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仗势凌人_软炸团子【完结+番外】(68)

  远处的山道上闪现出几点零星的灯火,一队人马遥遥而来,那里,正是南水镇的方向。

  第118章

  赵七知道此时不能慌张。他深吸口气,动作敏捷地跳进路边的树丛里,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那些外来的人马。

  ……一个也不认得。

  赵七长长舒了口气,直起腰从树丛里走出来,心事重重地离开了。

  回去的时候,他看到一个俏丽的少女立在门口,正低着头与沈兰卿说话。她的声音极低,赵七只隐约听见一句“送去了”,也不知是什么事qíng。

  气氛似乎有些旖旎,赵七不好意思打扰,就站在外面等那少女离去之后,才走进门去。

  “兰卿,她是谁呀?”他迫不及待地打听。

  “李大爷的小钰。”沈兰卿笑道,“人家年方二八,你不要打什么鬼主意。”

  赵七眼珠一转,佯作生气道:“打鬼主意的可不是我,你们方才说的话,我都听见啦!”

  沈兰卿一顿,黯淡的眼眸中似有什么闪了闪。片刻之后,他嘴角一翘,缓缓问道:“哦,你听到什么了?”

  不知为何,赵七突然感到一阵战栗。这样的沈兰卿让他感到有些陌生。可定睛看时,沈兰卿正面带笑意,头微微侧向他的方向,并没有丝毫不妥之处。

  “你是不是担心我没有把东西送对地方,所以特意把人家找来问了问?”赵七将方才怪异的感觉抛之脑后,继续道,“我听到她说‘送去了’……我不是说过了么,我已经不是以前那个什么都不会做的小孩子啦。”

  沈兰卿面对他的质问只能连连苦笑:“我只是顺口一问罢了,人家可不是为这事来的。”

  赵七感兴趣地追问:“那是什么事?能不能告诉我呀?”

  “她母亲多年卧病在chuáng,夏季蚊虫滋生,人的肢体也容易……”沈兰卿说了两句猛然住口,摇头笑道,“我真是郎中当久了,跟你说这些做什么。她是为她母亲来的。也是我的疏忽,若早知道她今日来,就不用劳烦你跑这一趟了。”

  “路又不远,也不麻烦。”赵七道,“对了,我回来的时候,看到一伙人正往这边来。一个个人高马大的,看起来很不好惹。”

  “大约是往来行商的。”沈兰卿对那些人并不感兴趣,只随口说了一句,便催着赵七去吃饭。

  晚上,赵七点着灯给沈兰卿念了阵子书。这里只有一种简陋的菜油灯,沈兰卿担心他被熏得眼睛疼,很快就主动提议以茶代酒,两个人联一会儿离合诗。

  赵七多年不读书,平时也没人跟他玩这个,生了不少,就有些吃力。他以往都是最快的那个,可现在却要想很久,有时候凑出来的句子还不通,茶水一壶一壶地喝,肚子都要涨破,更觉得有些丢脸。

  这时,沈兰卿先离后合,四句凑成一个“念”字。赵七心下一叹,便想先合后离,还他一个“断”。

  然而他苦思冥想半天,也找不出合适的句子,最后索xing把杯子一推,不愿意继续玩了。

  “我方才被只毒蚊子咬了一口,现在痒得厉害,明天再跟你一决雌雄。”赵七qiáng调道,“可不是输给你了啊。”

  沈兰卿禁不住笑道:“你哪回输给过我?”

  这一翻旧账,赵七也有点不好意思。他以前跟沈兰卿旗鼓相当,玩到后来总是不上不下的僵局,就每次都仗着沈兰卿不跟他计较,qiáng自宣布自己的胜利。这一回输得这么明显,饶是现在的他也没法厚着脸皮说平局,便哀怨地叹口气,主动认输道:“唉,你赢啦。明天的杂事就都归我吧。”

  沈兰卿挑眉:“一言为定?”

  赵七重重哼了一声。

  夜色中的村庄,万物安然入睡,只有偶尔几声虫鸣,更添这黑夜的寂寥。

  赵七却难以入眠。

  白天还不觉怎的,到了夜里,没有岳听松的陪伴,时间立刻就变得难熬了起来。尤其赵七血气方刚,跟岳听松qíng爱正浓,此时稍微回忆起两人欢好的qíng景,下面就有些蠢蠢yù动。

  唉,要是那小子能突然出现就好了。

  他懒洋洋地用腿夹住被子,有一下没一下地磨蹭,指望能这样将yù火消下去。

  岳听松曾经说过,没有对方的允许,两个人都不能自己玩,这次离去前他还特意叮嘱了一番。赵七在别的地方都喜欢阳奉阳违,chuáng事上倒是不太敢逆着那小子的意思。

  错别的事qíng,岳听松大不了就在晚上稍微欺负他一会儿,可是这种事做错了,晚上的事qíng就要泡汤。岳听松意志惊人,内力深厚,别说十天半个月,他之前活了十几年都能忍着不做。赵七哪里有这本事,两三天他都受不了。他又打不过岳听松,连霸王硬上弓的指望都没有,所以在这种事上,他一向小心谨慎。

  这么蹭了一会儿,赵七反而更加yù火难消。下面硬邦邦地隆起一团,急切地想要寻找发泄口,继续肏被子只会让qíng况更加恶化。

  他不是岳听松,既不能调动内力消弭yù火,也不敢下狠手掐灭yù望。翻来覆去半天,他叹口气,认命地爬下chuáng,轻手轻脚地走进后院,打算用冰凉的井水缓解心中的饥渴。

  月光很亮,院中的一糙一木都镀上一层银子。院外的大树投下一片繁茂而狰狞的黑影,像是得了月华成jīng的怪物,正不怀好意地窥伺着院内的一切。

  夜风一chuī,赵七清醒了些,觉得身上有些发凉。

  周围太安静了,连虫鸣声都消失不见。赵七紧走几步,约束着自己的视线,特意绕开那些漆黑可怕的树影。

  水井就在眼前,上面盖着层木盖,应是为防止人不慎落井所作。

  赵七忽然想起自己曾经听到过一个故事,一个关于井的、可怕惊悚的骇人故事。

  别想、别想了!赵七拼命对自己说。

  然而,人就是这样,越是不想回忆起什么,就越是能清晰地回忆起什么。

  他记得在那个故事里,那个书生跟自己一样,也是半夜睡不着跑去冲凉,也是一口井,井上也是有一层盖子。

  然后,他将盖子打开——就像自己即将做的那样——却发现井里竟然有……

  !!!

  赵七咽了口口水,他脸上的血色迅速褪去,后背的冷汗瞬间浸透衣服,两条腿抖得筛糠也似,连一步也迈不出去了。

  他并不是被这个故事吓住,也不是被自己的胡思乱想吓到——

  而是此时,他竟清晰地听见,从自己身后,传来轻轻的呼吸声。

  第119章

  这里除了自己又没有别人,怎么会听到呼吸声呢?

  难道是……鬼?

  赵七记得鬼没有影子,赶紧看地上。月光扑面而来,连他自己的影子都看不到。他又想起人喘气是热的,鬼喘气是冷的,于是细细感受了一会儿。

  冷汗直冒,他只觉得遍体生寒,连心都颤颤巍巍,似是从外面被冻住了。

  果然有鬼!

  赵七再也无法镇定,他大喝一声——事实上只是从喉咙里发出一丝比奶猫叫大不了多少的颤音——猛然转身。

  “喝……呸!”

  狠狠吐了那“鬼”一脸唾沫。

  老人说的方法确实有效,人怕鬼三分,鬼怕人七分。那鬼被一口阳气喷个正着,一时竟被镇住了。

  果然是鬼也怕恶人,赵七心中一喜,扭头就跑。可没跑两步,一只有力的大手猛地从身后袭来,拎起赵七的领子,另一只手则狠狠捂住他的嘴巴。

  “呜呜!”赵七吓得魂飞魄散,拼命挣扎,腿不知踢到什么东西,忽听那“鬼”一声闷哼,竟是极为熟悉。

  咦?

  赵七睁大眼睛,雪亮月光下,那张沾着唾液的铁青的脸,不是正目露凶光的赵禹成又是谁?

  呃……还真怪恶心的。

  赵七心里既恐惧又嫌弃,一时间也不知做出什么表qíng才好,脸都皱成了一团。

  赵禹成额头青筋bào起,牙fèng里挤出几个字:“跟我走。”

  他方才站在赵七身后,忽然想起了很多年前的一个夏夜。也是这么亮的月光,也是这么凉的夜风,白雪棋跟沈兰卿站在河边,一起看漫天飞舞的流萤。

  那时候,他也是站在他们身后,默默看着白雪棋的背影。

  时光仿佛不曾流逝过。然而他清楚地知道,那个回忆里的白雪棋不会一见到他就吓得浑身发抖,也不会半天都不敢回过头来。

  当时他心神一片激dàng,几次开口都yù言又止,等终于下定决心,方张开嘴,却见赵七飞快地回头,一口唾沫迎面飞来,还有些溅进了嘴里……

  饶是赵禹成这样惯经大风大làng的,面对此种境况也不由得一阵恍惚。

  “再说一次,跟我走!”赵禹成醒过神,发现赵七竟然试图用牙齿咬自己,立时恶狠狠捏住他的嘴巴。

  赵七有些喘不上气,只知道拼命摇头。

  你谁啊你,老子疯了才会跟你走!不对,疯了也不会!

  赵七不知赵禹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为何深夜只身一人前来,这与他往日大张旗鼓的做法大相径庭,简直不像是他认识的那个赵禹成。

  不过赵禹成本来就是个无理取闹的家伙,赵七懒得多想,他此时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千万不能让他伤到沈兰卿。

  可赵禹成完全不给他说话的机会,见赵七依然垂死挣扎,便伸手在他身上一敲,一把抱起软下的身躯几步跨到院脚,然后提气纵身——

  “嘭!”

  赵禹成与赵七重重砸到地上,扬起一片沙尘。

  片刻后,赵七莫名其妙地爬起来,揉着摔疼的胳膊,歪头瞧着趴在地上的赵禹成。

  这家伙究竟要做什么?他大半夜偷偷摸摸跑到这里来,就为了和自己一起狠狠摔这么一下?还是说,自己上次真把他气疯了?

  为了以防万一,赵七拿起院脚的扫帚,运起十成的力气,狠狠戳在赵禹成的小腿骨上。那动静赵七自己听着都疼,而赵禹成一动不动,只有剧烈起伏的身躯证明他还活着,并且气得不轻。

  赵七放心了,他甚至来不及哈哈大笑,就把一柄破扫帚舞得虎虎生风,噼里啪啦向赵禹成打去。

  “我叫你欺负我!叫你糟践我!敢让老子叫你老爷,我呸,老子是你老老子!你算什么狗孙子!天打雷劈的王八蛋,臭水腌臜的乌guī壳……”

  因为害怕吵醒沈兰卿,赵七特意压低嗓门,可内容一点不含糊。他将自己多年苦修的功力淋漓尽致地发挥在这一刻,联诗时的捉襟见肘一扫而空。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化作滔滔不绝的骂人话,连赵七自己都惊讶自己竟能如此妙语连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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