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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秦国师_故筝【完结】(418)

  以后,他会替代对方,成为秦国最厉害的方士,成为秦王的心腹,成为载入史册“仙人”。

  徐福这次睡过去,什么梦也没做,他舒畅地睡了一觉,从田味与秦王说话的时候,他就醒来了。田味渐渐走近了,徐福感受到了田味身上的气息。

  终于有了变化吗?

  徐福心中咯噔一下。

  觉得这事儿实在诡异得很。

  白日里,田味是完美无缺的,面相上找不出一点缺点,但是等到入了夜,徐福却能清晰感觉到,田味身上隐藏着的戾气。这种气息说起来很玄妙,不过像徐福这样,给许多人相过面,来来去去见了太多人,自然的,他也就能分辨人身上传来的气息了。是恶意,还是善意,是福气还是祸气。

  田味根本不知道,自己心底yù望蠢蠢yù动的那一刻,把不该bào露的地方bào露了。他抓起了徐福的手,装模作样地把了会儿脉,“……应当是风寒,秦王可曾试验过我那药,那药给他服下,便能好了。”

  徐福心底都快笑开花了。

  风寒?绝不可能!只要稍微有些医术的人,都能知晓他绝对不是风寒。田味却说出了这样的话。要么就是田味故意为之,要么就是他根本就不会给人看病。大言不惭地说什么,自己会的,他都会,但这时却bào露出来了。

  他是想拿他那药丸当万能药来用么?

  嬴政又不蠢,此时他已经和徐福想到一块儿去了,他将手中的笔刀搁下,“哦,是吗?寡人请了那么多侍医,连个小小风寒都瞧不出,而田味先生一来,便瞧出了庶长是患了风寒。这风寒何等厉害?竟是只有田味先生一人能瞧出来?”嬴政声音不急不缓,甚至连半点冷意都不带,但是田味一对上嬴政那双眼眸,便不自觉地浑身发软,心紧张地蜷缩成了一团。

  太可怕了……

  田味看着嬴政的目光变了,他竭力压制着眼底的狂热,口中却是平静地辩解道:“秦王不信我?宫中侍医虽然厉害,但是有些东西却是瞧不出来的。我方才的话还未说完呢。他是染上了风寒,但却是因为他思虑过重,在卜筮之道上耗费心力过多,才会染上风寒。这风寒自然与别的风寒不一样了。”

  这张嘴比我还能说,徐福心头冷笑,我真是差点儿就信了呢。

  “是吗?”

  “是的,秦王将那药给他服下吧。”

  田味背对着徐福,他看不见徐福冲着嬴政勾了勾手指,嬴政眼皮一跳,道:“来人,将田味那日献上的药取来。”

  那药献上来之后,嬴政连多看一眼都没有,宫人们自然也抛到一边去了,此时突然听嬴政提起,宫人们忙散开去找了,好一会儿才将那盒子找来了。

  这时田味也意识到,之前嬴政根本就没将他放在心上了,田味的心底沉了沉,面上却不显。

  嬴政打开盒子,走到chuáng榻边,将徐福扶了起来,徐福抓起那药丸,捏在掌心把玩一番,然后就又躺了下去。连他醒没醒,田味都没知觉,可见他实在没什么水平。

  徐福抓了抓嬴政的衣袖,装作刚刚睁开眼的模样,他看向田味,冷声道:“他怎么在此处?”要让田味露出最终目的太简单了,只要徐福表现得和他针锋相对就够了。

  嬴政面上温和了些,出声道:“你救了庶长,寡人有赏,你可有什么想要的?”

  田味一脸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朝着嬴政拜道:“不过举手而为,秦王不必挂心。若是秦王真要赏我,那便让我长住宫中,为秦王献一份力吧。”

  徐福都快听吐了。

  田味还真能厚脸皮地把功绩揽在头上。

  徐福捏了捏手中的药丸,若是上辈子,拿到医院去化验就能知晓这是什么东西了,只可惜这辈子,他要化验这个东西,还得花不少的功夫。这段时日,就先让田味得意吧。

  捧得越高,摔得越惨。

  徐福满不在乎地拉了拉被子,困意又袭了上来,想到嬴政就在旁边,也没甚可担忧的,放松下心神,徐福就破罐子破摔地继续入梦了……

  之后几日,田味在宫中可自由行走的范围就变大了。宫中有人忍不住议论,此人是否也要成为太卜,此人究竟有几分本事,他真的能救庶长?毕竟在大部分人心中,徐福已经qiáng悍到无毒不侵、无病能入的地步了,以徐福的厉害,哪里还需要其他人呢?但是也有人,觉得田味气质高华,令人不自觉地敬仰,于是免不了投去夸赞的目光。

  徐福翻看着胡亥的篆书,心思微微飘远。

  在这样的qíng况下,田味真的能如冯去疾形容的那样,淡泊名利,继续维持他那高华的气质吗?

  被追捧起来的人,稍不注意可就会落入万丈深渊。

  徐福一点也不急了,管他记忆如何,管那个田味要做什么,该来的,终究会来。

  正想着,宫人突然送来了蓍糙,说是长了新的出来。

  这个时候还有蓍糙能长出来,也亏了徐福折腾出的劣质版大棚。徐福捏着蓍糙,见胡亥伸手过来,他忙避开了,“别乱动。”要是像上次那样,被胡亥拿去玩儿了,那他不知道又要等多久。

  “今日跟我学卜筮如何?”徐福问胡亥。

  胡亥勉qiáng点了点头,“哦。”

  徐福揉了他一把。

  啊,不如小时候可爱了。

  徐福一旦将蓍糙玩熟之后,卜筮起来就很快了。

  半晌之后,胡亥一脸茫然地抬起头,这么多根糙,根本不知道怎么卜筮啊……

  而徐福已经得到了最后的结果。

  凶卦……啊……

  徐福将蓍糙扔到了一边,“收起来吧,别扔了。”

  “诺。”宫人们小心翼翼地打量了一眼徐福的脸色,低声道:“庶长可是为那田味头疼?庶长不必如此,那田味连庶长一分也不及呢。”

  徐福看着那名宫人的目光温和了些,“嗯。”

  此时,一名内侍急忙跑进来,因为惯xing,噗通一下跪在了徐福的面前,“庶长,庶长要的衣袍,寻到了!”

  竟然寻到了?徐福都有些惊讶,这可算得上是意外之喜了。

  “在何处寻到的?”

  “奉常寺王奉常处。”

  王奉常?徐福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口中的正是王柳。他的衣袍怎么会在王柳那里?

  “走吧,去奉常寺。”徐福当即起了身。

  胡亥趴在了地上,“父亲去吧,我不去……困……啊……”胡亥说着还在地上打了个滚儿。

  徐福知道他压根不是困,就是蓍糙卜筮太过无趣了,说不定待自己走后,他便会立即拿出竹简,继续试验他的巫术。徐福无奈,顿了顿脚步,将手腕上那根丑不拉几的布条儿解下来,给胡亥绑上了,“这个慢慢玩儿。”

  胡亥摸了摸布条儿,重重点头。他眼中闪烁着的亮光,让徐福有一种他想啃了布条的错觉。

  徐福转身走了出去。

  没多久,徐福便抵达了奉常寺,进入奉常寺的时候,徐福听见了那些人的低语声。徐福突然间还有点儿怀念,过去他在的时候,也总是引起一片议论声,嗡嗡地缠绕在耳边。

  慢慢的,徐福就听清这些人在说什么了。

  他们在说田味。

  “那田味究竟是什么来头?竟是一来,便能获得王上的看重,今日到我们奉常寺中来,也是傲气十足,真不知他有哪点儿可傲的?可及当年徐庶长半分?”

  闻此言,徐福差点笑出声来。

  他怎么也没想到,不知不觉间,自己俨然成了奉常寺的传说级人物了。在他们口中,自己都是被高高捧起来的了……

  被奉常寺中人隐隐维护的感觉,徐福觉得挺怪异的,不过感觉并不坏。

  徐福身后的人面色有些怪异,那议论之人,陡然听见脚步声走近,回过头来,被吓得差点丢了魂,结结巴巴道:“……原来是、是庶长……”

  徐福淡淡地扫了他们一眼,便毫不停留地继续往前去了。

  那议论的人渐渐回过神来,“没想到……没想到庶长竟然也来奉常寺了,是不是冲着那田味来的?”

  “庶长风采依旧啊!”

  “是啊,你不说我还未发现,十年过去了,庶长除却身材拔高以外,竟是还如十年前一样……”

  “人家的天生好相貌,羡慕不来的……”

  “别说了别说了,还不如快点儿去看个热闹,万一等会儿庶长与那田味比斗起来了呢?”

  ……

  徐福进入到奉常的办公区域,一眼便瞥见了屋中的王柳和田味。王柳的面色不大好看。徐福不用走近,都能想到原因。王柳的脾气极傲,要让他服气,花费的功夫不是一点半点。而田味虽然面上不显,但实际上说出的话,却是极为拉仇恨的,这二人凑在一块儿,不闹矛盾那才怪。

  徐福身后的人,上前去敲了敲门。

  里头的王柳立即站起身来,脸色好看了许多,“庶长,请。”

  这时,有人捧了一件衣袍前来,王柳将那衣袍递jiāo到徐福身后的内侍手中,道:“这便是那件衣袍了。”王柳也并未问徐福为何大费周章找这个东西。当着田味的面,王柳一时间也无话可说了,屋内静寂到了极点。

  徐福低声问道:“此物为何会在你那处?”

  王柳面上闪过尴尬之色,道:“你忘了么?初入奉常寺时,我曾为你打扫过屋子。”

  徐福恍然大悟,那时他回到奉常寺,发现屋中肮脏不已,最后想法子坑了王柳,让他给自己打扫屋子,又做仆人,想来就是那个时候,他的衣袍落在王柳那里了。

  “多谢。”徐福道。

  王柳抿了抿唇,“庶长客气。”

  此时田味cha声道:“原来从前庶长也在奉常寺做过太卜吗?”田味笑了笑,“我还以为像庶长这样厉害的人物,一开始便能得秦王青睐呢。”

  王柳撇了撇嘴,脸上分明写着四个字“你这蠢货”。

  徐福也觉得田味这段话说得不太高明,于是gān脆没搭理他。

  田味于是换了个话茬,道:“王奉常瞧上去,在卜筮之道也极有天分呢,颇有可造之处。不若与我切磋一二?”

  王柳xing傲,根本看不上田味这个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冒出来的人物,他冷笑一声,“你算什么东西?身上无半点官职,从前在六国又并无响亮名声,也敢与我切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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