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珑忽然难以启齿，忽然不敢直呼李南溟的大名。
“……那个人类。”他只好如此指代。
龚云的目光短暂地闪烁了一下，他问：“哪个？”
为什么明知故问？
凌珑一怔，看龚云的眼神变得质疑。
“他啊。”龚云恍然大悟道，“是的，你在人间时，生活在一对夫妻家中，那对夫妻的生活和家庭都很简单，你没有遇到过像他那么奇怪的人。”
凌珑轻轻摇头。
不是的，不是的……
李南溟给予他的熟悉感不是假的，他无法忽略，也无法违背自己的直觉。
龚云担心道：“他怎么你了？”
龚云的眼神太过恳切，凌珑心中短暂腾起的怀疑还是被摁下去。
“是不是……是不是山神对我做了什么？做了什么连你也不知道的事情……”他好似抓住水中浮木，“是的，一定是的，我要去找他……！”
说罢，凌珑推开龚云，一步跃起——
“凌珑！”龚云下意识使用灵力，黑色的光如同绳索，瞬间将凌珑锁住。
但也仅仅是一瞬。
下一瞬，藤蔓散发出温柔的光，缠绕在黑色灵力上，将它们瞬间碾碎了。
凌珑稳稳落在地上，不可置信地看着龚云，“为什么要用灵力？我要去找山神，你在害怕什么？在这个世界上，我最相信的就是你和庞焰。龚云，你不要骗我！”
“我没有骗你，你去找森林里任何一只龙问你的生平，他们都会说出和我一样的答案。你去问庞焰也是一样的。凌珑，你累了，你拯救森林消耗了太多灵力，你需要好好休息。”
龚云此刻的眼神无比真切，雨好像下在他的眼里，不然他一只凶猛的黑龙，眼怎么会是湿润的。
“凌珑，你知道的，我对你——”
凌珑心绪很乱，一连退后几步，朝空中一跃而起，命令龚云不要跟上来。
他不敢听龚云后面的话，他不敢触及那个东西，那个……他作为一只肩负重任的小龙，不应该拥有的东西。
可是他回到了山洞口。
他觉得自己不应该回来，毕竟前一秒，他还在害怕龚云要对他说的那个东西。那个东西，这个山洞里似乎也有，而且更强烈。
他背对洞口坐着，他能感觉到，李南溟已经缓缓朝他走了过来。
洞口被他的灵力封印住，李南溟无法走出来，除非他主动放开灵力控制。
在淡绿色穹顶的笼罩下，月光格外单薄，堪堪落在凌珑赤裸的肩头，好落寞。分明是夏天，为什么这样冷，好想要温暖，好想被拥抱……
凌珑闭上眼睛。
他又看见了那个窄小的小土屋，看到年少的自己也是这样冷，却不是这样孤寂。有人抱住那个自己，亲吻那个自己，对那个自己说，你是什么我都喜欢你。
凌珑仰起颈脖，痛苦地蹙着眉。
灵力也便是在这个时候被松绑，山洞口变成了可以自由出入的通道。
很快，他就被那个人从背后抱住了。
凌珑假意挣扎着，嘴里低低骂道：“干什么？”
对方的手臂穿过他的肩头，紧紧将他囚住。冰冷的月光离开他的身体，熟悉的温暖将他包裹。
“不想让月光停留在你身上。”李南溟沉声回答他，“我嫉妒。”
第85章 比死更残忍的折磨
嫉妒。
凌珑时常觉得人类的语言具有极大的迷惑性。嫉妒的成立需要一定的前提条件，比如喜欢，比如爱，比如想要占有的心情。
李南溟一个人类，与他素未谋面，怎么会对他产生这些感情？
这个问题已经在心中反复徘徊许多时日，有太多的线索证明李南溟和他大抵有过一段过往，但他找不到这段过往存在在自己生命里的痕迹。
是谁在掠夺他的生命？
他痛苦地想，一定要去要找山神问一问，龚云刚刚的反应也不对劲，种种迹象表明，一定是他的生命在某个时刻出了什么问题，不然……
“疼吗？”
“……什么？”
不然怎么会在听到李南溟这个提问时，心脏狠狠一颤。
“你刚才摔在地上。”李南溟说。
在离他很近的地方，用低沉的声音说。
凌珑差点都忘记了，为什么这个人类还在耿耿于怀。只是摔了一下而已，很重要吗？
来不及想更多，李南溟环抱着他腰的一只手已经伸出来，撩开他的长裘，让他修长的腿暴露出来。
月光再次亲吻在他白皙的皮肤上，也照射在李南溟节骨分明的手上，光影摇晃，那双手涂满了阴影，显得更加劲瘦有力。
李南溟的手游动在他的腿上，好像在拨开月光的波纹，践行着刚刚所谓的“嫉妒”。可是当李南溟触到他腿上的一小块擦伤时，动作又变得轻柔，疼惜都写在每一个指尖上。
凌珑身体一颤，龙鳞甚至都翻了出来，隐隐约约浮在他腿部的皮肤。
“疼吗？”李南溟问。
身体要不受控制了，这种感觉很糟糕，肩负重担的他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放开！”凌珑挣扎道。
“可是我疼。”李南溟自顾自地说，自顾自地将他抱得更紧，“我好疼。”
低沉的声音，冷静的语气，逾矩的动作，不论如何都应该构成心碎的理由，但此刻，凌珑的心是真真切切地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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