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寂静无声，终于有一辆车飞驰而过，约摸十秒的短暂光影里，凌珑看到对面的人面色比夜还深沉。
“那这一年你在干什么？”李南溟明显已经带上冷漠的愤怒。
“我……”凌珑慌乱地撒谎，“我不想影响你学习，所以没有拒绝，但其实……其实我也不情愿的。”
说罢，凌珑立刻想到，三年前李南溟从磁城赶回来，他们抱在一起，李南溟说这个年纪的兄弟都不抱了，而他说，别人不这样，我们就不可以这样吗？
是啊，不可以吗？
原来真的不可以啊。
李南溟上前一步，企图抓住他的手，发狠道：“再说一次。”
叮当，叮当。
左脚腕上的银链发出清脆的响声，凌珑一连退后了好几步，几乎是用哀求的语气说：“哥……我们这样是不对的。”
李南溟看着他，冷笑一声，重复：“是不对的。”
凌珑睫毛颤了颤。
李南溟眼神衔着他，一字一句道：“是不对的，那你为什么不拒绝，为什么要回应，为什么很多个晚上求我亲你，说‘哥哥还要’。”
这不是一个问句，是一个肯定句。他像上神在审判凌珑。
——我没有。
凌珑下意识想这样说，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立场否认。
“我……我害怕你。”
他太紧张，控制不住灵力，小龙角已经冒出来。
李南溟冷眼看着龙角，质问：“害怕我，那为什么不回到你的森林里去。”
灵力在身体里翻涌，凌珑克制不住颤抖。
“你回去吧。”可是李南溟这样对他说。
理智告诉凌珑，回森林才是所有龙的归宿，凌珑，既然连哥哥也赶你回森林，那你便回去吧。
可是……
可是人类的感情为什么那么复杂，为什么只当兄弟，不做爱人，就不可以继续在一起了。
而他的沉默在李南溟的眼里全变成无形的刺刀，李南溟定定看了他许久，似乎在等他一句笃定的话，终究是没有等来。
李南溟转身，头也不回地走。
这是最沉默的一段路。
李南溟走在前方，凌珑控制灵力、收好小龙角，沉默地跟着他，缄口不言，言多必失。
这样也好，凌珑想，哥哥开始脱敏了，未来他死掉的那一天，哥哥也就不会那么难过了。
但他把李南溟想得太简单。
兄弟就是兄弟，即使冷战，晚上还是得睡在一起。
凌珑硬着头皮上床。
很快，床凹陷下去，是李南溟躺了上来。
啪。灯被关上。
李南溟靠近的气味，凌珑听见自己怦怦的心跳。
分明已经和李南溟亲吻过那么多次，但不知为何，凌珑今晚格外紧张。他感觉李南溟好像要做更过分的事情，他不知道什么是更过分的事情，他害怕，又隐秘地期待着。
来不及多想，李南溟来了。
先来的不是吻，而是手。
人类的手不像他在森林里遇到的所有动物的手，动物的爪子是坚硬的、锋利的，而人类的手只有一层薄薄的皮肤包裹着，似乎完全没有攻击性。
但凌珑想错了。
当李南溟的手用力摁住他的喉头时，凌珑体会到了作为一只猎物的感受。窒息的感受原来是这般。
但窒息并不是终点。
李南溟一只手固定在他颈上，另一只手就把他的身体当成领地一般巡游。这片领地不大，李南溟也足够有耐心，一点点给各个角落沾染上他手指的气味，那些凹陷的地方，那些突出的地方。
李南溟是人类，此刻却也像心有邪念的恶魔，他控制这片大地变热，持续高热，急遽增温。
很快，大地隐隐震动，山峦都在发抖。
邪恶的动作，配以冷淡的声音：“大学要自己去别的城市念了，要和别人睡在一起了。”
“是不是别人这样对你也可以？”
“是不是？”
“回答。”
恶魔问他，命令他。
他不说话，恶魔就用狠厉的动作逼他开口。
比如用拇指摁开他的双唇，探进去。
“不是……”他绝望地回答，绝望地想要控制小龙尾巴不要出来，不要那样饥渴地缠住恶魔的手腕，但失败了。
恶魔无情甩开攀上来的小龙尾巴，冷漠追问：“为什么不是？”
他不说话，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然后他就被更用力地摁住，那个声音冷到谷底，发狠地问：“回答，为什么。”
“不……不知道……”他哭了，他以为哭可以像往常那样，成为他最有力的筹码。
但他想错了。
恶魔的控制停下了。大地瞬间变成了无头苍蝇，没有了恶魔的操控，他不知道应该何去何从。大地颤抖，害怕，渴望，央求他的恶魔操控他。
“回答，为什么。”那个冷淡的声音仍在逼迫他说出答案。
为什么一定要逼他回答呢，他真的不知道……他不知道为什么李南溟第一次亲吻时自己没有躲开，不知道什么时候李南溟不只是他的哥哥，还是可以吻他，甚至对他做这些事的人。
而他也愿意被——
忽然，一股强烈的电流贯穿他的身体，是恶魔忽然又掌控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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