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回到旅舍。
进了房间，李南溟的目光就落在了庞焰的行李上。
凌珑无奈地叹一口气，心想：又要来了。
李南溟一边把麦当劳摆出来递给凌珑，一边问：“庞焰的？”
“嗯。”凌珑有点不敢回答，他接过李南溟递来的汉堡，看到他哥好像没黑脸，试探着问，“哥，你是不是从小就对庞焰有意见啊？为什么呀？”
李南溟眉毛忽然拧得很奇怪，“我对他能有什么意见。”
“哦。”凌珑看他哥那样子，感觉他没说实话，又说，“那你每次都不好好和人家说话。”
然后他哥的眼皮就抬起来，射来一道冷漠又狠厉的眼神。
“那是你惹我生气。”李南溟说。
……啊？
凌珑没听懂。
哥哥不喜欢庞焰，和他有什么关系？
凌珑咬了一口汉堡，咀嚼几下，小声道：“其实很多时候，我也不懂哪里惹到你了……”
这句话被凌珑咽在唇齿间，不清不楚，但李南溟还是听到了，他的眉心动了动。
但最终，李南溟没接话。
两个人沉默地吃了一会儿，凌珑突然觉得这玩意没有上次刘小园带回学校的好吃了。
就跟心灵感应一般，他想到刘小园，一向寡言的李南溟就张口了。
“刘小园，她考得怎么样？”李南溟问他。
“她说她应该能考上。”凌珑回答，“以后我们还是同学。昨晚我们几个还聊天呢，说麦当劳就在市一中的门口，等我们几个考上了，就不用眼巴巴地等刘小园带回乡里了。”
一块炸鸡在李南溟手里被捏得轻微变形。
凌珑瞧见了，急忙找补：“我也没有说考上了就一定要来读的意思，哥，我知道我们家可能没这么多钱。”
见李南溟没反应，凌珑又补一句：“那个……我也不是很喜欢吃麦当劳！”
说完他才发现自己在吃什么，欲哭无泪地亡羊补牢：“啊当然啦，如果是哥买的，我……我肯定喜欢吃的！”
他太着急，一抹番茄酱擦在唇边，都没来得及抹掉，眼巴巴地看着李南溟。
李南溟淡漠地抬眼看他。
那抹番茄酱实在刺眼，恰好覆在凌珑饱满红润的唇瓣上，招摇过市。
李南溟忽然觉得很累。
让他这么乖巧可爱又漂亮的弟弟一直哄着他，很累。他也不想这样的。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他伸手帮凌珑擦掉那抹番茄酱，手指划过凌珑唇瓣时，力道多此一举地加重。
对于凌珑的找补，李南溟不知道如何回应，他觉得自己实在无理取闹。
凌珑实在有一个很讨厌、很烦的哥哥。
“吃你的。”李南溟又拿了一块炸鸡放到凌珑面前。
他只懂得如此笨拙地向凌珑示好，不懂说话也不懂表达，做什么事情都只会依循本能。
但很多事情不可以依循本能。
比如凌珑刚才说，我知道我们家可能没这么多钱。
我们家。
钱。
这两个词是完全南辕北辙的两个方向，或许说者无意，但李南溟听着十分刺耳。
虽然凌珑将他称之为家人，但凌珑在跟他谈钱。这根本不是钱的事。这可能也不是家不家的事。
不知为何，李南溟最近总想起一个事实：严格意义上说，他们不是家人，凌珑并非他的亲弟弟。
然后呢？不是他的亲弟弟，然后呢？
他不敢往下想。
可每当凌珑让他生气时，他就很想要往下想。
甚至往下实践。
第17章 哥会改得比他们都好
李南溟其实不想把气氛搞成这样，他也不知道自己最近是怎么了。
于是洗完澡后，他压着脾气，开始有意无意地引导话题往正向的方向发展，但聊着聊着又聊出了刺。
凌珑问他：“哥，你以后还要读书吗？”
市里的噪音总是很多，李南溟听到窗外车流涌动的声音，他抵触，抵触一切未知的、不安全的世界。
沉默半晌，李南溟反问：“你想我读吗？”
“当然要读了。”凌珑认真地回答，“阮老师说了，读书改变命运，你读书总比不读的好！”
“哥，你是不是担心钱？你放心，我出来之前数过了，爷爷留下来的钱，还够我们念完高中的，就是……可能得过得节省一点。”
“但我打听过了，市一中的学费不贵，重点高中都这样，我不会花太多钱的。”
李南溟没有说话。
这不是他想听到的答案，他想听到，哥，我想你读，我高中还想和你在一起，不想和哥哥分开。
为什么不可以这样说。
“嘀——”
房门打开了。
“凌珑，人类做的饭真的——靠！”
庞焰正准备一个飞扑到凌珑身上，看到李南溟，立刻紧急刹车。
“哥哥哥……哥，你咋还在这儿？”
李南溟想到凌珑刚刚说他总是不好好和庞焰说话，于是压下心里的烦躁，准备开口和人好好说几句话。
却没想到庞焰又自己来了句：“啊不是，我意思是，那啥，不是说好今晚凌珑跟我睡么？我们……我们要讲悄悄话的！”
悄悄话？
李南溟看了眼凌珑，只见凌珑正朝庞焰挤眉弄眼，像是两人真有点儿什么小秘密不能让他知道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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