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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凶策_凉蝉【完结】(65)

  两个光明磊落的少侠,面对一个无依无靠的少年人,自然是要出手襄助的。

  而当时清平屿上正好出了命案,陈云月家中院子又种着诸般药糙。这些药糙是文玄舟给陈云月的,宋悲言身为他的弟子,自然也认得出来。

  一个无依无靠、又有些技能的少年人,而且本事还不赖——两位少侠起了恻隐之心,自然就要把他带回去的。

  若是司马凤和迟夜白上岛,那么宋悲言可能会到司马凤家,也可能到迟夜白家。若是只有迟夜白和家人上岛,那么宋悲言十有八九就进入了鹰贝舍。

  而无论他在那里逗留,他都有可能接触到“神鹰策”。

  “神鹰策才是文玄舟的目标。”司马凤说。

  迟夜白摇头,不同意司马凤的说法:“这样太绕了,且很容易出现漏dòng。比如,若是你我恻隐之心有限,不打算带宋悲言回来呢?”

  甘乐意在一旁cha话道:“那么不久之后,过不下去的宋悲言定会离开清平屿,来到蓬阳城。他在蓬阳不认识人,也许只晓得他师父提起过的,司马老爷。”

  司马凤和迟夜白对视一眼,都沉默了下去。

  按照司马凤的推断,那策略确实存在不少漏dòng,但甘乐意的补充让两人明白了一个没想到的关窍:文玄舟想让宋悲言光明正大地进入司马家或者鹰贝舍,他会设置的线绝不止两人见到的这一条。如果当日他们不带宋悲言出来,文玄舟也仍旧有办法把宋悲言推到他们二人身边。

  “不要在小宋面前再提神鹰策了。”司马凤沉声道,“文玄舟能让他对这三个字有反应,说不定还能控制他私下传递信息。还是谨慎一些的好。”

  甘乐意想了想,不安地问:“司马凤,你是打算不要宋悲言么?在这儿丢了他?还是回家再丢了他?”

  司马凤哭笑不得:“谁说丢他了!”

  “他这么危险,不丢掉怎么行?”

  “他这么危险,我爹为何还要将他留在府中,jiāo给你看管?”司马凤低声道,“若他是个火药弹,迟早有爆的一天。与其让他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自己爆了,或是丢了他、不知对方什么时候又塞了别的火药弹过来,不如将他放在我们能看到的地方,好好盯着,不让他出差池。”

  这天吃晚饭的时候,甘乐意让宋悲言坐在自己身边,又带着七分怜悯、二分谨慎和一分不满,殷勤地给他夹菜。晚上睡觉的时候宋悲言又要抱着被褥去跟阿甲阿乙值夜聊天儿,甘乐意不许他去,让他睡在自己房间里。

  宋悲言很是委屈:“睡地上么?我身上还带着伤。”

  甘乐意:“我是为你好,你这个火药弹。”

  宋悲言满头雾水,嘟嘟囔囔地在甘乐意chuáng前地面铺了褥子,心不甘qíng不愿地躺了下来。

  第二日一早,鹰贝舍的探子们就带回了消息:他们找到了卓永的衣服。

  衣服被揉成一团,扔在距离卓永尸身被发现的地方三条街远的巷子里。衣上全是血,但少意盟的人还是立刻认出了这就是卓永失踪那日穿的衣服。

  “他难得有一件好衣服,只有进城玩儿才穿的。穿之前总要洗得gāngān净净,我们还常常取笑他。”卓永的同屋伙伴说。

  “穿着好衣服啊……”司马凤点点头,“那就是去见相当重要的人了。”

  他翻找着那件被血浸透的衣服,忽地一愣,拎起衣角放在鼻下深嗅。

  迟夜白站得很远,他向来对这类东西敬谢不敏。此时瞧见司马凤把那件血衣几乎贴到脸上,不由得眉头大皱。

  “这是鱼腥味儿啊。”司马凤指着衣下一角说,“穿着gāngān净净的好衣服去见重要的人,怎么会沾上鱼腥味儿?”

  他不知为何,突然想到昨日在东菜市看到的那个卖鱼的年轻人。

  若是卓永出门的时候身上是没有鱼腥味儿的,那么血衣上的异味应该就是在十方城的某处沾上的。这腥味儿过了这么久都不散去,说明衣服在有腥味儿的地方放了许久,衣角都被鱼汁浸透了。

  说不定被鱼汁浸透的时候,也被血浸透了。

  第63章蛇人(14)

  与衣服一起被找到的还有卓永当日带走的钱袋。钱袋也是少意盟统一配发的样式,上头有少意盟的字样,里面空空如也。

  让人把这些东西收拾下去,和卓永的尸身一起放着了。

  因为天气炎热,卓永的尸身一直和冰块放在一起,但现在也几乎支持不了了。林少意和李亦瑾的意思都是尽快下葬,甘乐意戴了面巾,跟宋悲言一起最后做一次检查。

  这次检查的结果和之前并无太大差别,尸身上能找到的东西已经全都找出来了。林少意和李亦瑾立刻安排帮众去办后事。

  林少意心里头有一句话,但不能说:卓永的尸体发现的时候他并不在十方城,一来一回耽搁了很久,现场该有的信息都已经被破坏了。现在能抓住凶手的最好方法,是那人再掳去一个风流的公子哥。

  这想法在他脑中盘桓许久,最后还是被他压了下去。

  林少意是少意盟的头头,又是武林盟主,事务繁杂,李亦瑾只能为他分担些许。两人不可能全副身心扑在卓永这案子身上,司马凤便跟迟夜白商量,一起进十方城里到处看看。

  迟夜白这几天睡得很好。每天夜里司马凤都提着一点酒来找他说话,等他睡着了才悄悄起身离开。神鹰策的事qíng一团迷雾,但因为有司马凤在侧,他也不觉得这是不可解决的事qíng了。

  宋悲言恢复了正常,甘乐意把他紧紧抓死在身边,不让他乱跑。迟夜白昨夜跟司马凤提了个建议:江湖上善于记忆的人不止他一个,杰子楼的少楼主田苦也是其中翘楚。且田苦与他不同,杰子楼里各类典籍千千万,田苦晓得的东西更多更杂,或许他能知道一些神鹰策的往事,又或者他知道怎么解决宋悲言这个问题。

  司马凤点头说有道理,心里却是另一个想法。

  杰子楼是江湖上十分有名的一个地方,汇集各类书册典籍,小到一封书信,大到神秘的武功秘籍,无一不包。少楼主田苦与迟夜白年纪相仿,也是个善忆之人。但他和迟夜白最大的不同,是迟夜白习惯在外奔波,田苦却极少外出,只爱在家里看书,江湖人提起他,都要好笑又佩服地说一句“晓千年”。

  俩人与田苦都是认识的,且关系很好。“晓千年”这名号不知道是谁提出来,田苦从来敬谢不敏,一被人这样提起就红着脸慌乱摆手。

  不久前田苦成了婚,司马凤和迟夜白都去了道贺,很是闹腾了一番,也终于得见杰子楼上下数十层的真面目。

  “等这里的事qíng解决了,我和你去杰子楼一趟。”司马凤说。

  两人没什么可准备的,跟林少意讲了一声之后便骑马上路了。

  路上司马凤问了迟夜白一个问题。

  “卓永怎么突然就有了龙阳之癖?”

  迟夜白想了想:“这不奇怪,许多人都有。”

  司马凤有些尴尬,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

  迟夜白其实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卓永一直都是chūn烟楼的常客,包括那位谢公子也是。照这个qíng况,退一万步来说,卓永真的对男人有兴趣,也不应是雌伏的那个。

  因此,卓永很有可能是被qiáng迫的。

  凶手破坏他的喉咙,令他说不出话,日夜凌rǔ,最后弃尸水沟之中。

  但无论是谢公子还是卓永,虽然面目俊美风流,但绝不是柔弱之辈。迟夜白没见过谢公子尸身,只听旁人说了,但卓永的尸体他是看过的:因为在码头上gān活,卓永身材高大,肌ròu结实发达,不是轻易能打倒的人。

  正沉思着,耳边chuī来一阵暖风。迟夜白略略往一旁让了让:“做什么?”

  司马凤一脸的yù言又止。

  迟夜白冷静地看着他。他对司马凤诸般表qíng太过熟悉了,所有的yù言又止都是假的,这神qíng一露出来,就说明司马凤又要开始说些不三不四的话了。

  “你那天怎么回去的?”虽然路上四下无人,但司马凤还是刻意放轻了声音,“真能骑马?”

  迟夜白一时没反应过来,等到这十几个字一个个钻进脑袋里,脸轰地一下就红了。

  “自从你跑了,我一直在想这件事qíng。你没事么?我是第一次……”司马凤还在说话,忽然脸颊上一凉:是迟夜白的剑鞘打了过来。

  也亏得他反应快,临敌经验多,在剑鞘和脸皮只差毫厘的瞬间把腰后仰几寸,堪堪躲过了汇过来的铁匣子。

  但他一口气还没喘出来,迟夜白已在马上伸过来一只脚,在他胸前踹下去。

  司马凤一看,大事不妙,顾不得姿态优不优美,双手在马背上用力一撑,整个人弹起几分,瞬间跃下马来。

  “小白……”他刚刚落地,一句话都没说完,耳边风声疾响,一柄如虹长剑激she过来,正好掠过他耳边,深深扎入身后树gān之中。

  司马凤呆了一阵,突然举起手开始拍掌。

  “小白!”他欢欢喜喜地喊,“你又jīng进了!”

  平日里他和迟夜白在马上比斗,他落马之后迟夜白就很少追击,但今日这三招一过,他立刻晓得前面两招都是虚的,迟夜白就是想把他bī到滚下马,再用剑吓唬吓唬。

  他一开始鼓掌,迟夜白满腹的怨气和羞愤就不知怎么发出来了。

  “真不愧是我……”司马凤掉了两根头发,油皮都没蹭到,脸皮自然又厚了,“我的挚友。”

  迟夜白脸仍红着,剑也不要了,策马继续往前走。司马凤把剑拔出来,连忙上马去追,一路小白小白地喊个不停。迟夜白没理他,但速度也没有加快,只是大口深呼吸以平静自己。

  未几,司马凤终于追上来,伸手就去拉迟夜白。

  迟夜白心道你还真是个不怕死的,手腕一翻一旋,反客为主攥紧了司马凤的手腕,就要用力将他拽下马。

  谁知司马凤早有防备,另一只拿着剑的手也伸过来攀着迟夜白的手。他手里反握着自己的剑,拉扯中迟夜白看到剑尖正冲着司马凤的胸口,冷汗顿生,立刻停了手。

  司马凤随即探身凑过去,把剑放入他剑鞘,顺便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他故意凑得很近,鼻尖也贴着迟夜白脸颊,呼吸炙热。

  迟夜白僵了片刻,举手在脸上擦了几下。

  司马凤想看他生气和害羞得脸红的样子,谁料只看到迟夜白的脸色发白,嘴唇都抖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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