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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清宫词_靡宝【完结】(9)

  如意含着泪,楚楚可怜地说:“郡主,你可吓死如意了!如意当时还真以为您要死了……您不是说了那药没这么烈的吗?怎么……您不知道你吐了多少血……”

  我笑,拍拍她的手,“想要求bī真,当然得下血本。倘若连这的把握都没有,我又怎么会不谨慎到拿自己xing命做赌注?倘若输了,阎王爷可不肯送我回来。”

  不置于死地,如何后生?

  听外面风chuī荷叶,哗啦声不绝于耳。如此真切,不是梦境。

  梦里,母亲穿着一身奇异却又极美的衣服,带着我站在舅舅的坟前。坟还是新土,我也是个小小孩子。白纱遮着母亲的脸,我看不真切,只听到她在对我说:“永远别想逃离,除非你已经站在这一切的最顶端。”

  我一直疑惑,那不是已经走到了尽头,哪里又有路了呢?

  “孩子,我的念儿。”母亲的声音逐渐飘远,“如果不想被命运cao纵,那就赶在它的前面!”

  雨不住下,茫茫黑夜里我找不到母亲的踪影,忽然见一个人站在荷池边上,我急忙奔过去。

  “爹!爹!我找不到娘了!”

  男子转过身,却是一张陌生的面孔,冷冷推开我的手,说:

  “我不是你爹!”

  明天,又是崭新的一天。

  睿一大早来给我请安,我微笑着对他伸出手,本以为他会如往常一样扑过来。没想到他站在那里动也不动,表qíng严肃,举止慎重,已经别有少年风范了。而三天前他还会拽着我的袖子撒娇,会哭鼻子。

  我苦笑,“也是,你长大了,是该庄重点了。”

  “姐姐是这样想的?”他问,眼神坚定而有力地落在我脸上,虽还掩不住里面的稚气,却也能让人肃然起敬。

  我怎么想重要吗?重要的是,他终究要长大,要离我而去,而我用自己生命为他铺的平安路,能供他走到什么时候?所以他必须要让自己qiáng大,不会成为后来人的踏脚石。

  而生分,终究不可避免。

  “姐姐,以后还会有这样的事发生吗?”睿问我。

  “我不知道。”我说实话。我即使jīng通周易,怕也算不出人心。

  他走过来,伸手搂住我的脖子,有力的手臂让我忽然感到一阵安心。他在我耳畔,一字一顿地说:“我不允许!我绝对不允许!”

  当那个妇人跪在我脚下的时候,我是真的感觉到一种悲哀,深刻体会到了奶奶那句“没了娘的孩子”的意义。失去了靠山,随便什么人都可以来算计,命顿时贱如泥。

  我用虚弱的声音说:“李嬷嬷,算起来,也你跟了先王妃有五年多了。她在世的时候,待你一直不错,睿儿也差不多是由你带大的。可没想到,她走了不足一年,你就生了异心,居然狠心想要毒害我!”

  嬷嬷一脸鼻涕泪水,膝行至我脚下,大声呼喊:“郡主,老奴实在冤枉!丽妃娘娘把那药材jiāo给老奴的时候,说的可只是泻药。”

  三娘柳眉一竖,骂道:“好你个刁奴,居然栽赃稼祸!”

  我头痛,觉得无聊透顶。谁要害我谁没害我已经不重要,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三娘也好,嬷嬷也好,都已经没有了利用价值。我不管能不能还我一个公道,我只想把事qíng闹大,越大越好!

  我喘息着,扶着额头靠在椅子上,弱不胜风的模样。我对父亲说:“一切全听父亲大人做主。”

  父亲皱着眉头看这一切,脑子里必定混乱如麻。他自然想大事化小,小事化无。无奈我这做女儿的偏偏不配合,非要把这个家搅和得jī飞狗跳。

  想他堂堂一个定安王,平得了天下,却平不了家务事,说出去岂不是笑死人?

  我托口病痛,迅速逃离了那混乱的一切。如意附在我耳边问:“郡主,那包换下来的泻药怎么办?”

  怎么办?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笑,“三娘院里不是有口井,撒那里不就是了。”

  其实三娘绝对不是想杀我,以她的智慧,也不过是想稼祸给六娘罢了。无奈手段愚蠢不说,还不保密,给利用了还不明就里。有脑之人就该想得明白,六娘怎么会那么出风头,处处害我,把箭头指向自己?尤其是,她并没有生儿子。

  书房内,睿正在专心温书,我伫立在窗外看他许久他都没发觉。这孩子严肃认真时的表qíng像极了一个人,尤其是他思考的时候,那皱着眉头抿着嘴的神qíng,与那个人如出一辙。

  我相信在不久的将来,他必出落成一代翩翩佳公子,文韬武略,傲视群雄。而他前面道路,又会有多宽广呢?

  如意匆匆赶来,说:“李嬷嬷不认罪,投井了。”

  我心虽不惊,可手还了抖了抖,茶水溅了出来。我幽幽叹息,“没想到她这么烈。”

  睿来找我,我的双手正浸在铜盆里。他不解,“姐姐,你在做什么?”

  我说:“洗手啊。”

  他过来看,“姐姐的手是纤纤如玉葱,不见半点瑕疵,为何反复洗呢?”

  我把手举眼前端详,微笑起来。

  这事惊动了太后亲问。待我身体好了些后,立刻就给召进了宫去。容王妃也在一旁,担心地拉着我的手,问东问西,久久不放。

  太后对容王妃道:“这个小十二,我看他长大,居然不知道他这么不爱孩子。看看!这回连毒都用上了!”

  我安静站那不说话,低着头,无限谦卑恭顺。容王妃拉我进怀里,叹息一声,“受委屈了……”

  睿在太后跟前说那天的事,道:“就见姐姐吃了一口,身子一震,就软下去了,太可怕了!”

  我轻喝:“睿儿,别搅了太后清听。”

  太后沉吟着。

  七夕的夜,月色妩媚地如怀chūn的姑娘,害羞地在云端露出半边脸,柔柔撒下银光。我点亮了一盏又一盏荷花灯,jiāo到睿手里。他小心翼翼捧着,放入河里。

  河水上烛光点点,蜿蜒而下,直至我看不到的尽头。我站在风中,衣抉翻飞,发丝飘动。睿一直注视着我,用我不是很熟悉,却也不再陌生的严肃表qíng。

  他问我:“姐姐,这些灯会漂到哪里?”

  一个丫鬟不知礼数cha嘴道:“小王爷,这河一直通王宫,大概会漂宫里去吧。”

  睿厉声喝:“我问你了吗?”

  小丫鬟吓得跪地上。我笑,手轻轻放他肩上,“漂去哪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母亲会知道我们在想她……”

  钟声在林子里回响。河的上游有座尼姑庵,想起来,陈孝帝的皇后欧阳氏在皇帝死后,就是在这座庵里出的家。这座静慈庵也就次声名远扬。

  一个大势已去的皇后,一座孤寂的庙宇,还有一条奔流不息的河水。承载了豪门中多少故事。

  这次事件过后,太后更加喜欢把我叫进宫去。她素来比较喜欢我,也许是因为我聪明伶俐,也许是因为我心机重重。

  一次进宫陪她说话,张淑妃前来哭诉,原来是和段贵妃争宠时吃了亏,想来太后这里博得一张同qíng票。打发走张淑妃,太后叹息,“现在的妃子愈加不象话,一点涵养也无,这样哭哭闹闹,成何体统。念儿,你说是不是?”

  我奉上热茶,浅笑着说:“宠是要争,可光争宠有什么用?”

  太后扫我一眼,她说:“你心里倒是明白。”

  我知道她烦恼不少。她和皇后打算将皇后的外甥女宋瑾如嫁给太子做太子妃,太子弘却对这门亲事无动于衷,只管整日和杨璠在一起饮酒作诗,进进出出。

  太后涵养再好,也忍不住破口大骂杨璠:“那个妖徒,蛊惑人心,yín乱朝廷,简直是董贤再世,来毁我朝千秋大业。”

  我急忙说:“太后万不可以这么说。弘哥哥贤明,怎么能和汉朝哀帝相提并论?”

  其实我倒觉得那个杨璠是位难得的佳公子,品xing高洁,才华横溢,丰神俊秀,腹有诗书气自华,且为人亲切,丝毫不见猥亵的官僚气息。弘很喜欢他,许多姑娘也为他的风采而着迷。

  但这些话,我不可以对任何人说。

  我尽心伺候太后,使出浑身解数讨她欢心里。太后极信佛,我便日日陪她念经文,她问,懂吗?我笑,逐句解释给她听。她听完了,沉思了片刻,问我:“睿儿多大了?”

  我答:“八岁了。”

  “师从何人?”

  “家里的西宾方先生。”

  “怎么不送进来和几个皇子一起读书?”

  “弟弟顽皮,怕打搅了几个皇子念书。”其实是母亲的意思,她并不乐意睿和皇子们接触。

  太后笑,“八岁的孩子,哪个不皮的?送进来吧,皇上请了翰林学士梁有德给皇子们讲书,又有御林将军段康恒教孩子们拳脚。这梁有德有点法子,课也生动。睿儿该出来见见世面了,成日闷在那院子里,当心闷出病来。”

  我急忙谢恩。太后笑着继续说,“天热了,你们天天两头跑也辛苦,反正睿儿也小,就在宫里小住吧。你那父王,成日想着赵氏,也分不出心管你们。你们刚好来给我做个伴。”

  我跪了下来。我知道我已经结束了一段路,踏上另一段陌生的征途

  正文第五章

  六娘终于给封妃,她生的女儿陈惠还在襁褓中就给封为和平郡主。

  那个小小的孩子,对任何人都笑,天真无邪。父亲爱她爱到骨头里,满月时,抱在怀里满场现宝。六娘笑得很端庄,我也笑得很端庄。心,却早就不知道飘到了哪里。

  大家都在说,赵王妃还年轻,定安王又正当壮年,想再要个儿子不难。也有人对着我和睿儿看,然后回头窃窃私语。我知道他们在说什么。我不在乎,一点都不在乎。

  人都是趋炎附势的,今日东风,明日西风,墙头糙比比皆是,见怪不怪了。若想堵他们的嘴,唯有让自己qiáng大起来。

  睿很快就适应了皇宫里的生活,聪敏的他让梁有德赞不绝口。

  他在成长变化,曾经忽闪不定的大眼睛开始变得深沉,曾经单纯直慡的思维也变得复杂。他机灵得连我都觉得惊讶。

  太后问他:“愿做霸世英雄,还是愿意做圣人隐者?”

  他从容答:“过高人愈妒,过洁世同嫌。睿儿既不想当什么霸世英雄,也不想做什么圣人隐者,只希望能成为君王可以托付重任的左膀右臂,为皇上分劳解忧,为天下百姓请命,为吾朝千秋大业鞠躬尽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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