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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秦国师_故筝【完结】(74)

  待诸大臣散去,奉常寺的人便见代表着秦王的赵高从宫内走了出来,赵高神色冷凝,轻飘飘地瞥了他们一眼,淡淡道:“此乃你奉常寺中人,刘奉常可想好如何向王上做jiāo代了?”

  “这……这……”刘奉常原本就是个怂包,此时见赵高一出来,登时就吓得什么话也说不出了。

  还是熊义上前道:“刘奉常也为此事心焦不已,恳求王上给我们一次赎过的机会。”

  赵高冷笑一声,“如何赎过?”赵高此时的模样,哪里还像是平时里在寝宫中与徐福笑着闲聊的人。

  奉常寺众人对赵高升起了胆怯之心,竟是被他的气势所震慑住。

  徐福发觉,长期待在秦始皇的身边,气势是当真会被影响的。

  熊义还是不急不缓道:“查清那人之过。”他倒也不愧是常年跟随父亲在宫中来往的人,此时丝毫不慌乱,奉常寺中人已有不少心底对他升起了几分敬佩。

  赵高还要说什么,却见一内侍从里疾步走来,附在赵高耳边说了些什么,赵高的脸色微微变了变,说不出的复杂。

  “王上有令,召徐太卜前去。”

  熊义嘴角的笑意变得玩味起来,“王上只召徐太卜前去?”

  赵高神色冷然,“只召徐太卜前去。”

  其余人也只是心中感叹了一句,深受王宠。

  徐福挺着背脊,仿佛不认识般,只与赵高浅浅点头,随后便跟着他往王宫中去了。

  熊义望着徐福的背影,心中嗤笑。徐福与王上还真有几分关系……不过敢染指王上的人,那才算是有滋味啊……

  熊义心中只图痛快,却也不曾想,嬴政哪里是那样心胸宽阔的人?嫪毐死成什么模样,将来说不准他就会死得比那还要惨。昌平君又如何?能比得过昔日的吕不韦吗?华阳太后又如何?最后不还是要同赵太后一样死的?

  这头徐福跟着赵高进了殿。

  这还是他头一次如此郑重地随着赵高踏进处理政事的殿中来。

  嬴政往日里便是于此召见大臣。

  徐福总觉得在寝宫中他与秦始皇是一个模样,在这里应当又是另一个模样,所以他并没有没大没小地上前与嬴政搭话,而是站在那里,动也不动。

  “徐太卜可知方才那人被拖下去以后,便身亡了……”嬴政淡淡开口。

  徐福心中惊了惊。

  他怎么会知道?那人又不是他弄死的。

  “不知。”

  嬴政声音中夹杂着些微怒气,“方才宫中太医上前查之,竟是从那人身上发现巫蛊痕迹。”

  嗯?巫蛊?那瞬间徐福有些茫然。他知道太医是擅巫医之术的,与巫术一道常打jiāo道,但这怎么看出巫蛊痕迹的?而且奉常寺中随便一个人,怎么好端端的,身上染上了巫蛊的痕迹?

  徐福正疑惑呢,就听嬴政道:“此事重大,奉常寺若要脱罪,便要全力肩负起此事,寡人对徐太卜信任有加,便将此时jiāo予徐太卜来查明。”

  其实徐福并不知道此事哪里重大了,不过考虑到古代对于巫蛊之事的重视,尤其此事还发生在大傩时,便觉得能理解几分了。

  嬴政将此时在众目睽睽之下jiāo给他,是为了……故意提拔他?

  徐福望向远处桌案后的嬴政,嬴政神色漠然,甚至夹杂着一点怒气,但是徐福无意中与嬴政的双眸对视,却发现嬴政的眼眸里还带着几分柔和。

  他并没有真的发怒。

  徐福心中差不多已经有了数。

  此时徐福听见一个中年男声陡然响起,“义儿也在奉常寺中,他身为典事,与此事也脱不了gān系,不如便请义儿也参与调查中来?”

  “不必了。”嬴政一口拒绝了。

  徐福这才注意到一旁还有个中年男子,穿着官服,长着一张大众脸,还微微有些发福,似乎正是上次在马车上看见的那位昌平君,也就是熊义的父亲。

  他口中的义儿,指的是熊义?

  幸好秦始皇给拒绝了。

  昌平君还yù再说什么,却在看见嬴政脸上的森寒之色后,便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昌平君也不蠢,他知道如今的嬴政不可同往日而语了,嬴政的逆鳞不能轻易摸。那嫪毐与吕不韦甚至是赵太后为何会落得这个下场?不就是因为与嬴政争权吗?嬴政最忌讳别人越过他去,要争这秦国大权,如今他才刚坐上右丞相之位,还是安分些更好。

  昌平君闭了嘴。

  嬴政满意点头,便打发徐福下去了。

  徐福走在长长的走廊上,他抬头看了一眼天,突然想到,那guī甲所卜之事虽然不能卜出个准确结果来,但他还能观个天相,算一算八卦盘,再不济,他还可以测个字,抽个签……那么多办法,他就不信自己算不出来。

  他心中登时安定了不少。

  徐福回到奉常寺中后,随之秦王的命令也下来了,接到王令后,刘奉常松了一口气,熊义面色不虞,而其他人看着徐福的目光却夹杂着同qíng。

  他们原本以为徐福颇受王宠呢,但颇受王宠也不是这么个宠法啊!

  王令已下,若是届时徐福什么也查不出来,那便是罪责加身啊!

  这等诡异之事,本来也不是什么好查的差事,谁能想到偏偏落在了徐福的身上呢?

  众人心中那点艳羡顿时便烟消云散了。

  求个王宠,还不如自己安生度日,在奉常寺里潇潇洒洒快活过去。

  徐福坐下来刚要写个字出来测一测,便有内侍yù将他请到王宫中去了,那内侍道:“截至查清此事为止,徐太卜方可返回奉常寺。”

  其他人听了只觉心中同qíng更甚,而徐福除了有些讨厌计划被打乱以外,其余的qíng绪倒是没有。如此看来,占卜后续事宜也不需要他负责了。

  熊义走到徐福的面前来,按住他桌案上的竹简,笑了笑,道:“既如此,那徐太卜之事便jiāo由我来负责。”

  熊义脸上的笑容故作熟稔,徐福心中顿时翻涌着一股不舒服的感觉。

  徐福松开手,任由那竹简被熊义抓起来。

  那是大傩之前占卜所得的结果,被他写在了竹简上,他犹豫了一下,将两种结果都写了上去,如今还没分辨出谁对谁错来,但时间已经来不及了,想到最后竹简还是要被送到嬴政的面前,徐福便不觉有什么了。

  大不了那时他直接从秦始皇那里拿过竹简来改就好了。

  这种直接通后门通到最高处的感觉,还是有些慡的。

  将事务全部jiāo予他人,徐福便顶着或同qíng或担忧的目光随那内侍离开了。

  内侍驾着马车,带着他到了嬴政的寝宫外,嬴政并未归来,寝宫内十分安静,宫女们还是言笑晏晏地与他说着话,与往日没有半分区别。进一趟王宫,对于徐福来说,已经如同吃个饭那样简单了。

  徐福在寝宫中休息了一会儿,到吃晚膳的时候,他才将嬴政等了回来,而嬴政归来之后,也并未与他提起那巫蛊之事。

  他就知道,什么巫蛊之事,根本没被秦始皇放在心上!

  但任务毕竟落在他的肩上,徐福还是问了一句,“王上,那巫蛊之事?”

  嬴政轻描淡写地道:“此事你不必管,赵高会去处置。”

  徐福觉得自己大概明白了他的用意。

  秦始皇这是让自己白捡功劳?

  天上掉这么大馅饼给他,秦始皇到底是怎么想的?这是计划给他升官?

  徐福犹豫了一下,还是道:“我对巫蛊之事有几分兴趣,可否与我瞧一瞧?”他近日看的古籍之上便有记载,原本他对这些旁门左道便有些兴趣,后来还想着没有练手的机会,如今便正好送上门来了。

  嬴政顿了顿,慡快道:“那寡人便命赵高协助于你。”

  不知道是不是自身错觉,徐福总觉嬴政的口气似乎透着宠溺一般。

  宠溺啊……

  来自秦始皇的宠溺啊……

  徐福心中暗自打了个哆嗦。真是太可怕了!果然是卦算多了,脑子都钝了。

  ·

  两日后,徐福刚撸起袖子准备与赵高查起此事,同时,那奉常寺也送来了卜卦的竹简,上面汇集了关于下一月的卜卦结果。

  徐福见状,先放弃了追查巫蛊之事,而是直接问嬴政要那竹简。

  “之前时间急,我未来得及对自己的判词做个修改,左右竹简也是送到王上这里来,便麻烦王上将那竹简给我,我再修改一次。”徐福的口气透着连自己都没发觉的理所当然。

  嬴政很乐意满足徐福的要求,当即便让内侍拿着竹简到了徐福的面前。

  徐福将竹简展开放在小桌案上,还命人端来杯盏,打算蘸水在桌案上测字。

  杯盏很快被送来,但徐福看着面前的竹简,却是呆了呆。

  那竹简之上,关于他的结果,只涉及了一句话。

  哦不,准确的说,就三个字。

  无不利。

  自己的心血被人随意抹去的感觉……

  徐福心中一声冷笑,真是糟糕透了!

  再看竹简之上其余判词,在他的眼中统统都变作了垃圾。

  徐福心中有自己的高傲,被侵犯时,他当然会忍不住立时炸毛。徐福按下竹简,面色冰冷,仰头对嬴政道:“王上,可否赐我一字?”

  嬴政想到之前玉玺丢失时,徐福便问了他这样一句话。

  嬴政看着他桌案上的竹简,问道:“这竹简有何不对?”

  “我只是想印证一下心中想法罢了。”徐福冷声道,哪怕是面对嬴政,他也没有半分缓和的味道。

  嬴政终于发觉到了徐福的不对劲,他不再多问,当即给了徐福一个字,“异。”

  异样的异。

  徐福伸出白玉般纤长的食指,蘸了水,在桌案上龙飞凤舞画了个篆字出来。

  嬴政的心神全在徐福那手指上去了,哪里还记得看他在桌案上写字,又是要做什么。

  徐福抿了抿唇角,水迹渐gān,同时,殿中众人听他朗声道:“上形似水,江河流水而来,汇聚成海。下形似刀戟包裹,为杀伐凶患之意。水从天上来,形成祸。”

  “请王上再赐我一字。”

  测字若是为求个准确,许多人便会测三个字,求得最后结果。

  如今徐福为了把竹简上其余人的判词压个gān脆利落,他便也向嬴政求三个字。从嬴政这里得字,算出最后结果来,那不是更有震慑力吗?哦,要说这些人不懂测字之法。他们信不信管他何事?测对了的事,那便总会有应验的一天,何况,秦始皇信他,那就胜过所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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