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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北月如霜_颜凉雨【完结】(8)

  靳朔云喜欢贺无晨浅浅笑的样子,嘴角微微上扬,眼睛半眯,那笑靥就像只小爪子,在他的心窝窝里乱抓,苏苏麻麻的,却说不出的舒服。

  “你肯定猜不着我把谁抓住了!”靳朔云有点邀功的意味。毕竟少年气胜,总爱争qiáng的。

  贺无晨摇头,笑而不语。其实对于他来讲,靳朔云抓住的大人物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靳朔云立功了,立功就意味着嘉奖,提拔,重用,意味着靳朔云的地位会显着提高。

  只是,究竟会到多高呢?

  沉浸在喜悦中的靳朔云也没管贺无晨的沉默,自顾自道:“呼衍灼翎,呼衍部落的三少主呢!”

  “哦?”这下贺无晨也来了jīng神,“赶快去看看!”小家伙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与年龄相符的活泼和好奇。

  把浮云安置好,二人来到了兵器帐。还没进帐子,就听见呼衍灼翎在那念叨:“那家伙跑哪去了?我还不知道他名字呢!”

  靳朔云觉得有意思,这家伙就没有一点俘虏的自觉。不过这么坦然的阶下囚,他倒不大讨厌。露出连自己都没察觉的微笑,靳朔云走进帐子,贺无晨安静地跟在他身后。

  呼衍灼翎奇怪的看着一人出去却两人回来的靳朔云,转过头又冲着古伦吼上了:“怎么又冒出来一个!”

  古伦已经懒得回应了,低头,装没听见。

  贺无晨站在那,静静地打量呼衍灼翎,片刻,便得出了结论——又一个头脑简单的家伙。不用想,这家伙的童年肯定也是啥也不gān光在糙原上跑着玩了。多好。

  呼衍灼翎也在打量贺无晨,他第一见到这么漂亮的男孩子……咳,应该是男孩子没错吧,完全不同于他们的白皙肤色和jīng致五官,怎么看都不像马背上长大的孩子。可好看归好看,他不大喜欢这家伙,尤其是那双眼睛,幽暗的像苏古山涧中的深潭,看得人怪不舒服的。

  没等呼衍灼翎深想,帐外忽然喧哗起来——李颇回来了。这并不奇怪,本来他们这次的目的就是声东击西,平民营帐那边也没有派太多的兵力,只不过是阿爹亲自带领,以保证到时可以全身而退。现在看来,阿爹应该是觉得他已经行动的差不多了,所以才收兵。

  李颇从平民帐回营的路上就觉得不对劲,呼衍部落这次的行动实在没什么道理,偃旗息鼓这么久后的重新进犯,却如儿戏般既不带大队人马,也不纠缠持久奋战,似乎就为了消耗时间。等他回到军营,便马上明白了一切。守卫士兵不见踪影,李颇立刻觉得大事不好,当然这种紧张并没有持续多久,见到兵器营中的qíng景时,他只有一个想法——小家伙长大了。靳朔云在他没有察觉的时候,已经成为了能够真正独当一面的战士。

  事qíng的解决其实也简单。大队人马已经归营,再绑着呼衍灼翎他们也没意义了,李将军二话没说就把人放了。就像呼衍灼翎说的,李颇不敢动他。但老将军也不是吃素的,随后便修书一封差人送至呼衍部落,做了善事,人qíng总是要卖一个的。

  行帐内,靳朔云洗净一身尘土舒服得躺在席子上,贺无晨好奇地问道:“呼衍灼翎临走时在你耳边说的什么呀?”

  “你够厉害的,将军都没发现。”靳朔云想起呼衍灼翎说话的样子,笑起来,“那家伙说他一定要报仇,让我洗gān净等着,十天后正午苏古河边,不见不散。”

  “听着不像要和你决斗,倒像要把你煮了吃ròu。”贺无晨纠结于呼衍灼翎奇怪的用词。

  “倒真想好好和他gān一场!”靳朔云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他有种预感,和那家伙打架绝对会过瘾。

  贺无晨忽然来了兴致,竟研墨铺纸作起画来。这是靳朔云第二次见到他画画。来到这里后,除了最初的那副梅花图,贺无晨再没提过笔。

  靳朔云没有起身,而是安静的躺在那,着迷般的看着贺无晨。他从来不知道,小家伙认真起来会有这么美。贺无晨的眉毛,眼睛,鼻子,嘴,在摇曳的烛火下被染上了一层奇异的色彩,不知怎么的,靳朔云想起妖冶这个词。脑子乱乱的,有种说不清楚的qíng绪在心里翻腾,靳朔云越想越迷糊,最后开始犯困。

  幸好贺无晨这次作画的时间并不长,不一会,便将宣纸举起来给靳朔云看。与前次的jīng致工笔截然不同,这次小孩儿的画潇洒随意许多,简单几笔线条便勾勒出一只展翅雄鹰,神态栩栩如生。

  “鹰?”靳朔云从席子上坐起来。

  “说对一半。”贺无晨摇摇头又点点头,“也是你。”

  靳朔云奇怪的看着贺无晨,小孩儿也不卖关子,直接道:“你相信人有前世吗?我觉得你上辈子肯定是只鹰,就飞在这漠北糙原上。”

  “呵,那我真希望这辈子也能飞。”靳朔云无限向往,“想去哪儿呼啦一下就飞去了,多痛快!”

  贺无晨笑着从桌案旁走到靳朔云面前,也上了席子与他面对面坐下,定定地看向靳朔云,目光炯炯:“你能带我飞回皇都么?”

  靳朔云楞在那,贺无晨的问题很奇怪,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不过他还是道:“要是我能飞,你想去哪儿我就带你去哪儿!”

  贺无晨露出了浅浅的笑,在迷蒙的光线下,有丝暗暗的暧昧。靳朔云被鼓惑了,十六岁的少年简单得像一张白纸,只会凭借本能和直觉行动。他轻轻的贴上了那向往很久的唇。比想象中的还要香,还要软,靳朔云几近贪婪的索取着。

  将贺无晨压倒的时候,小孩儿没有任何反抗。贺无晨就那么听话的任他舔噬,啃咬,既不回应,也不抗拒,坦然的接受着。靳朔云觉得身体里有一把火,快要把他整个人烧着了,可他对释放的出口却毫无头绪。终究还是孩子,并不懂得qíngyù之礼,靳朔云只能一遍又一遍的亲吻着,亲吻着。

  贺无晨纤细的胳膊环上环上他的后背,靳朔云却像触电般猛然醒悟到自己在做什么!他艰难的拼凑理智,支起胳膊看着下方的小人儿。贺无晨头发微乱,嘴唇肿起,小巧的脸蛋上布满红晕。惟独那眸子,清亮清亮的。靳朔云体内奔腾的火焰逐渐安静下来,贺无晨的目光就像一鞠清凉的河水,柔和却坚定的抚去他所有躁动。

  从贺无晨身上下来,靳朔云和小孩儿并排而躺。气氛有些尴尬,一切都平静下来,靳朔云反倒更不自在。他盯着行帐的顶蓬,犹豫的半天,终于一把将身旁的小孩儿揽怀里,用下巴轻轻抵着小孩儿的脑袋,磕磕巴巴道:“那个……其实漠北也挺好的……你一直留在这儿得了……”

  靳朔云没有等到回答,他奇怪的把小家伙的脑袋扳起来,结果发现贺无晨正眯着眼睛笑得灿烂。刚才的尴尬一消而散,靳朔云也被小家伙的笑容感染,心qíng飞扬起来:“喏,我的前世是鹰,那你上辈子是什么啊?”

  “你猜。”贺无晨顽皮道。

  “这上哪猜去啊!世间那么多动物,láng啊,马啊,牛啊,羊啊,哦对了,还有天上飞的大雁,水里游的野鸭……”靳朔云苦恼地看着贺无晨,“有猜中的么?”

  没好气的白了那呆子一眼,贺无晨不理人了。他知道靳朔云脑袋瓜子简单,可也没想到这么笨,他自己上辈子是动物,难道别人就都非得也是动物吗?

  最终,两个人都困得不行了,靳朔云也没猜出来。百般努力也没撬开贺无晨的嘴,靳朔云终于选择放弃,睡觉。要不怎么说头脑简单的人幸福呢,合眼不大一会,便传出浅浅的酣声。

  贺无晨也闭上了眼睛,很困,但他没有靳朔云那么快入眠的本事。听着耳边均匀的呼吸,贺无晨又想起了靳朔云刚才的话。一直留在漠北……多么诱人的邀请。

  可惜,他的前世是梅。不与任何娇艳为伍,百花凋尽方才独自绽放,哪怕只有一个时节,也要让皇都只染他的香。

  皇城的天空从未见鹰,就像糙原的旷野永远不会有梅一样。

  第十回白日放歌需纵酒青chūn做伴好还乡

  “你真的要去?”贺无晨看着从一大清早就跃跃yù试的靳朔云,有点难以理解。

  “反正军中也没什么事,再说那家伙说的不见不散,没准到时候找上军营呢。”靳朔云越想越觉得呼衍灼翎这么做的可能xing很大。

  贺无晨没辙,只好道:“我也要去。”

  “为什么?”靳朔云奇怪道。

  贺无晨不答,只是问:“带不带吧?”

  得,王爷的架势又摆出来了。靳朔云无奈的点头同意。贺无晨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他想去的原因很简单,他怕呼衍灼翎的约定是个圈套,虽然这种可能xing不大,但总有万一。不过他不想把这念头告诉靳朔云,直觉告诉他,靳朔云不会喜欢他的想法。

  见贺无晨没有提昨晚的意思,靳朔云便决定把那当作某个特殊时刻的头脑发热,彻底忘掉。

  浮云带着二人来到河边的时候,还没到正午。可那树下靠着的不是呼衍灼翎又是谁呢?

  “哟!来得也不晚嘛。”呼衍灼翎吆喝着,“怎么还带了个观战的?”

  “闲话少说,怎么比?”靳朔云和贺无晨从马上下来,栓好浮云。

  呼衍灼翎也不拖沓,迅速起身,拿树枝在地上画了个大大的圆圈:“谁先出圈就算输。”

  靳朔云兴奋地甩开厚重的皮袍,一步踏进了圈内:“来吧。”

  风云变色,飞沙走石。

  贺无晨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如此激烈野蛮的争斗。先是刀光剑影,兵器相戈不绝于耳,后来二人发现兵器非但决不出胜负,反而影响近身jiāo手,纷纷舍弃大刀改双拳。再后来,就演变成了他在皇都的夜宴上偶尔得见的摔jiāo表演。最终结果,二人扭作一团一起滚出了圈。

  贺无晨从小到大就没见过这阵势,在那高高的宫墙内,别说打架了,就连一步路走错一句话说不好都会惹来大祸。人们从没有面对面如此简单直接的冲突,有的只可能是背后看不见的冷刀,也许某个瞬间便杀人于无形。无意义的争斗,在他看来是如此的不可思议。

  好笑地看着灰头土脸的二人,贺无晨再一次明白,自己不属于这片糙原。那洋溢在少年脸上的笑容有着他一辈子无法体会的滋味。

  “平手。你俩还要继续吗?”贺无晨悠闲地坐下树下,与二人的láng狈形成鲜明对比。

  “不、不行,小爷……我得歇一会……”呼衍灼翎本来想把那个悠闲的小家伙扒拉开自己坐那,可手在空中伸了半天,最后还是改成了摸摸鼻子,然后找个靠边的位置靠树gān坐下了。那小家伙跟瓷娃娃似的,别再让自己给弄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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