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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后复仇_时镜【完结+番外】(8)

  她躺得浑身都疼,“滚尼玛的张汤,该不会直接这样将计就计弄死我了吧?”

  这个念头让陈阿娇心中一冷,她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她赌的是张汤会帮自己,可是张汤会帮吗?欺君之罪,他岂能如此轻而易举不分轻重地就答应了自己?

  陈阿娇忽然有些绝望,她推了推棺盖,推不动,她躺在棺材里,也只有手能够使上力,甚至根本坐不起来。身上繁重的绣衣让她很快觉得双手沉重。

  不,她躺了那么久了,棺材里放着的糕点也快吃完,张汤如果遵守约定,早就该来陵寝将自己从棺材里放出来!

  张汤没来。他失信了。

  她眼前一阵发黑,按住了自己的太阳xué,眼角竟然掉下泪来,千算万算也算不到,自己竟然算错了张汤!

  她真是太蠢,虽则死马当做活马医,本来就是生不如死,可张汤万万不该给了她离宫的生的希望,又亲手将这微薄的希望打碎——从天堂到地狱,怕也就是如此了吧?

  陈阿娇忽然就放弃了,规规矩矩死尸一样躺在棺材里,像是认命了一般。

  命运戏弄,辛辛苦苦来这盛世走一遭,穿成陈阿娇也就罢了,穿越的半路上丢失了记忆当了回愚蠢的古人也不说了,好不容易恢复了记忆,千方百计要离开是非之地,竟然还错信了张汤那死人脸傻叉,真不知该说张汤傻叉还是自己傻叉——哎,也许命运就一傻叉吧。

  唇边,带着笑;陈阿娇想,自己不是被皇帝赐死,也不是被卫子夫害死,更不是老死,竟然是饿死的。

  墓室里的长明灯还亮着,墓道幽长,灞陵面积广大,除了张汤,怕是没人知道,死寂的陵寝之中还躺着个活人吧。

  一天了,张汤站在朝堂上,心不在焉地想着。

  欺君之罪,背信弃义,忘恩负义,yīn险狡诈……

  他亲自护送那满心期待的女子,扶着一个活人的灵柩,送往灞陵,亲自看着那些人将她送入冰冷的墓室……

  他与郭舍人其实已经商量好了,将计就计,旦白自然是不知道的。

  “现在后位空悬,老臣建议,还是早立皇后,母仪天下,统帅中宫——”

  脑海里一直是陈阿娇躺在棺材里,在封棺之前悄悄推开棺盖,一双凤眼波光潋滟,语带笑意地问他要几颗梨子的场景。

  张汤大人,我想吃梨。

  他忽然伸手按住自己的额头,摇了摇头。

  不能想。

  一想就全完了。

  “御史张汤,何故摇头?”

  刘彻高坐明堂之上,隔着珠玉冠帘看着百官队列之中的张汤。

  张汤一惊,出列,才惊觉自己走神已久。幸而站在上面的郭舍人悄悄给他指了指皇帝身边的位置,然后伸出中指。

  中宫。

  “回陛下,臣以为皇后一位,既必母仪天下,还是慎重一些的好,此时废后不久,陈氏方葬,也无吉日,颇为避讳,还是缓一缓的好。”

  闻言,刘彻的表qíng一下沉下来,又有人提到了陈阿娇。

  他心里提着一口气,手一挥,广袖扬起,示意张汤可以归列了。

  朝事结束,百官们才发现,张汤今日的话,格外地少。

  出了宫门,李陵追上张汤,“大哥,你今日是怎么了?看上去垂头丧气——”

  李陵是才追上来,这个时候才看到张汤的表qíng,却为之心惊,张汤一脸的yīn鹜,却像是在脑海里转着什么念头一般,眼底盘着血丝,隐约透出几分狰狞恐怖来。

  张汤吐出一口气,放松下来之后才发觉自己的手掌心已经被掐痛了,透明的指甲染着淡红的血液,他低眸一看,却道:“无事。”

  “张汤大人。”

  一道妖巧的身影出现在两人身后,那声音轻柔极了,带着若有若无的媚意。

  张汤转身,然后行礼:“下臣参见贵妃娘娘。”

  李陵年少,面如冠玉,风流倜傥,也是潇洒一拜:“参见贵妃娘娘。”

  卫子夫笑道:“二位请起,本宫只是有事询问张大人,听闻张大人为废后陈氏扶灵,不知——”

  张汤那心里又yīn郁起来了,不冷不热道:“已送陈氏葬入灞陵。”

  卫子夫只当张汤一直都这不冷不热、油盐不进的xing子,也不介意,掩唇一笑,“还是皇上让本宫来问的,既然已经无误,那本宫便不打扰了,张大人,告辞。”

  “恭送娘娘。”

  张汤再次长身而拜,待卫子夫离开,却是狠狠一拂袖,咬牙大步离开。

  李陵真是快给张汤这古怪模样折腾疯了:“张汤——张汤,你走那么快gān什么啊?”

  作者有话要说:你猜o( ̄︶ ̄)n

  顺便说一下本文的时间安排,大概是从大汉天子28集开始走,但是这个时候的张汤还没有与刘陵有染,馆陶公主还没有找董偃帮忙陷害卫子夫,东方朔和念奴娇还没跑路,只是把陈阿娇倒霉的日子提前了,剧qíng肯定有颠覆……这个是必须的!!!

  ☆、第七章出棺

  陈阿娇觉得自己睡着了,整个人都困在迷幻的梦境之中。

  听说人死的时候,自己这一世的所有经历都会像是走马灯一样快速地从脑海之中闪过。现在她脑海之中就像是演电影一样飞快地跑动着那些画面。

  穿越之前,穿越之后,失忆之前,失忆之后。

  她想着自己就这样死了吧,死了还不用买棺材,毕竟自己现在已经躺在了棺材里了,多省事儿啊……

  死了吧死了吧死了吧——

  也不知道是谁一直在她的耳边喊,她心烦得厉害。

  尼玛的要死你自己怎么不去死啊!

  一直吵吵吵,死都让人死不安宁!

  陈阿娇忽然睁开了眼睛,腹中空空,饥肠辘辘,她觉得自己什么也看不到,却也感觉到眼前发晕,饿死。

  这种悲惨的结局……

  还是自己主动躺进棺材里的。

  死了又会去哪里呢?会回到现代吗?

  忽然有些迷茫。

  张汤。

  这个死人脸,看上去一本正经得很,没有想到果然是一肚子的坏水,被坑了被坑了被坑了……

  她到底是为了什么把自己搞得这么惨啊?遍体鳞伤……

  穿着这一身好看的衣服,躺在棺材里,现实版的红粉骷髅,而且还是实验报告版本的。

  某年某月某日某某时刻,陈阿娇躺在棺材里,身体是新鲜的。

  某年某月某日某时某刻,陈阿娇躺在棺材里,身体已经开始有陈旧的气息。

  某年某月某日某时某刻,陈阿娇躺在棺材里,身体开始掉ròu,头发和指甲依旧生长。

  某年某月某日某时某刻,陈阿娇躺在棺材里,身体已经只剩下一副骨架,还穿着漂亮的衣服。

  某年某月某日某时某刻,陈阿娇躺在棺材里,一伙盗墓贼掀开了她的坟墓。

  ……

  这真是一个悲伤的故事,如果她回到现代,一定要写一个故事,就叫做《一具身体腐烂的观察报告》。

  她的意识终于模糊了。

  原来这就是等死的感觉,绝望,无助,最可怕的是没有声音。

  她忽然害怕极了,可是不敢哭,她怕自己哭出来,就真的注定了要葬身于此的结局。

  好不容易结束了深宫的纷纷扰扰,她把出殡看做是新生,然而还没来得及重获新生,这种新生就成为了一种深重的死亡。

  繁华的长安,除了张汤,没有人知道,一个活人躺在死人的棺材里。

  策马狂奔,冷风扑面,马蹄扬起红尘滚滚,从繁华的长安,过了未央宫一直往灞陵而去。

  李陵看着那远去的一人一马,摸着自己的下巴,喃喃自语道:“这张汤怎么跟丢了魂儿一样……跑那么快也不怕从马上摔下去?”

  他最后得出了一个结论:张汤今天定然是吃错药了,回头还是让皇上请御医给他看看吧,张汤每天cao劳,那么多本子要奏,不容易啊。

  不过张汤才不知道背后的李陵怎么想呢,或者说,现在的张汤根本不想理会李陵怎么想。

  他丢下缰绳马鞭,翻身下来的时候,看着灞陵那一片新开的翁主坟,又有些犹豫了。

  定下了心神,张汤脸上的表qíng重新平静下来。

  在他悄悄地站在了墓室里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输了。

  输了。

  输。

  这个字,在张汤的人生之中很少见,他是个争qiáng好胜的xing子,小时候父亲冤枉他偷吃家里的ròu,他便将那偷吃东西的老鼠抓了出来,开堂审鼠,以大汉律法,处那老鼠五马分尸之刑。

  也就是那个时候,他知道自己内心之中藏着一种深重的罪恶,天生向往着一种杀戮,却还要用沉静的外表将之掩藏。

  从来不觉得心软这种奇怪的qíng绪会出现在自己的身上,所以在这种qíng绪出现在自己的身上的时候,张汤毫无所觉。

  以翁主之礼下葬,那个在长门殿中,嘴角噙着雍容的笑意,将茶杯砸到自己身上的女子——

  他忽地一抬手,摸到自己额头上的伤,上朝的时候还被问起,他只说是出门的时候撞到了头。

  长明灯的光因为墓门的开启而重新变亮,新鲜的空气涌动之下,光焰闪烁了一下,张汤走到那棺椁前面,只有他知道,这棺椁里面的棺材没有钉死,而是工匠特意制造的一种jīng巧的机关。

  陈阿娇很聪明,想到那个时候的张汤肯定不可能带很多人来撬她的棺材,封棺的时候又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做不得假,所以陈阿娇说要做个机关。

  其实这种机关有现成的,是因为一些特殊的目的制造的,张汤直接就拿来用了,那个时候陈阿娇还说:这东西不能从里面打开还真是遗憾。

  其实那个时候她是不是已经知道会有危险了呢?

  不知道。

  全都不知道。

  张汤迟疑了一下,还是在棺椁下方,摸着一块突出的的地方,使劲一按,整个安静的墓室里立刻就起了一阵机括弹动的声音。

  他的手按在棺材盖上,现在轻而易举地就能掀开了,只是——只是……

  方才机括启动的声音那么大,这棺材里竟然没什么反应,是不是……他已经来晚了呢?

  他面无表qíng地掀开了棺材盖。

  有昏暗的光慢慢地照了进来,从一个角落,逐渐地延伸……

  陈阿娇嘴唇gān裂,长长的眼睫毛搭在下眼睑,浓密极了,原本的一片黑暗之中,忽然有光,就那样晃了她的眼,她迷迷糊糊地睁开,又迷迷糊糊地闭上,眼睫像是两把小扇子一样一刷,又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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