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李南溟沉声说：“凌珑，你该长大了。”
“我不要长大！”凌珑喊道，“我不长大，我只想当你的弟弟，我们一直当哥哥和弟弟不可以吗？”
李南溟沉默很久，再开口时，冷淡的声音好似带上一丝阴鸷：“你不是我的亲弟弟，就算是，你也会长大，也会……”
李南溟停顿了一下，咬字更重了：“结婚生子，你会有自己的家庭。”
“不结婚，我不会结婚的——”
话音未落，李南溟突然扯开他，回过身，冷淡地看着他。
凌珑猝不及防地跌坐在地上，仰头时，才发现李南溟那双狭长的眼里都是红血丝。
“那我呢？”李南溟反问他，淡漠的语气里带着克制的愤怒。
凌珑没有听懂这句反问是什么意思，他也不知道，在人类世界，兄弟关系和夫妻关系竟然是相斥的。
凭着一颗想要靠近李南溟的心，他懵懂地试探道：“如果你要结婚，我……我就待到你结婚之前，你结婚了我就走，可以吗？”
李南溟目光衔着他，说：“所以你想让我结婚，和别人。”
“不对……不是结不结婚，为什么说到那么远的事情了？”凌珑根本没有想过这件事，他语无伦次，“我……我只是不想让你走啊。”
说完这句话，他就忍不住哭了，眼泪扑簌簌地落下。
“为什么突然要求我长大啊？”他无助地擦着滚滚落下的眼泪，“你以前不是这样说的，爷爷走的那天，你说过，你说，我可以不用长大的……你都不记得了吗？”
他抬眼看李南溟。
眼泪将世界模糊，泪滚落后世界又变得清晰，然而在好几次模糊到清晰的过程里，凌珑都没有从李南溟冷漠的眼里看到一丝动摇。
村口是交通要道，时常有人路过。
路人看见凌珑：“这不是凌珑嘛，怎么啦？哭鼻子啦？哎哟哎哟，都十五岁了还哭鼻子呀！”
路人又看李南溟：“你爸妈回来了啊，我听说开了什么厂子？要把你接过去啊？怪不得你弟哭鼻子呢，毕竟你们也不是亲的。”
……就是亲的！
凌珑想反驳一句，可他又不想抬起头，不想让别人看见他哭。
好丢脸，好难看。
凌珑站起来，虚虚缩进李南溟胸前，避开他们的视线。
李南溟一向知道他的心思，虚虚地掩着他的脸，不让路人看到。
李南溟的手捂上他的脸时，凌珑又忍不住流了更多的泪。
——哥哥知道他不喜欢丢脸，哥哥分明还是那么了解他，分明还在下意识当他的哥哥，那到底为什么要走呢？明明昨晚他们还睡在一起啊。
路人又打趣了几句，走了。
而凌珑还赖在李南溟胸前不愿意离开。
李南溟也没有再次将他拉开，但放下了挡住他脸的手，用更加冷淡的声音问：“凌珑，李显贵是不是坏人？”
凌珑乖乖地点头，李显贵是个大坏蛋，他从小就认定了。
他在李南溟怀里反问：“哥，他是不是逼你了？”
李南溟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说：“我以后会变得和他一样坏。”
凌珑愣了一下，抬起头看他。
李南溟那双狭长的眼，淡漠得像冬天覆盖在山脊上的雪，但比起雪又有一丝凌珑没有见过的阴鸷，以及微不可察的、克制的疯狂。
“不……不会的，怎么会？”凌珑问出这句话时都心虚了。
李南溟发音没有那么重过：“他是我爸，他是什么样，我就是什么样。”
凌珑有些慌张，“不会，哥哥是最好的——”
“会。”李南溟掐断他的反驳，用话语，也用手。
被哥哥捏住下巴时，凌珑的睫毛颤得厉害。
哥哥的力道和平时任何时候都不一样，哥哥好像想控制他，捆绑他，囚禁他。
“就是会，我会变得比他还坏。”李南溟盯着凌珑说，“我还会伤害你，用最可怕和肮脏的方式。”
作者有话说:
哥哥的黑化发疯进度条开始了！
第23章 哥哥是世界上最讨厌的人类
下雨了。
堆积着的乌云终于抵挡不住压力，临近夏日的时节天气总是多变，顷刻间，暴雨如注。
凌珑不知道李南溟什么意思，他只是隐约感觉哥哥好像想让他害怕。
但他根本不害怕。
他只是觉得哥哥一定有什么难言之隐，否则太突兀了。哥哥从小就就这样，喜欢说一些伤人的话来掩盖内心真意。
爷爷说过，人类总是需要时间，他有信心和耐心把哥哥的真意挖出来。
雨越下越大，李南溟松开了捏住凌珑下巴的手。
哥哥的手劲很大，但他松手的时候，凌珑并不觉得放松。被哥哥掐着，疼却安全，就像古塔上的双生藤蔓彼此纠缠，紧绷却也稳定。
雨太大了，李南溟要拉他离开，凌珑用最大的力气将自己钉在原地，用相反的力拽住李南溟。
“你伤害我也没有关系的。”凌珑说。
李南溟手上的力道卸去，回头看他。
凌珑坚定地盯着他，说：“而且，你根本就不会伤害我。”
李南溟狠厉地回看他，“你怎么知道？”
“我就是知道。”凌珑把语气放轻，“哥哥，你可以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了吗？发生什么我都会陪着你的，虽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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