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珑问庞焰山神大人有没有问起他，是不是马上有大龙来抓他回去受刑。
庞焰说：“我也吓死啦！我还以为你要完蛋了，还以为帮你隐瞒的我也要完蛋了！结果完全没有龙记得你，好险啊凌珑，还好你颜色浅，森林里谁都没把你放眼里。”
凌珑不知道自己当时的表情如何，但他觉得一定不太好看。
被族群遗忘这件事也不知是好是坏，总之凌珑就这样在绿野村迷迷糊糊地过了三年，若不是晚上睡觉时他的小龙角和小龙尾巴会因灵力不稳跑出来，他都快忘了自己是龙。
“那你就打算在人类世界待一辈子啦？”庞焰问他。
凌珑低着头，踹走脚边一颗小石子儿，没回答。
他们已经回到了庞家，庞焰的养父母不在家。
趁着这会儿没人，庞焰将手放到凌珑的额头上。下一秒，他手掌心就泛出暗沉的红光，转瞬即逝。
庞焰收回手，说：“凌珑，你现在灵力太弱了，迟早会被发现的！”
凌珑三年没有回森林里修炼，灵力自然是弱的。
灵力弱、十八岁要回森林、考高中……这些事情凌珑都知道，他只是不想去想。不论是在森林里还是在人类世界，他都只想当一只快乐小龙。
可是有些事情好像必须要面对了，正如他刚刚跟哥哥说的那样，他已经十五岁了。
凌珑问庞焰：“你想考到市里去吗？”
“你不想吗？”庞焰反问，“人类都想啊！咱能考去为啥不去呢？”
“你也说了，我们不是人类，十八岁就要回去的。”凌珑说，“所以考上了又有什么意义呢？再说也不是真‘考上’的，我们都是用的灵力考的试。”
庞焰想了想，说：“我要是不去市里念高中，我爸妈会伤心的。”
庞焰的养父母都是人类，他七岁那年，带领他的大龙化身他养父母的邻居，将庞焰当作孤儿，送到了不能生育的庞爸庞妈手上。
在仍旧视繁衍如命的乡村，不能生育是一件十分丢人的事，庞焰的到来缓解了庞爸庞妈的尴尬，在庞焰成绩一路高歌之后，庞爸庞妈走在乡里都倍儿有面子。
所以现在，庞爸庞妈把庞焰宠得没边儿了，每天都给他吃他最爱的奶油蛋糕。
凌珑都觉得他胖了好几圈，庞焰变回龙的时候，龙鳞都快要被撑开了。
于是凌珑反问庞焰：“难道你十八岁的时候一声不吭地消失，你爸妈就不伤心了吗？倒不如留在这里，最后三年都和他们待在一起。”
“我爸妈爱我，所以愿意我去到更好的地方学习。”庞焰说，“是你哥太自私了。”
凌珑想反驳，开了口却又找不到说辞。
这么多年过去，他也算是摸清了一点儿李南溟的性子。
就像一开始哥哥对爷爷有独占欲一样，现在哥哥对他也有一种说不出的霸道，有时候他都感觉自己像哥哥的所属物。但他不想怪哥哥，哥哥没有爸爸妈妈，是一个可怜的人类。
哥哥只有他了。
庞焰又说：“不过也不怪他，大多数人类就是自私的。”
凌珑问：“你哪儿得出的结论？”
“你还没感觉到吗？你好单纯啊凌珑！上回考试，坐你旁边那个人类作弊了，还赖到你身上，你忘啦？”
“还有，上回过节发饼干，有好几个人类把饼干先藏起来，然后跟阮老师说没拿到，你也忘啦？”
“还有还有——”
“好啦好啦！你不困呐？我想睡觉了。”凌珑捂住耳朵。
他知道庞焰说的都是事实，但他又觉得人类不全是这样。
庞焰变了，每次庞焰从森林回来，都会变得比从前更加讨厌人类——即使他养父母对他很好，即使他养父母也是人类。
每每这时，凌珑就会不知道怎么面对庞焰，他想要反驳，可是作为一只龙，他知道自己不该反驳。而他又不是人类，他站在人类的立场上说话，也不会获得任何好处。
这些年过去了，凌珑不知道自己到底是龙，还是人。
或者什么都不是。
好像没有一个族群会愿意接纳他。
作者有话说:
太长了！分成两章
第15章 脚链呢？
“先别睡，等等。”
忽然，庞焰拉过他，再次将手放到他的额头上。凌珑还没反应过来，一股红色的灵力就从庞焰的手中涌出，进入他的身体。
凌珑身子一震，如同久旱逢甘露一般，新鲜的灵力让他重焕生机，他险些要跑出来的小龙尾巴和小龙角在此时也全然收了回去。
庞焰收回手，“看你灵力不稳，给你一些。你不够了要及时跟我说，不要硬撑着，如果被人类发现是很危险的，知道不？”
凌珑心绪复杂，他又开始后悔刚刚捂耳朵打断庞焰说话了。庞焰也是为了他好，即使他们对于人类的想法不一样了。
凌珑对庞焰说：“谢谢你。”
庞焰拍了拍他的肩膀，“谢什么，咱两是好朋友。”
然后庞焰就打了个哈欠，带着凌珑去洗漱，又跟晚归的父母打了个招呼。
两只化作人形的小龙躺上床。
陌生的床让凌珑难以入眠。
窗外的月亮很圆，他又想起阮老师教过的那首古诗——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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