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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请淡定/陛下请自重_酒小七【完结+番外】(38)

  那人忙点头,“家里还有十一个。”

  “嗯,”田七点了下头,“一套十二个的倒也难得,你打算卖多少钱,这一套?”

  “五、五十两?”

  田七心下一盘算,若是遇到喜好此物之人,凭她三寸不烂之舌,怕也能卖个三五百两,于是点头道,“好吧,我看你也是个缺钱的,便亏一些,就这个价钱吧。你什么时候把全部东西送过来?”

  “我急用钱,你能不能跟我回家取一趟?”

  田七觉得应该不会有人敢找宝和店的人杀人劫财,因此便带着银票跟他回了家。漏风的房子空空如也,可谓家徒四壁,铺着稻糙和一chuáng破旧褥子的炕上,躺着一个年迈的老婆婆。中年人管这位老婆婆喊娘。

  田七才弄清楚,这小泥人是人家的传家宝,他之所以想卖它,是为了给娘亲治病。田七的鼻子有些发酸,抱着装泥人的盒子对他说道,“你是个孝子,我也不好意思发这种财。这五十两权给你做定金,待到东西卖出去,再把剩下的钱给你,我只抽十两银子的中费,要不然店里头也不好jiāo代……你觉得如何?”

  中年人千恩万谢地送走了田七。

  田七抱着泥人,穿过隆昌街时,看到孙蕃带着一众家丁从一个茶馆里出来。田七便低头紧走,然而还是被孙蕃一眼看到。

  这臭小子现已不是御前的红人了,孙蕃心想,今天定要好好出一口气。

  田七看到孙蕃带人向她走来,于是毫不犹豫地拔腿飞跑。孙蕃便在后面狂追,“臭小子,你给我站住!”

  田七脚力不快,跑不过一群男人,她抱着盒子正不知如何是好,恰好看到街角处一个熟人,郑少封。

  于是田七跑过去拉起郑少封的手腕,“快走!”

  拽上首辅之子,后面的人至少不敢拿东西丢她……

  郑少封反握住田七,把他重重一拉。田七突然被迫停下来,怀中盒子却飞了出去,盒盖掀开,里面的小泥人一个个地像是长了翅膀一样飞出来。

  郑少封放开田七,又去抓盒子,托着盒子在空中飞速晃了几下,小泥人便乖乖地又都撞进盒子里,另有一个被他直接握在手上。

  好险好险,田七拍了拍胸口。好几百两银子呢。

  但是她高兴得太早了。

  郑少封抄着小泥人,照着汹涌奔来的孙府家丁抛去,“咚”地一下正好砸到一个家丁的面门。

  家丁应声而倒,小泥人落在地上,摔成两半。

  “不要!”田七惊呼。

  郑少封以为田七在担心他,于是朝田七笑了笑,“没事儿!”说着,飞快地取出盒子中的其他泥人,七七八八地丢了出去。

  田七:“……”

  郑少封动作太快,身形也快,还故意躲着田七。田七拦他不住,gān脆纵身扑向他。然而扑到一半儿却被人从后面拦住,那人的胳膊横在田七的腰前,轻轻一拉便把田七带进怀里,接着放开田七,安慰道,“田兄稍安勿躁,郑兄武功了得,这几个小卒还近不得他的身。”

  田七这才注意到身边的另一人,剑眉星目,英气bī人,正是前番见过一面的唐天远,唐若龄之子。她朝唐天远拱了拱手,“唐兄,别来无恙。”

  不等唐天远回答,田七又要去阻止郑少封,然后她就发现郑少封已经把小泥人丢了个gān净,此刻正把那没了盖的木盒子立在手上潇洒地旋转,一边得意洋洋地看着不远处硕果仅存的孙蕃,“还玩儿吗?”

  孙蕃用折扇怒指郑少封,“郑少封,不要多管闲事!”

  郑少封手中的木盒突然停止。孙蕃见他收起木盒,以为自己的威胁凑效,却不料郑少封突然弯腰拎起了身旁一个摊子上摆的大陶罐,高举过头顶对着他瞄准。

  孙蕃撒腿便跑。

  郑少封放下陶罐,走到田七面前,“怎样?”一副求夸奖求表扬的模样。

  田七面无表qíng。

  郑少封于是把手中那空盒子递给田七,“呐,你的东西。”

  田七:“……”

  田七急得直揪头发。可是她又不能怪郑少封,人家也是好意救她。忍了忍,田七终于接过盒子,“多谢。”

  “客气什么。”郑少封大方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田七找到盒盖捡起来盖好,依然把盒子抱在怀里,要和他们告辞。郑少封却不放他走,“我们去宁王府上做客,你去不去?”

  田七心qíng悒郁,想找地方散散心,心想不如就去王府玩儿一玩儿也好,于是便跟着两人去了。她一开始还有些不解,郑少封怎么会和唐天远厮混在一起,这两人无论从哪一方面看都不像是同一类人,就好像蝈蝈和毛驴,哈密瓜和白菜帮子,扯不到一块去。

  不过郑少封一遇到田七就成了话唠,很快跟田七说了缘由。原来他爹感动于他的用功读书,拉下老脸来去央了唐若龄,让唐家的儿子提点着自己这笨儿子。不求唐天远能把郑少封带得有多“赤”,只要别让这败家子再黑下去,就算万幸。

  田七知道唐天远未必qíng愿和郑少封结jiāo,但是郑首辅的面子总要给一给。想到这里,田七同qíng地看了一眼唐天远,发现他倒是淡定自若,听着郑少封的唠叨,也并不表露丝毫厌烦之色。

  得,又一个面瘫。

  作者有话要说:我写郑少封这一段的时候一边写一边脑补植物大战僵尸……

  ☆、第42章月夜

  纪征的王府建得很大,但并不像皇宫那样恢弘,而是很jīng致。亭台楼阁,园林景致,都有一种苏州园林式的自然别致。田七在宁王府逛了好一会儿,也没逛完,到最后走得脚疼,纪征便领着他们停在附近一处小楼前,传人把晚宴安排在此。

  日暮西斜,天光渐收,纪征命人点了十数盏美人灯。美人灯做得惟妙惟肖,真人般大小,各个姿势不一,里头点着巨烛,灯纱轻薄,因此比一般灯笼要亮上许多。

  田七不禁啧啧感叹,这个宁王,还真会享受。

  几人这一顿饭吃得很是尽兴。纪征命人端上来二十年的竹叶青酒,因为田七喝不惯,又上了果酒。果酒有两种,一种是山梨酿的,一种是葡萄酿的,田七觉得两种味道都不错,喝一杯山梨,又喝一杯葡萄,虽两种酒劲儿都不大,但是混起来时却着实生猛,因此她渐渐地喝得有些头晕了。

  郑少封很兴奋,敲着桌子要唱歌。纪征和唐天远都没拦他,田七根本没听到他唱什么,但也跟着瞎哼哼,一时两个醉鬼大着舌头胡言乱语,另两个清醒的还在慢悠悠地浅饮低酌。今夜月色很美,纪征已经让伺候的人都先下去,只余下周围的十几盏美人灯,静静地看着他们欢饮。

  郑少封捏着一根筷子,两眼发直,他突然说道,“我爹老骂我。”

  田七答,“我巴不得我爹从地底下爬出来骂我一骂。”

  郑少封又说,“我娘老数落我。”

  田七答,“我巴不得我娘从地底下爬出来数落我。”

  郑少封:“我兄弟都比我qiáng。”

  田七答,“我巴不得我兄弟从地底下爬出来……”

  郑少封打断他,“怎么你全家都住地底下呀……”

  纪征听着这两人的醉话,皱眉叹了口气。

  唐天远兀自自斟自饮,接着抬头安慰田七道,“田兄放宽些心,故去的人最不能瞑目的,便是活着的人为他们而痛苦。人生无常,你我也早晚化为枯骨,何不趁活着好好享受这花前美酒,清风明月。”

  他的话音刚落,郑少封突然敲着盘子唱起了十、八摸。

  纪征连忙把半只鸭头塞进他口中,这才消停些。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田七酡红着脸,托腮望着天上那一轮银盘似的皎月,忽说道,“月亮,此时此刻有几人在仰头看你,共此时?”

  月亮不答。它高高地挂在天上,淡定地向世界洒下清辉。月光如薄雾,如飞霜,如轻纱,如细细流淌的牛奶。田七伸手接了一把,仿佛将这柔光托于掌心一般。

  她握起拳,轻叹一声,也不知怎的就突然想起皇宫里的那个人。有一次他赏月时她恰好在场,当时还拍了他的马屁,说月宫里的嫦娥倘若见到英俊倜傥的皇上,定然也要起了凡心。

  皇上当时怎么回答她来着?对了,“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

  真是,当谁没读过那两本酸书呀。田七摇头失笑,突然又有些落寞。

  皇上会不会想她呢?

  应该不会吧,他那么厌烦她。

  倘若有人现在把这个问题拿来问纪衡,他的回答一定是斩钉截铁的“不会”,当然,后果要提问者自负。

  此时这位皇帝也在赏月。康妃在邀月宫布置了一个赏月台,由紫檀木架子撑起一块圆圆的月白色幕布,幕布后面点着明亮的烛光,把幕布照得亮亮的如一轮巨大的月亮,幕布上绣着浅浅的桂树的形状,桂树后面有若隐若现的月宫。

  嫦娥就不用绣了,因为康妃自己完全可以胜任。

  纪衡本就看康妃不顺眼,这会儿来邀月宫完全是因为想看月亮了。他就从来没这么心无杂念坐怀不乱过。

  当然,以后他会经常体会到这种境界,我们暂时按下不表。

  且说现在,他坐在这幕布做的大月亮前,恍然有一种真的置身在月亮上的错觉。

  康妃穿一袭飘逸的白衣,梳个双环髻,长长的披帛拖地,打扮成画作里经常出现的嫦娥的形象。

  纪衡却不给她面子,“离中秋还有两个月,你怎么就穿成这样。”

  康妃怀中抱着个小兔子,走到纪衡面前,盈盈一拜,“皇上恕罪。”

  纪衡不理她,只逗着她怀中的小白兔,一下一下地戳着那小白兔的红鼻头,“小兔子?”

  康妃有些讶异,皇上在和兔子说话?

  “小兔子。”纪衡又叫了一声,接着呵呵低笑起来。

  康妃往桌上一扫,便了然,皇上喝了不少,想是醉了。

  纪衡端起桌上一杯酒,一仰脖子又gān了。唇齿间被酒气浸得有些麻木,醇香的酒液划过喉咙时,与白水似乎无异。gān掉之后,他把杯子重重放在桌上,对一旁宫女道,“倒酒!”

  康妃亲自执壶,劝道,“皇上,酒多伤身,您也要爱惜龙体。”虽如此说,还是给斟满了。

  纪衡忽然自言自语道,“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碧海青天夜夜心。碧海青天夜夜心!”他不停重复最后一句话,说着说着,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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