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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凶策_凉蝉【完结】(24)

  迟夜白吃完了,看着师父津津有味地嚼虾和jī骨头。

  “师父,我想问你一件事。”迟夜白说。

  清元子:“说说说。”

  “我小时候有段时间连你都不见,你还记得么?”

  “自然记得。”清元子点点头,“你当时挺辛苦哩,我的娃儿。听你爹娘讲,你记xing太好,什么都记得,正因为记得太多,所以快疯了。”

  “嗯。”迟夜白沉吟片刻,小心问道,“可有件事qíng我没明白。我着实是记忆好,但为何偏偏在那个时候爆发?我最近反复回忆,但什么都记不清楚,只隐约想起夜猎、殴打等字词。师父,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清元子的眼神却瞬间严厉起来。

  “娃儿,你不听话。司马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你千万别进你脑袋里那个黑房子。”清元子紧张地说,“师父都没办法拉你出来。”

  “我自己能出来。”

  “你咋出来?”

  迟夜白:“……”

  他转过头去:“反正……想些别的事qíng就能出来。”

  清元子疑窦丛生:“跟师父都不老实?”

  迟夜白很快岔开话题:“师父,你记不记得我快疯了的那段时间,家里出过什么事?蓬阳那地方,有哪儿是可以夜猎的?”

  清元子合着嘴巴,动来动去,吞了一口jīròu才慢腾腾道:“不晓得噢。”

  司马凤等人终于抵达荣庆城。他第一时间去鹰贝舍的荣庆分舍,得知迟夜白根本没来,顿时泄了一半的气。

  另一半的气支撑着他去拜访了荣庆的巡抚,一番寒暄之后他带着阿四等人来到了义庄。

  义庄里还放着三个小童的尸身,司马凤打起jīng神,先去察看第三位死去孩童的qíng况。

  “尸体没有殴打的痕迹,也没有捆绑伤痕。没有挣扎,除了新造成的创伤,没有一处旧伤。”司马凤飞快地说着,隔着手套捏了捏那孩子的胳膊,“挺壮实的小孩。”

  有荣庆的巡捕一直跟在司马凤身后,此时补充道:“这孩子失踪了十几天,原以为是受了nüè待,但称重之后似是比失踪之前还要胖些许。”

  司马凤手上动作一顿:“失踪了十几天?还胖了?”

  作者有话要说:

  ——

  清元子的人设写在本子上没觉得哪儿不对。直到我用电脑第一次敲他道号,输入法显示——氢原子。

  第24章十二桥(3)

  一直立在旁边的仵作出声道:“确实重了一些,也胖了一点儿。家里的鞋子套上去都有些紧了。”

  司马凤挑挑眉头,没有出声。

  他低头去察看小童额上的伤口。伤口是从桥上摔下来后被溪中石块造成的,口子很大,是致命伤。司马凤打量着小童手脚的衣裤:“这些衣服是新换的?”

  “不是。”巡捕说,“他家人确实想给他换衣服,但我们大人说不可破坏尸体,当时他家人已套上了一只鞋子,最后被我们剥下来,仍旧穿着死时的衣服。”

  “这是死时的衣服?”司马凤又挑了挑眉。

  巡捕点点头,明白他的意思:“没错,他摔下扶燕溪的时候,穿的就是这身新衣服。”

  司马凤示意仵作上前。仵作所说的话和他观察到的并无不同:小童鼻腔和喉中存有积水,但真正有威胁的伤是额上的口子,撞击之后立刻血流不止,小童在昏迷状态下大量失血,且呈现出溺亡迹象,若要真正判断怎么死的,还得剖尸检验。孩子身上并无任何外伤,全身十分完整,甚至可以说健康。

  “小的不能剖尸。”仵作说,“以往随小人一起探查尸体的都是巡捕伍大人。但伍大人回乡探亲了,这孩子的尸身便一直放着。”

  司马凤了然地点头。大部分的仵作确实不被允许剖尸,因仵作这行当低贱,多为“贱民”担任,死者为大,贱民便不容许随意翻检和解剖尸体。

  他冲阿四勾勾手指,阿四立刻将他的皮袋子递过去。

  “阿四,你和仵作还有这位巡捕大哥留下,其余人先出去。”司马凤从皮袋子里取出薄刀子等用具,“我来剖尸。”

  众人站在义庄外,一时无事可做,面面相觑。

  永波等人跟巡捕说起甘乐意这位了不得的仵作,谁料他们竟然也听过甘乐意的大名,众人大喜:终于找到了共同话题。

  于是诸人聊起甘乐意的各种八卦,足足讲了半个时辰。

  讲饱了甘乐意,开始说起如今这案子。

  有巡捕愁眉苦脸:“我昨夜都不敢回家,卢员外家里那些人堵着那巷子,看到我就拉着问个不停,不许我过去。”

  “卢员外是谁?”永波好奇道。

  “荣庆城大户。”那巡捕压低了声音,“第二个死的娃子就是他的孙子,独苗。他儿子早年在外头死了,就留下这一个孩子,如珠如宝地疼着,谁料竟横死在扶燕溪中。”

  “其余两个孩子也是富贵人家?”

  “不是。第三个孩子是普通人家,第一个孩子,就那个女娃子,连父母都找不到。”

  “找不到?”司马家众人都吃了一惊,“自己孩子没了,怎么还有找不到这一说?”

  巡捕们纷纷七嘴八舌地说起来。原来他们把女娃子的尸体捞出来之后张榜寻了数日,但一直没人来揭榜。后来巡逻的时候也留心探问了荣庆的百姓,都说最近没有丢过女娃娃。最后还是师爷细心,在案卷里翻出了一个月前的一件事:有一对路过荣庆的夫妻跟巡街的巡捕报告,说自己的女儿不见了。那夫妇是到另一个城市去gān活的,正巧过了年,拖家带口地去别处讨生活。谁料两人在荣庆城外的茶摊歇脚片刻,一扭头孩子就不见了。

  巡捕报告了师爷,师爷便把这事qíng记录在案。但找了半个多月都没寻到那小姑娘踪迹。夫妻俩估摸着是被拍花子掳走了,哭哭啼啼地带着另一个孩子离开了荣庆城。

  “那小姑娘手上有个烫伤的疤痕,和我们发现的尸体对得上,应该就是了。”巡捕叹了口气,“就在赤神峰脚下不见的。那地方人来人往,到底是怎么把孩子掳走的,我们都没想明白,也找不到线索。”

  永波想了想,开口问道:“那茶摊是什么人开的?”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是那茶摊主人做的。”巡捕摇摇头,“茶摊上其实没有主人。每日早晨乌烟阁的人将煮好的茶水运到茶摊,只留两位帮众看着。那茶水是不要钱的,谁路过都可以去喝。茶摊里头人很多,那两个帮众也说没看到有人掳走小孩子。且茶摊四面通透,没有砖墙,只是个简单的大棚子,根本没有藏人的地方。”

  司马家的人听到乌烟阁的名称,都纷纷露出恍然大悟的神qíng。

  江湖分地域,地域有帮派。在郁澜江流域上游,最有名的帮派非乌烟阁莫属。

  义庄里头,司马凤也正跟阿四提起乌烟阁。

  “乌烟阁是荣庆城周围最大的江湖帮派,不仅规模大,名气也大。”他一边仔细翻找着小童胃内的食物残渣,一边说话,因为口鼻蒙着布巾,声音有点儿不透气,“但荣庆官府是不会寻求乌烟阁帮助的。乌烟阁的名气和威望比荣庆官府更甚,若是向这样的江湖帮派求助,只怕后患无穷,得不偿失。”

  阿四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方才屋内留下的这位巡捕说荣庆城人口众多,又人来人往,难以调查,他便提出可以向江湖帮派寻求帮助,如同少意盟附近的十方城向武林盟主林少意求助一般。但司马凤否定了他的这个提议。

  “乌烟阁创立于五十年前,现任阁主名唤邵金金,是前阁主的独子。我在武林大会上见过他,人挺好,没有架子,也足够风度,但相jiāo不深,不好评断。”司马凤叹了口气,转身将手里的食物残渣放在身后矮桌的布片上,“胃内食物有荤有素,不像是受到nüè待。”

  一旁的仵作连忙接口:“是的。前两个孩子我和伍大人剖尸之后也发现了这状况,胃内食物不少,且不是粗食。根据食物的化用程度,前面两个孩子都是在服用食物后的三个时辰内死去的。”

  “这个也是。”司马凤除去手套,在一旁的水桶内洗净了手,“这三个孩子确实是被掳走的,但不受nüè待,且被好生喂养着,死时穿的还是新衣。这犯人对他们不错。”

  待看过第一个死去的小女童,司马凤略略惊讶地咦了一声。

  “什么?”阿四连忙凑过去。

  “你瞧她头上,还有她腰带、鞋袜。”

  阿四看了半天,没法从这具已经半腐的尸体上察觉什么端倪。

  “发带和发髻上的小花都是蓝色的,她的腰带和鞋子也是蓝色,袜子是白色,但有蓝色花纹。”司马凤说,“她死时穿的这衣服是搭配好的。”

  阿四恍然大悟,连连点头:有道理。

  “这孩子摔下扶燕溪时脸庞朝上,伤口在脑后。”仵作补充道,“她双颊红润,还有着点儿脂粉香气。”

  “喔唷。看来犯人或是共犯里头,至少有一个女人。”司马凤说。

  巡捕在他身后点头:“是的。这小孩脸上的脂粉涂抹得十分自然均匀,且看发髻和衣着,是jīng心打扮过的。”

  离开义庄后,巡捕跟司马凤说了不少其他的信息。

  因第二个孩子是城中大户的孙儿,那卢员外花了不少钱雇了不少人,大张旗鼓地找了好些天,但什么都没找着。城中人也因此都知道了有孩子失踪的消息,因而在扶燕溪中再次发现孩童尸体的时候,流言四起,无法控制。

  这孩子的脚上还发现了一小块足金的薄片,被一根红绳系在脚踝上。金片正面是一条张牙舞爪的小龙,背后是一个“瑞”字。然而询问之后却发现,金片不是那孩子的。

  “瑞不是普通人家用得起的字,寻常百姓不敢用这么大、这么重的字。”巡捕说,“我们立刻查找了全程带瑞字的人,结果只发现了三个,且三个都是年过古稀的老人,没有作案可能。”

  “卢员外是大户……犯人索要过钱物吗?”司马凤问。

  “没有。”

  “那他的目的就不是钱财。”司马凤平静道,“城中大张旗鼓地找了那么一通,他丝毫不受影响,也没有动摇,竟然还能顺利将孩子杀死,且又掳走、杀害了第三个孩子。金片不是孩子的,那就应该是犯人留下来的。他留下物证,或者是胆大包天,认为你们没能耐抓住他,或者是脑子不正常,压根儿没注意到自己留下了物证。掳走孩子,其间一直照顾得很好,最后却又杀了他们……这犯人要不是不正常,要不就是心智坚定,心思缜密,绝非普通人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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