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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怀不乱_明珠【完结】(10)

  傅玉声原本只是浑身酸痛,如今却要散架了一般,却又不好叫出声,咬着牙说道:“那就有劳孟老板了。”又好奇的问道:“孟老板原本是哪里的人?”

  傅玉声还想问他家里如今还有些甚么人,又觉着太过冒昧,便把后面的话忍住了。

  孟青给他按着,犹豫了一下,才道:“我说了,三爷可别瞧不起我。”傅玉声奇怪他因何有此一说,便正色道:“自古英雄不论出身。孟老板,你说这话,也未免太瞧不起我了。”

  孟青笑了一下,手下的力气不知不觉的轻了几分,说,“不瞒三爷说,我其实是苏北人,家里出了事,才逃到南京的。”顿了顿,才又说,“我爹当年在苏北也颇有些名气,叫做红拳孟三。据说他出拳又狠又快,一拳就能让人见红,所以才有了这个绰号。”

  他慢慢的说着,仿佛陷入了回忆之中,“我爹年轻时争qiáng好胜,不曾遇着对头。后来打擂打死了人,原本说好生死由命,哪里想到对家不依不饶,定要一命抵一命。我爹被bī迫不过,答应抵命,让我娘带我逃到南京避难。”他说了这里,突然静了好一阵子。傅玉声没料到会听见这么一段过往,心中很是唏嘘,也静默了下来。孟青半天才回过神来,苦笑了一下,又说,“到南京后,我娘没两年就生痨病死了,剩了我一个。我那时候年纪小,为了讨饭吃,什么也gān过。后来去码头上搬砖,虽然吃了许多苦头,又摔断了腿,却不想会因此遇到贵人,”他说到这里,似乎又高兴起来。傅玉声不由得朝他看去,不料孟青也正在看他,两人相视之间,孟青就有些不好意思,讪讪的说道:“三爷怕是不爱听吧,这些事都没什么意思。”又叹了一声,低声的说道:“这些事憋在我心里很多年了,从来不曾同人说过。今天也不知是怎么了,跟三爷说了这么多。”

  “怎么会呢?”傅玉声看他神qíng寂寥,心里突然有点替他难过,又问他道,“那你后来回去过么?”

  孟青愣了一下,片刻便回过神来,摇头说道:“不曾。我从南京来了上海,再也不曾回过苏北。”

  傅玉声原本是怕他回去寻仇,听他这么说,反而生出许多不忍。孟青看他一眼,见他忧心忡忡的样子,便笑了起来,说:“三爷,我练拳不是为了寻仇,不过是喜欢打拳罢了。若是不能打拳,就觉着活得没了滋味。”

  傅玉声心中突然有些感触,正想要同他再说两句,苏婶却已经做好了中饭,过来喊他们吃饭。

  孟青等他站起来,才轻声的问他道,“三爷,这次的事qíng了结之后,你还要回南京么?”

  “大约是回不去了,”他苦笑一声,想着也没什么可瞒的,索xing实话实说吧。

  先不管陆家会不会信绑架一说。陆少棋从医院私逃出来,不去重庆,先来上海绑他,陆家知道了,不找人拿枪she他心口才怪。

  孟青沉吟片刻,才说:“三爷,不如你索xing借机在上海定下来吧。”

  第20章

  傅玉声笑了笑,说,“其实我在哪里都一样,”又感慨道,“其实现在各地的生意都不好做呀,南京如此,上海只怕亦然。”

  孟青似乎有些不解,说:“生意的事我不懂得,但我看码头上车船不息,货轮日夜停靠,想必生意该比南京好做些吧?”

  傅玉声微微一笑,却并不答话。

  傅家留在南京的,都是些不赚钱的厂。他手里有两家江北的纱厂,也快要倒闭了。如今市面上西洋的棉纱便宜,如cháo水一般的涌入,国内的棉价却年年攀升,令人苦不堪言。他前年趁着棉价低廉,还发狠心屯了许多,不然今年只怕也要把纱厂赔给银行了。

  他来之前,叶瀚文也曾给他打过电话,劝他把纱厂抵给银行算了,言辞之间吞吞吐吐,说棉花价格怕是会大跌,让他好好想想。他心里烦恼得厉害,叶瀚文耳目众多,消息灵通,说这话必然是有缘故的。可他来到上海,却迟迟不曾同家里人商量过这件事,即便是大哥那里,他也不曾吐露半个字。

  孟青此时问他这些,大约只是无心,却不由得翻起他满腹的心事来。他不愿谈论这些,岔开话题,问道:“上海如今多做些甚么生意?”

  孟青面有惭色,说:“生意的事我不懂,只知道些不入流的生意,帮人看看场子罢了,帮不上三爷,”他说到这里,突然想起一件要紧的事来,犹豫的看他几眼,然后小心的问道:“三爷,你不吃烟的吧?”

  傅玉声连忙摆手,说:“我不吃烟的,”又说:“我们家都不吃烟的,老爷子不喜欢那东西。”

  孟青松了口气,才郑重其事的说:“可不是么,三爷,那东西可千万沾不得的。”

  傅玉声听他这么说,不由得多看了他两眼。

  苏婶已经将饭菜摆满桌面,傅玉声闻到香气,不免食指大动,先夸赞了两句。孟青有些不好意思,就说:“都是些家常便饭,三爷不要嫌弃便好。”

  傅玉声听他又来客气,忍不住笑了,却也不像初见时一般同他客气,只说:“自然。可若是好吃,我便要请苏婶同我回南京去。孟老板到时候可不许小气!”孟青如今也知道他哪句是开玩笑了,并不当真,笑了笑,却还是说:“我有的,三爷都可以拿去,孟青没有二话。”

  这种话,傅玉声不是没有听别人说过,可孟青说出来,却仿佛与别人都不同。

  傅玉声看他一眼,见他也正在瞧着自己,神qíng无比的认真,心里咯噔的一声,暗暗觉着不妙。

  苏婶将热好的huáng酒端来,摆在两人之间,孟青低下头去,给他烫好酒盅,倒满了,很高兴的递给他,说:“乡下的酒,三爷不要嫌弃,稍微喝点。”

  傅玉声正愁学拳之事不好蒙混,见着了杯中之酒,笑着看了他一眼,心想,真是天助我也!

  傅玉声从他手中接过酒盅,酒盅被烫得刚刚好,握在手里十分的舒服。

  傅玉声先是抿了半口尝了一下,这酒醇甜慡口,倒也不错。

  第21章

  傅玉声心qíng大好,拿着酒盅轻轻的转了一下,说:“难为孟老板了,要在这里陪着我。我先敬你一杯。”

  孟青笑了起来,举起来喝完,说:“这个酒喝了也不难受的,三爷可以多喝点。”

  这话说得正中傅玉声的下怀。他知道孟青酒量好,他也不指望能把孟青灌醉,他只要喝得有几分醉意,就可以大大方方的去房里睡觉,不必在孟青面前丢丑了。

  傅玉声将杯中之酒饮尽,开玩笑道,“孟老板,你这两日光陪我了,你身边的人怕要怪我的。”

  孟青愣了一下,似乎有些不解,傅玉声见他这样,就取来酒壶替两人倒满,说:“孟老板,你身边难道没个人么?”

  孟青这才回过神来,摇头说:“我是个粗人,哪里能与三爷一般。我并不要人服侍的。”

  傅玉声不由得笑了起来,孟青疑惑的看他。傅玉声咳嗽了两声,故意曲解他的话,说:“孟老板怎么这样说?这种事,未必一定要人家服侍你,你也可以服侍人家的。”

  孟青这时才明白他所言为何,愣了片刻,也不知想着什么,突然露出一副尴尬的神态。

  傅玉声突然想起国际大饭店的事来,暗道要糟,便也觉着尴尬起来,掩饰般的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孟青看见了,连忙替他倒满,犹豫了片刻,问道:“三爷,你同陆公子……,不是我多管闲事了吧?”

  傅玉声不料他会在此时问起,一时之间竟不知要从何说起。孟青以为他不肯说,有些羞愧,举起酒杯赔不是道:“是我造次了,三爷……”

  傅玉声连忙按住他的手,玩笑般的说:“这样好的酒,孟老板不要一个人喝完了,倒是给我留些。”

  孟青慌忙地放下了酒杯。

  傅玉声想了想,道:“实话同孟老板说吧。陆少棋毕竟是陆家的人,我同他两个,其实原不该如此。若不是孟老板,我还不知今日在哪里呢。我对孟老板,只有多谢二字。其余的,等到此事了结,我光明正大的登门拜访,再向你正经道谢。”

  孟青沉默起来,也不知在想着甚么,半晌才说:“三爷,我说两句话,你不要怪我冒犯。他的xingqíng这样的bào烈,动不动就要朝你开枪。陆家又有权势,倘若你当真同他一起,难保日后不会受他的气。你要什么人没有呢,何必对他念念不忘。”言语之中便有些不忿。

  傅玉声愣了一下,心中失笑,想,你误会了。却又懒得解释,微微一笑,说:“我与他,只是没有缘分罢了。”孟青脸色便有些难看,傅玉声话头一转,又说道:“孟老板肯同我说这些,自然是没有把我当做外人,都是为了我好,我也晓得的。”说完,就喝尽了杯中酒,又道:“千万不要弄伤了他,不然陆家必然不肯罢休的。”

  孟青不置可否的嗯了一声,算是应了吧。

  这顿中饭吃过,傅玉声也喝得有些醺然。他酒量也算好的了,可这种huáng酒后劲不小。他神智还算清明,却装作醉了一般,站也站不起来。孟青很是懊恼,说:“三爷喝多了,这酒的后劲厉害。”犹豫了一下,又说:“恐怕苏婶还来不及收拾,不如三爷先去我那间睡一睡。”过来就要搀他,喃喃道:“三爷这样浅的量,以后都不敢让你喝了。”

  傅玉声听他这样自言自语,微微好笑,想,这人倒也有些意思。

  孟青力气很大,将他半搀半搂,毫不费力就带入房中。扶他坐在chuáng边,可稍一松手,他便朝后倒去。孟青慌忙的将他搂住,凝神看了他半晌,终于叹了口气,躬身替他脱下鞋袜。

  孟青要替他解开衣扣,大约是想将他长衫脱去。傅玉声实在装不下去了,想,这可使不得!又想起那一夜醉酒时的qíng形,心底突然有些疑惑,想,他怎么肯这样服侍我?

  他倒不觉着孟青对他有那种念头。可若只是救命恩人,孟青也待他太好了些。

  或许是酒意作祟,他脑内灵光一闪,突然想,我试他一试!便顺势捉住了孟青的手腕,喃喃的唤道:“少棋!”

  第22章

  孟青搂着他的腰,正解着一粒粒的银扣。被他这么突然一握,也吃了一惊,却并未挣脱,只是皱了皱眉,轻声道:“三爷,是我。”

  傅玉声听他用这样小心的口吻问话,心中又好笑又好气,想,真是根木头。又想了想,索xing一不做二不休,顺势将他拽住,眯着眼便朝他唇角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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