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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秦国师_故筝【完结】(191)

  “什么样的?”徐福并不掩饰自己语气中的疑惑。

  “国师之位,有虚有实。若只是担个虚名,自然简单,明日寡人都可下令了。但若是阿福要个实权在握,令群臣拜服,秦国上下敬仰的国师,那自然不是现在便能当上的。”

  嬴政这番话太有意思了!

  也正是这番话,让徐福确定嬴政没有半分敷衍自己的意思,他听过自己的要求之后,的确是认真地在为自己考量。

  “虚名要来没甚意思。”徐福摇了摇头。

  嬴政瞧见他的表qíng,当即笑道:“是,虚名怎能配得上你?”不过随即嬴政的脸色就严肃了一些,“寡人亲口颁出的规矩,论功赏赐。阿福,你若要做国师,仅仅主持蜡祭还不够……”

  徐福轻松地接了口,“还有更多的事,我可以做。就好比这次随军上战场。”若是等到天下一统,其中也有他的一小份功劳,他要做国师,还有谁会不信服呢?

  嬴政闻言,目光沉了沉。他自然知道徐福说得没错。

  奉常寺中那一gān人,虽然瞧上去比旁人高贵,但实际上能与那些大将军相比吗?能和进入权力中枢的人相比吗?徐福不会治世,不能带兵,现在最好的选择就是随军。而徐福去阏与和橑杨时的表现也的确很好。

  但是……

  但是寡人舍不得啊。嬴政咬牙,心都快滴出血来了。嬴政从没发现原来自己的心胸有这么宽大的时候。徐福想做国师,他的脑子里便自觉地为他考虑了起来。同为男子,寡人不能拘住他。嬴政一遍遍在心底默念了好几遍。但是……寡人还是舍不得啊!

  徐福就这样看着嬴政的脸色来回变幻。

  “今年年末应当没有战事了。”嬴政收起了心思,对徐福道,“……明年吧,明年你再随军过去。”

  徐福自然不知道嬴政能说出这么一句话,心中经历如何一番复杂又纠结的斗争。

  “好。”徐福应得也痛快。在宫中留一段日子正好作调节,然后再出宫去他国正合适。

  若不是去往他国游说权臣的人选早已有了,他觉得这也是个不错的差事,不过相比之下,还是随军攻打他国的举动更为光明正大,也让嬴政更好封赏他。

  徐福是舒心欢喜了,但嬴政却觉得有些郁卒了。

  他问徐福有何要求,还当徐福会对他说,要他遣散后宫姬妾。那龙阳君曾经为了固宠,不是便曾打压过魏王后宫的姬妾吗?怎么徐福半点都不曾放在心上呢?嬴政隐隐生出了个想法来。他怎么觉得徐福好似半点都不在乎他似的。

  嬴政从前哪里会想到,有一日,他去除了吕不韦和嫪毐二人,手握秦国大权,竟然反倒患得患失起来了。

  二人也未在殿中久做停留,嬴政带着徐福一边往寝宫走,一边问他:“生辰那日想吃什么?”

  徐福迟疑道:“王上吃什么,我便吃什么吧。”

  “可有想去的地方?”

  “城中走一走便可。”

  “可有想要邀约的好友?”

  徐福闻言惊讶,“能邀请到王宫中来?”

  嬴政其实也就随口那么一说,他当然不乐意有人来打搅他们的相处,于是也不掩饰,直接拉长了脸,偏生嘴上还说着反话,“若是阿福想要,寡人自然给。”

  “并无。”徐福哪能看不出他的心口不一?想一想,也没什么可邀约的好友,不过苏邑,大不了再加上李斯、尉缭。但是毕竟在王宫之中,叫来之后,或许气氛便拘谨起来了,过个生辰何必这样不痛快?以后还有那么多生辰可过,这次便顺着嬴政好了。

  嬴政脸色顿时放松了下来,实在不是一般的好哄。

  二人慢慢聊着朝宫中而去。

  转眼便是两日后。

  这一日徐福自然不会去奉常寺当值,奉常寺中人也早已习惯了他的作风,自然也并不觉有何处怪异。

  只是那尉缭自小朝时便是魂不守舍的,时不时还流露出些难过的神色来,弄得同来上朝的官员们忍不住猜测他出了何事。众臣都知尉缭在嬴政跟前十分说得上话,昨日他明明还刚自王宫中出来,莫非是昨日在王上跟前,受了什么斥责?这不会呀,他那师弟从橑杨回来后,还颇受赞赏呢。

  众臣实在想不出个明白来,最后只能归结于,或许是将至岁末,国尉一人孤寂过了头,心中抑郁难受吧。

  散了朝后,尉缭还是忍不住想要去见嬴政,但是赵高却直接命人将他拦住了,微笑道:“今日王上事务繁忙,便不见国尉了。”

  尉缭气得脸都白了。

  那是他的师弟啊!

  他的师弟啊!

  他师弟的生辰凭什么不是他来cao办啊?竟然还不给见人!尉缭一甩袖袍,冷着脸大步跨出去了。若不是想着王宫之中守卫森严,尉缭说不定都一时冲动之下,爬墙去了。

  而这厢徐福的心qíng却是全然不同的。他舒舒服服地睡了个懒觉,醒的时候是被香气熏醒的。自从那熏香出过一次问题后,嬴政的寝宫中便再未点过熏香了。平日里寝宫中都没甚味道,空气都是清新的,今日这味道窜进鼻子里,实在鲜明得很。那是补汤的味道。

  宫人伺候着他更了衣,恰好此时嬴政就散朝过来了。

  不仅如此,他身后还跟了俩拖油瓶。

  扶苏穿着一身黑,像是缩小版的嬴政,他快步上前来,道:“老师!”

  胡亥迈着软绵绵的腿,走两步晃一晃,走两步晃一晃,他还不自觉地伸手去抓嬴政的衣袍,徐福真担心他将嬴政的袍子给扯下来了。

  扶苏和胡亥明显是被嬴政带过来,给徐福一块儿过生辰的。他们年岁渐长,宫中又无其他姬妾,两个豆丁大的孩子也打搅不了什么,于是嬴政便慷慨地一手一个带过来了。

  四人一同用了早膳,今日扶苏不用学习,倒也是难得的放松。

  “可要出宫走走?”用过饭食后,嬴政便问了起来。

  但是徐福看着扶苏,却不自觉地想起了上次不愉快的经历,于是也只得作罢。他们一块儿出去,那马车之中可就包揽了秦国最尊贵的人,和秦国未来的继承人啊。要是真出个什么事儿,那可是后悔也来不及了。

  见徐福拒绝了,嬴政也就不再提起了,改让扶苏向两人演示功课,扶苏倒也不觉得辛苦,高高兴兴地就开始舞剑了。

  胡亥看得直拍手,就跟拿扶苏当杂耍了一样,扶苏倒也不生气,胡亥一拍手他就舞得更起劲,然后胡亥拍手拍得更厉害了,结果身子往前倾了倾,一个没稳住,咕咚一头栽了下去。

  嬴政就在一旁,反应迅速,连忙将胡亥捞了起来,胡亥砸了咂嘴,看着他,还清晰地喊了声,“……父王!”

  徐福和嬴政都是一怔。

  这是一摔把口齿摔清晰了吗?

  胡亥抬起藕节似的小肥手,一抹嘴儿,嘴fèng里就流出了血丝来。

  徐福和嬴政都被吓了一跳,摔出血了?徐福起身去掰胡亥的嘴,胡亥还眯着眼睛,脸上挂着笑,跟摔傻了似的。扶苏也已经丢开了手中的剑,快步上前来,蹲在了嬴政的跟前,望着胡亥。

  胡亥一张嘴,血就冒了出来。

  好歹是养了那么久的人,徐福对胡亥也早已改观,又因为关系上的变化,导致他对胡亥多有上心,如今瞧见胡亥嘴巴出血,心中倒是有些心疼。

  嬴政马上令人去请侍医来。

  胡亥嘴张久了有些难受,眼珠子转到一边去,使劲儿往徐福身上瞥,“糊……糊……”倒还是个口齿不清的音。

  嬴政松了手,胡亥又转头叫了声,“胡苏。”

  扶苏脸一黑,谁特么跟你姓啊!

  胡亥似乎读懂了扶苏脸上的不快,又飞快地改了口,“……哥哥。”

  扶苏这才露出了点儿笑意。

  而徐福就不满了,怎么轮到他的称呼,就那么变异呢?胡亥可是连嬴政都叫了啊!

  有内侍跨进殿来,“王上,侍医到了。”他话音刚落,便见一侍医进来了。

  侍医小心地检查了一番胡亥的口腔,最后松了口气,道:“王上,胡亥公子只是磕破了嘴唇,没几日就能恢复。”

  徐福也不自觉地松了一口气,他还当胡亥把自己摔得吐血了呢。

  幸好徐福的生辰也没闹出什么血光之灾来,侍医开了药便知趣地马上离开了。胡亥也不知道痛,在地上爬了爬,就窝到扶苏怀里去了。嬴政觉得有些好笑,胡亥这副呆蠢的模样,可丝毫不似胡姬,他窝在扶苏怀中的时候,倒是显得真有几分玉雪可爱。

  嬴政的目光转了转,落在徐福的身上,然后顺手就把徐福抱在自己怀里了。

  扶苏嘴角一抽。

  父王……你这样不大合适吧……

  第107章

  所幸之后也没再闹出什么意外来,胡亥舔舔嘴唇,就一心期待吃食了,完全不在意自己受伤的嘴,徐福忍不住摸了摸他的头。胡亥和扶苏绝对是他见过,最不让人cao心的小孩儿了。

  因着徐福的生辰,今日的饭食格外丰盛了些,虽然也并没有大鱼大ròu、满桌佳肴,不过徐福倒是从中发现了些新奇的食物,如青铜器皿上盛放着的生鱼片,旁边点缀以葱、芥。

  胡亥见了食物便挥舞着手想要去抓。

  桌案极矮,他一爬上去抓,估计整个桌案都能被他掀翻,扶苏脸色黑了黑,只能无奈地坐到他的旁边,时时看顾着胡亥。

  胡亥已经长出了牙齿,他砸了咂嘴,然后冲着扶苏张开了嘴,“啊……”

  一旁的宫女忙上前喂胡亥吃食,胡亥呸的一声又给吐了出来,然后抓着扶苏的袖子不放,虽然胡亥一句话也没说,但是扶苏已经明白过来了,于是gān脆地接过了宫女的活计,喂了胡亥一口,胡亥嚼了嚼倒是老老实实地吞下去了。

  他们俩谁也不需要徐福和嬴政cao心,嬴政夹着吃食,转头看向了徐福,徐福毫不留qíng地拒绝了。搂搂抱抱也就罢了,还喂饭,这么多宫人瞧着,他的面子岂不是丢个一gān二净?

  嬴政倒也不勉qiáng,一顿饭吃得也算温馨。

  吃过饭后,嬴政便又提起了出宫游玩的事。

  “有上次教训在前,这次寡人便会小心许多,寡人不会允许再出事的。若是再出了事,那这咸阳城的治安也应当好好整顿了。”

  徐福蓦地想起了因噎废食一词。

  他一转头又对上扶苏眼巴巴的眼神,胡亥一脸不明所以,扫了一眼扶苏之后,他也跟着摆出了眼巴巴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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