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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秦国师_故筝【完结】(152)

  与龙阳君又闲聊了几句,徐福便匆匆告辞了。

  嬴政定然也在王宫中等他回去一同用膳了。

  蒹葭送他出去的时候,徐福又在院子里碰见了那老管家。老管家看了一眼徐福,满眼都是防备。徐福被这一眼看得有些莫名其妙,等走到门口去了,徐福才突然想起来一茬。

  他转头问蒹葭:“龙阳君在你府中,是借的什么身份?”

  蒹葭脸色一黑,“……从外寻来的红颜。”

  徐福不厚道地在心中大笑三声。

  原来如此!

  怪不得那管家防他就如同防隔壁老王一样,原来是见龙阳君貌美如花,担心自己将龙阳君给勾搭了,给他家主子戴了绿帽子。

  辞别后,徐福慢慢走出了巷子,坐上马车后,顿时觉得周身暖和了不少。

  回了王宫,徐福一踏进殿内,就见嬴政站在殿内正与扶苏说着话。嬴政注意到他进来了,转头瞥了一眼,看见徐福身上的衣袍薄了些,嬴政皱了皱眉,命宫女取来自己的常服,随即招手让徐福走近,给他披在了身上。

  扶苏默默低下头,装作什么也看不见。

  徐福同嬴政一起用了饭食。

  “今日王……阿政可曾召见韩非了?”徐福突然想起来了这个问题。也不知韩非回去时,到底晕没晕。

  嬴政一顿,“……寡人今日有事,便未曾召他。”

  徐福:“……韩非现在会不会很焦急?”等了一天,却没人搭理他。

  嬴政沉默。

  徐福也沉默了。

  他们竟然齐齐将韩非忘了个彻底。

  “寡人明日便叫他进宫来。”

  “那我明日也不去奉常寺了。”徐福马上道。

  嬴政“嗯”了一声。然后两人就又将韩非遗忘到脑后,各自翻阅竹简去了。

  ·

  韩非等得焦灼难安,终于迎来了咸阳宫的人。他被带上马车,马车摇摇晃晃地驶进了王宫中。

  韩非被引着到殿中见嬴政的时候,徐福还在寝宫中睡觉。

  徐福醒了往大殿去时,韩非和嬴政的对话差不多已经走到了尾声。

  徐福看了看嬴政的脸色,看不出什么来,再看韩非的脸色,无比的平静,也看不出什么来。徐福也只能叹一声睡过头要不得,错过了多少好戏。

  韩非见徐福跨进门来,转头看向徐福,似乎很感兴趣地问道:“敢问、徐典事还、还能算、什么?”

  徐福漫不经心地道:“你死后要葬在哪里,看风水可以找我。”

  韩非脸上罕见地露出了个笑容来,要知道自从入了秦,他便是一脸沉重的表qíng,从未舒展出过笑容。

  “可惜……韩非对、此并、并不执着,届时……随处、可、可葬。”

  听他语气,徐福心中暗暗一惊,他不会是已经做好死的打算了吧?

  韩非在嬴政跟前告辞,跨出殿去。

  徐福看了一眼嬴政,朝他递了个眼神,随后便也出了大殿。

  韩非顿住脚步,看着徐福道:“韩非能、能否问一、问徐典事,我、我是为何、而死?”

  “这我便算不出了。如今你已知晓自己可能会死,说不定之后的过程和结果都会因此而变动。”

  韩非却道:“是、是死于、秦王、手、手中吗?”

  徐福也不否认,但也没应和。

  韩非笑道:“……若、若如此,那不是、证明、秦王是、是个残bào、的人吗?那、那又如何、值得、韩非去效、忠?”

  徐福不高兴地道:“尚未发生之事,韩子便将罪过盖在王上的头上,是何意?韩子不愿为秦国出力,那不愿便是。之后会得如何结果,都是韩子自己之选,韩子到时也应当是没有遗憾的。”

  话不投机半句多。

  韩非明明与嬴政聊得愉快,却偏偏为了他心中的坚持,费了劲儿地想要证明嬴政是个不好的人。徐福如今又是嬴政的身边人,他现在又哪能容忍自己听见韩非说嬴政的不是?

  徐福转身回了殿中。

  不过一面徐福却挂心起了,韩非究竟会怎么死,因何而死。

  进了殿的徐福面色有些恍惚,嬴政见状,不由问他:“和韩非说了什么?令你不快了?”

  徐福当然不会说,因为韩非说你会是个残bào之人。

  这话不由得让徐福想到了曾经尉缭之言,怎么想都怎么觉得不慡快。

  “他就问我他会因何而死。”徐福一句话带了过去。

  嬴政笑道:“说不定便是寡人下令处死他。”

  “王上不过口头说说罢了。”徐福轻哼一声。

  “为何如此说?”

  徐福冷声道:“王上分明那般欣赏韩非,虽然口中说起,韩非若是不愿效于秦,就杀了他。但王上说这话的时候,可丝毫认真也无。反倒是夸起韩非的时候,更认真一些。”

  就是这一点,让徐福的心qíng非常复杂。

  “寡人是不舍韩非之才,但若真惹恼了寡人,留下他的书,就不用留下他这人了。”嬴政大笑道。

  徐福低头思索,没再搭理嬴政。

  嬴政也不生气,同嬴政回了寝宫之后,他都仍旧满脑子的韩非的死因。嬴政见他处处走神,心中叹了口气,微微吃醋于,那不知道是何事夺走了徐福的全副心神。

  他们哪里知道,彼此都为一人而吃醋不快呢。

  又过了一日,徐福特意寻了个自己心静神安的时辰,然后翻出了guī甲,测韩非的祸福。

  他烧了木条,却cha不到guī甲的孔中去。

  徐福渐渐有些心浮气躁起来。

  怎么为韩非算个卦如此艰难?

  嬴政恰巧回了宫中,见徐福面前摆着许久都未取出来过的guī甲,不由问道:“这是起的什么卦?”

  徐福头也不抬,轻叹了一口气,“为韩非。”他叹的是自己静不下心来。

  而嬴政却误会了,以为他是可惜韩非的命运,于是不由得皱了皱眉,心中又有了些醋意。

  这还是第一人,能让徐福上心至此的。

  上一个让徐福这样上心的……它还只是个鼎啊!

  是个鼎啊!

  嬴政觉得这样下去,他可能真的忍不住把韩非给宰了。

  徐福推开guī甲,招呼嬴政在自己跟前坐下。

  旁边的宫女露出了不忍直视的表qíng,也就只有徐典事敢如此将秦王呼来唤去了。

  徐福抬头,看着嬴政,“来,赐我一字。”

  嬴政心头更加不慡了。

  你guī甲算完了?你还给他测字?

  这是寡人才有的待遇啊!

  心中如此想着,但嬴政嘴上还是宠溺地道了个字,“徐。”

  徐福抬头一看,正对上嬴政的目光。

  ……他怎么觉得有些浑身麻麻的呢?

  嬴政的目光深了深,徐福立马错开了他的目光,低头写了“徐”字。

  左边举刀,悬于顶,这是代表生命有危的意思。刀下有手高举,乃是人举刀。右边屋下有小。徐福第一反应就是屋檐之下有小人。

  意思是……身边人?

  韩非死于身边人之手?

  那就不是嬴政了!

  不,他得验证一二。不对,这样也没法子验证啊,难道他真的要等韩非死的时候,才知道自己算得对不对?

  嬴政见徐福又陷入了沉思之中,轻叹一声,令宫人取来食物。

  既然他对徐福的吸引力已失,那食物的吸引力总没有丢失吧?

  待到食物端上前来,徐福也毫无反应,还是有宫女进来,小声惊喜道:“王上,胡亥公子会说话了!”

  徐福骤然惊醒过来,“嗯?他会说什么了?”

  宫女笑道:“说得含糊不清呢。”

  “将胡亥抱来。”徐福登时来了点对小孩子的热qíng。话说完,他看了一眼嬴政,算是征求嬴政的同意。

  收到这一眼的嬴政,心头总算舒服了些,马上让那宫女去抱胡亥了。

  胡亥一抱进来,就笑嘻嘻地咧开了嘴。

  宫女将他放在徐福面前的厚被子上。

  胡亥坐在被子上,双手一张,扑倒在地上,然后就朝徐福的方向爬了过来,嘴里喊着,“啊糊……啊糊……”

  徐福:……

  嬴政大笑一声,“喊的是什么?”

  徐福的目光冷嗖嗖地she向嬴政。

  别装傻,这分明是跟你学的!

  什么啊糊,是阿福吧……

  胡亥终于爬到了徐福的脚边,嬴政伸手将胡亥捞了起来,指着自己的鼻子,问:“寡人是谁?”

  胡亥傻兮兮一笑,口水落在了嬴政的袍子上。

  “啊政……”

  徐福不高兴了。

  凭什么叫嬴政口齿就那么清晰?叫自己就跟没牙也没舌头一样的口胡!

  不过嬴政脸色还没得及露出笑容,胡亥就“呀噗”一声,嘘在了嬴政的袍子上。

  嬴政的袍子刚遭遇了口水攻击,紧接着又被尿成了湿哒哒一片。

  嬴政脸色一黑,将胡亥放了回去。

  宫女脸色大变,慌忙上前服侍嬴政更衣。嬴政只得暂时离开先去沐浴。

  徐福揉了揉胡亥的脸,“啧,以后不能叫阿福,阿福不是你叫的,你要叫爸爸。”

  “粑粑……”

  “算了,你不如叫我爹?”虽然胡亥名义上还是嬴政的儿子,但现在也属于他儿子了嘛。

  “得~”

  “叫父亲呢?”

  “糊糊……”

  徐福失望地收回手,看着宫女给胡亥换衣服换尿布。

  看来胡亥的说话水平,还有待提高啊!

  ·

  徐福在宫中休息了几日,宫外下着大雪,徐福也不愿去奉常寺报道了。

  他坐在窗前,挨着火盆,喝着温热的水,看着雪景,耳边的背景音乐是小扶苏的朗诵声。

  过了会儿,便有宫女轻手轻脚地进来,低声道:“徐典事,李长史在殿外,要见你呢。”

  李斯?

  想来应该是刚从嬴政那里出来。

  徐福放下身上挡风的袍子,让扶苏继续好好朗诵,还没好好表现一番老师风范的徐福便出了殿。

  李斯裹着袍子,站在殿外,身后风雪大作,他却半点也没有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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