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人良心发现，抬起手，替凌珑揩掉眼角的泪。
这个动作似乎被凌珑理解成了示好的意思，凌珑直接一头扎进李南溟怀里，紧紧抱着他的腰。
下意识的，李南溟想要反手抱住他。
——二十多年了，肌肉记忆早已形成。
但李南溟忍住了手部的动作。
没有得到回应的小龙抬起头，委屈地看着他。
李南溟几乎受不了这样的眼神，从下方仰视他，眼睛亮亮的，好像他的全世界只有他。
但不是的。
凌珑的全世界里有太多太多其他，凌珑的全世界就是全世界，而他的全世界只有凌珑。
李南溟说：“四年前你连我都忘了，我只是忘记了怎么爱你而已。”
凌珑蹙着眉，苦恼地问：“那要怎么样你才能想起来？”
李南溟回答：“你教我。”
凌珑眨眨眼睛，水光翕动。
李南溟很想直接低头亲吻，想把他就摁在身后的床上做那些该做的事情，粗暴地做，宣泄掉这八年的苦等和绝望就算了，就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他和凌珑还像八年前一样相爱。
但是李南溟一动不动。
就算这只小龙已摇身一变成为万物生灵的神，在他这里，小龙永远是小龙，是一只需要驯养的小动物。小动物离家出走八年，不管什么原因，都需要让他长长记性。
凌珑趴在他怀里看着他，看了很久，不知道小脑袋瓜在想什么。
李南溟问：“看什么？”
凌珑诚实回答：“看哥哥。”
一声哥哥叫得李南溟险些心软，沉默几秒恢复冷漠，问：“看我做什么？”
凌珑眨巴着漂亮的眼睛，真诚回答：“很久没看到你了，所以要看很久很久很久才行。”
李南溟已经有点想宣布放弃，缴械投降。
这么可爱的小龙，在这四年里真的做了那么多伟大的事情么？趴在他怀里软软的，真的可以成为管理一整片森林的山神么？
李南溟问：“看够了吗？”
凌珑抱紧他的腰，倔强道：“没有。”
李南溟适时提醒：“你看再久，我也学不会什么是爱。”
凌珑还是定定看着他，几秒后，忽然凑上来亲了一下他的嘴唇。
这逾越了李南溟的预判，凌珑亲得突然，柔软的触感时隔四年再次覆盖上来，仅仅是转瞬一触，过往那些所有和凌珑亲吻的画面就统统出现在李南溟脑中。
李南溟克制住揽过他的腰加深这个吻的冲动。
凌珑问他：“学会了吗？”
“什么？”
“亲吻呀。”凌珑说，“相爱的人……都是要亲吻的。”
没忍住，李南溟冷淡地笑了一下，问：“只是亲吻？”
凌珑怔住了，声音都小了：“……没有那么快的。”
李南溟淡漠扫视凌珑迅速红起来的脸颊，问：“可我不爱你，怎么亲你？”
凌珑随即环视四周，好像在找什么。
“那个……手铐呢？”凌珑问，“以前……你用在我身上的那个。”
李南溟一怔，微不可察地挑了挑眉。
他拉开床头柜，那副银色的手铐躺在那里，乍一看完好无损，但其实已经有一些细小的斑驳锈点，好像是时光在篆刻他们蹉跎的这么多年。
“这个？”他拿在手上，看着凌珑。
凌珑甚至不敢回看他，盯着通红的耳朵，把手铐夺过来，又拽住李南溟的手——
咔。
李南溟双手被铐住了。
他抬眼，盯着凌珑问：“什么意思？”
凌珑怯生生地回看他，捏着他手的动作逐渐变得用力，好像在给自己打气。不一会儿后，凌珑的眼神就变得坚定起来，看着他说：
“喜欢就是关起来，爱也是。”
“以前你把我关起来，现在我把你关起来。”
“关起来了，你就会爱我了。”
第104章 很爱你
李南溟淡漠垂眸，看手腕上那副手铐。
八年前，这副手铐曾在同样的地点，被他铐在凌珑手上。四年前是在凌珑的山洞里。
从弟弟到山神，从囚禁者到被囚禁者，八年时间匆匆一梦，手铐覆在手腕上的冰凉让李南溟清醒地想起许多事。
想起，他是在凌珑十八岁那年对凌珑说的这句话——喜欢就是关起来。
那时他从未想过有一天，这句话会被凌珑反手用在自己身上。
当然那时的他也从未想过会和凌珑分开长达八年之久。
李南溟说：“喜欢就是关起来，你把我关起来，只能证明你喜欢我。”
凌珑蹙眉看着他，委屈又倔强地反问：“那你四年前为什么把我关在山洞里？”
“因为我不想再让你逃跑了。”李南溟说。
凌珑怔了一下，小声反驳：“……我没有逃跑。”
李南溟冷淡道：“离开我就是逃跑。”
顿了顿加重语气重复：“就是。”
小龙尾巴打蜡下去，那双漂亮的翠色眼睛又要水光潋滟了。
“难道我会想离开你么？”凌珑头低低的，眼神从下方睨他，“我怎么舍得呢？我都为你在人间多留了很多很多年了，我本来十八岁就要走的。”
是啊。
李南溟都觉得自己太贪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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