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嫣然江山_镜中影【完结+番外】(131)

  慎太后思索须臾,问:“这把‘快刀’所指何物?”

  “太后、皇上的圣裁。”

  “皇帝和哀家下这道旨意有何难?”慎太后声线稍扬,“可哀家若想如此,何须等到今日?哀家执意宗正寺审讯,是为彰显大燕执法公平,使各方无隙可趁,无言可诟。你审了恁长时日,竟然只想得出这么一个法子?倘使是为了避责躲懒,直说无妨,大燕人才济济,不愁没有可用之材。”

  “太后容禀。”她未张未驰,徐徐道来,“当初若不审即判,自然是众口纷纭各执一词,如今历时恁久,证人、证物屡屡过堂,举朝皆知,又因昭容娘娘始终未曾认罪,方须一道圣裁了断这桩公案,早日平息前朝、后宫纷涌而出的杜撰与揣测。”

  “了断?平息?”兆惠帝轻嗓反问,“薄御诏有何恁藉,以为圣裁一出,便能了断此案,平息纷纭?”

  “圣裁即出,自需公允,既可维护大燕法纪威严,又可照拂老臣爱女之心,各方便无异声。”她道。

  兆惠帝哑然失笑:“朕听着你似乎连‘圣裁’如何的‘裁’法也有了主意?”

  她垂眸:“微臣斗胆,是想过这个‘裁’法,皇上赦微臣无罪,微臣方敢畅所yù言。”

  兆惠帝扬起唇角:“赦你无罪,但讲无妨。”

  “仅凭淑妃娘娘宫中宫人的证言,以及被疑屈打成招的chūn禧殿宫人证词,没有魏昭容的亲口供认,无法判昭容娘娘僭越规制、觊觎后位的大罪,但娘娘不敬太后、试图自戕等罪愆众目所见,辩无可辩。如今可否以此两项大罪予以裁夺?”

  慎太后面容间稍见霁色,微微点头:“如此的话,哀家也觉有两三分的道理。皇帝认为小光此谏可行么?”

  兆惠帝略作思忖,道:“魏相劳苦功高,昭容育有帝裔,论qíng论理,委实不宜对魏昭容施以重刑。但有罪不究,置大燕法纪空设不说,也易使他人心生侥幸,竞相追仿,造就恶果频出。小光这个主意,不失为折中的妙方。”

  慎太后颔首:“就这么办罢,褫魏昭容的昭容位分,打入冷宫,大皇子姑且由哀家照顾,改日另择良母。”

  兆惠帝面生不忍,叹道:“她毕竟是蠲儿的生身之母,削其位分,不必另择冷宫,就将她幽禁在chūn禧殿,事佛茹素,长年反省如何?”

  “皇帝这么说,哀家当然同意。你们是夫妻一场,哀家和她何尝没有婆媳的qíng分?”慎太后语声甚是柔蔼和缓。

  不可一世的魏昭容从此再无前程,太后娘娘心宽体泰,易变易通。

  但,此时的太后娘娘并不晓得,就在这位魏家女儿没落中的不久之后,另一位魏家女儿迈着窈窕细步,端着妍媚容颜,袅娜踏进宫廷。也正是那位魏家女,为太后娘娘敲响第一声丧钟。

   十三章[本章字数:2508时间:2013-10-0408:59:43.0]

  魏府。

  魏昭容一案大势已定,魏相打道回府。早在进宫坐阵前,他已知女儿断难恢复往日地位,但求保住一命,其它诸事,且缓从之。

  “老爷,二老爷在客厅等您多时了。”魏德搀扶主子下车,道。

  “请二爷到书房,本相稍后过去。”爱女的哭声犹回响耳畔,他该为她早做打算。

  书房内,魏典面对正坐主案后的兄长,胸怀忐忑,坐立难安。

  “想必二弟已经猜到为兄今日为了何事唤你过来的罢?”魏藉问。

  魏典迟疑问:“可是为了菱儿的婚事?”

  “正是。”魏藉颔首,“菱儿原想嫁司家的儿子,我这个做伯父的也愿她有个称心如意的归宿,所以遣媒提亲。无奈落花有意,流水无qíng,司家小儿有眼无珠,不识瑛玉。即使你亲自登门,司家亦未允婚,你劝菱儿死心罢。”

  魏典苦笑:“唉,小弟已然苦口婆心地劝过,但那个丫头自幼倔qiáng,在家里闹了许多时日,直到如今也没有完全消停。”

  魏藉目现愠意:“成何体统?婚姻大事,父母做主,你也不能任由她胡闹。”

  “……是。”

  魏藉顿了顿,话音陡转:“薰儿如今暂且失去圣上宠爱,宫中已是独力难支。魏氏一族的未来,恐怕要压在菱儿身上了。”

  魏藉面色微微僵硬:“大哥是说……”

  “薰儿宫中处境艰难,薰儿进宫,姐妹互为照应,总是多了些依靠不是?”

  “可……可是薰儿她心有所属……”

  魏藉脸色一沉:“她既是魏家的女儿,当懂得取舍和坚守。舍弃儿女qíng长,坚守本族荣耀,菱儿年幼不懂,难道你也不懂?”

  “小弟……惭愧。”长兄威严如山,魏典惟有低首伏眉。

  魏藉面相稍霁,道:“菱儿虽然才qíng不弱,进宫前仍需请上两位名师jīng心教导。这段时日,本相会为菱儿进宫铺平道路,你则须好生督促她的学识才艺,务使她心领神会,足以担当得起这份家族重任,不负本相厚望。”

  魏典诺诺称是。

  ~

  康宁殿。

  借力打力将魏家女儿打入谷底,慎太后心qíng颇佳,正当边浅品香茗边仔细回味这场胜利的当儿,伍福全步履匆迫地踏进正殿,所禀之事宛若一盆冷水罩顶泼下,熄灭了太后娘娘体内的喜悦火花。

  “两位舅爷出事了,昨日晚间时候两位舅爷赴宴归来,行经征西巷之际,遇到了歹人暗袭。”

  慎太后额头一跳:“他们可曾受伤?”

  “听说远舅爷臂上中了一剑,广舅爷的马被暗器she死,从马上摔了下来,也受了点轻伤。”

  “竟然当真受伤了?”慎太后实难置信,“以他们的身手,连这点警觉也没有么?随行的侍卫又是做什么的?”

  “两位舅爷当时皆喝得有七八分醉意,怕是提防得慢了些。而且那群刺客皆是高手,随行侍卫中有两人因此送了xing命。”

  慎太后目色倏利:“居然还出了人命?”以暗杀为业的人被人暗杀?

  “府尹正在着力调查……”

  “那些人能查到什么?”慎太后将茶盅置回榻案,眸间寒意涌动,“这分明是有人向哀家下战书了呐。”

  宝怜冷嗤:“谁有这样的胆子?”

  “除了魏氏,的确难有第二家。”慎太后眼底深黑如渊,“哀家动了他的女儿,他便动哀家的兄弟么?这位魏相倒是颇懂得礼尚往来之道。”

  “可他这一步还是走蠢了。”宝怜不屑道。

  慎太后斜眸睇去:“何以见得?”

  “这一回是两位舅爷冷不防的被人暗算,方吃了点小亏,但他也不想想两位舅爷是什么人物?经此一事,两位舅爷加qiáng戒备,谁能有机可趁?”

  慎太后冷道;“话是如此,但这个亏吃得仍是不甘。哀家晓得自己那两个兄弟的本xing,不必多想,定然是被这天都的花花世界给拖累了,一个个没有了那股子利落反击的jīng气神,方这么轻易中了别人的伏击。长年鹰打雁,今日雁啄眼,从另一头说,是他们咎由自取。”

  太后怒意勃然,诸宫人收息噤声。

  “伍福全,你传哀家的话,命慎广、慎远来见哀家。”

  “可两位舅爷身上尚带着伤……”

  “没死便得来见!”慎太后厉颜道。

  或者,她还须感谢魏藉,替她当头棒喝,教训了那两个完全忘了自己为何来到天都城的兄弟,替她提醒了那两人的本身使命。倘有下次,付出的兴许是一己之身的代价呢。

  ~

  薄府。

  花厅内,薄光一手托颐,打量着眼前顶着一张人皮面具的男子,眼中极尽鄙夷。

  “小光光这是什么嫌弃的眼神?”薄天气咻咻,“本大侠迂尊降贵来做你的贴身侍卫,你有何不满?”

  薄光小小尖牙磕开一覆没瓜子,留仁去皮后,道:“这张脸原本是位眉清目秀的小哥,戴在哥哥你的脸上,竟不伦不类得可怕。司大哥你罪过了,真真是bào殄天物。”

  同坐在侧的司晗失笑:“没有法子,惟有这张脸的主人常年在外公gān,有名在册却少有人识,经得起盘查。”

  薄光嘟嘴:“皇上已准我随时将高猛程志带在身侧,你何必还大费周章?”

  司晗捏了捏小女子的娇挺鼻尖,道:“你判了魏昭容一案,纵使打牢了太后与魏氏间的仇结,你自己也成为了那两方人马的标的,世上还有谁比他更会护你周全的么?”

  “有啊。”她信心满满。

  薄天皱眉:“你不会想说是胥家兄弟罢?”

  “笨蛋哥哥。”她撇嘴,“当然是……”乖乖甜甜,“司大哥嘛。”

  司晗受用浅笑:“此言甚是。”

  她大眸儿忽闪,乖声道:“抱抱么?”

  小司大人不假思索放张开双臂。

  “嗬唷~~”薄家大爷替而代之,将扑来的人儿抱个满怀。

  “你……”薄光瞪圆双眸。

  某人赖赖痞笑:“哥哥的怀抱很温暖很安全罢?比某些无名臭男人的不知qiáng上多少倍。”

  “臭男人么?”司晗闲闲摸颌,“敢问阁下làng迹江湖,游侠风尘,多久才肯净身沐浴一次?”

  “啊,哥哥好恶——”薄光奋力挣扎。

  “你卑鄙!”薄天大眼珠子朝好友狠狠瞪去。

  后者轻裘缓带,淡道:“彼此,彼此。”

  “哇呀呀,混账!”薄家大爷咬断钢牙。

  半个时辰后,司晗作别,骑马才回到自己府前,薄天汹汹追来,低声骂道:“你不是还想着躲着小光走么?方才如此卑劣地与我抢夺小光作甚?”

  司晗径自迈进了自己的府邸,无言以对:此厮的恋妹qíng节已然走火入魔了不成?

  薄天边追,边切齿道:“你如果还是预备要走,就和小光疏离着点。你不怕自己到时走不开,我还怕自己妹子的泪水泛滥成灾。”

  司晗涩笑:正是确定自己必然离去,方yù在行前留下这脉温暖回忆。

  薄天蹙眉问:“话说,你不会当真突然就消失不见了罢?”

  他一笑:“除了死亡,没有原因令我突然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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