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嫣然江山_镜中影【完结+番外】(31)

  “为何?”

  “奴婢想,这事的成与否都压在容妃娘娘身上。”

  “她?”

  “只要她容妃娘娘不想丽妃坐上后位,纵然到了封后的那日,也有法子阻止这事成实。”

  慎太后深思了稍久,道:“哀家但愿她有这个本事,可是……倘使她真有这个本事,不觉得更须提防么?她一个罪臣之女,回宫短短时日便积累起这等人脉,哀家可不想前面防了láng,后面来了虎。”

  “太后您是多虑了。您不想想,容妃娘娘如今的人脉从哪里来?还不都是仰仗着太后和两位王爷?大不了还有那位小司大人。小司大人是皇上的心腹,当初击垮薄家没少出力,他怜惜薄家女儿,充其量是抱着两三份的愧疚,但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做有负皇恩的事不是?”

  慎太后揉捏额心,苦笑:“哀家被今日的事给搅乱了,幸好旁边有你这个清醒的人儿。”

  “如今胜负未定,太后万不能先乱了阵脚。”

  “你认为薄光如何?”一池的水映进眼帘,慎太后冷不丁想起一双净澈的美眸,脱口问:

  宝怜一怔:“明王妃?”

  “商相说她是一颗隐藏在两位姐姐光芒下的珍珠,哀家起初将信将疑,但随着近来的几次jiāo集,不知为何,哀家每每面对那孩子,总是有一股子……”慎太后攒着眉尖掂对了片刻,“你不觉得有什么不对么?”

  “奴婢眼拙,哪能和太后、商相比?奴婢仅觉得明王妃笑语嫣然,矜持高洁,和明亲王是天生的一对璧人。”

  慎太后长舒了口气,道:“你看人一向颇准,你这么说,许是哀家多心了。

   四二章[本章字数:2404时间:2013-04-2412:24:16.0]

  在姜昭仪早薄年一月传出孕讯后,慎太后即遣伍福全长驻姜昭仪的凝香馆,一日三膳皆事前亲口尝试,衣裳用物必经御医勘验,行走出入亦有太后的心腹宫女随行。可以说,为了帝嗣的繁衍兴盛,慎太后做了所有她能做的。

  然而,纵使这般的无微不至,仍抵不住横生枝节。

  这日午时过去,慎太后斜躺屏榻昏昏yù睡,外面忽地嘈杂声急:“太后,伍公公派奴婢过禀报太后,凝香馆出事了!”

  出事了,出了大事。

  今日午前,宫中与姜昭仪素日jiāo好的杨修仪前来凝香馆探望,两人搀挽扶持间,姜昭仪的枕下赫然有一物件滑落。所有人定睛看去,竟是一个写了生辰八字的布偶。有“巫蛊之祸”的史鉴在,宫中人焉有不识此物?杨修仪当下花容失色脱口惊叫,引来了巡逻的侍卫,也引来了姜昭仪的杀身之祸。

  巧得是,此事发生时,姜昭仪昔日的闺中好友齐悦也正来走动,从旁见证了全程,却无法成为好友的清白证人。

  慎太后将一gān人传到康宁殿,兆惠帝、明亲王先后到临,一个是为了后宫蛊祸的真相,一个是收到了妻子卷进宫廷疑案的报信。

  “姜昭仪,本宫一向待你不薄,你为何用这等歹毒的物什诅咒本宫?”丽妃捏着那只cha着几根长针的布偶,娇躯颤栗,美目含泪,不胜的失望伤痛。

  姜昭仪跪在康宁殿正殿当央,哭得宛若雨打梨花,一径摇首:“臣妾没有,丽妃娘娘,臣妾没……太后,皇上,相信臣妾,这东西不是臣妾的,臣妾冤枉啊……杨修仪,这东西不是我的,你……”

  杨修仪又惊又惧:“严昭仪这说东西不是你的?难道是我的么?我是亲眼见着它从你的枕头底下滑到地上的,分明是你嫉妒丽妃娘娘将为皇后,用这等恶秽的物件诅咒生事!明王妃当时也在的,请明王妃来说那秽物是从哪里出来的?”

  坐在明亲王身畔,齐悦微带娇怯,轻摇螓首道:“臣妾其时立在姜昭仪的chuáng尾,看得并不真切。”

  杨修仪面色惨白:“明王妃您没看清秽物的出处,但总看得清不是本宫拿进去的罢?”

  齐悦忆了忆事qíng经过,惟有实言道来:“杨修仪进门的时候的确双手无物。”

  “不,不是,臣妾没有做那劳什子,臣妾冤枉啊……”物证人物俱在,姜昭仪百口莫辩,惟有泪流千行。

  慎太后审时度势,知这严昭仪已被人坐实了罪名,自己又一回被丽妃击败了,遂道:“皇帝,姜昭仪如今有孕在身,不宜大悲大苦,这事且缓作细察罢。”

  “太后说得是,臣妾也认为姜昭仪此下有龙裔在身,不宜严审。”丽妃暂抑了受伤的心灵,一脸悲天悯人的宽容详和,“万事以龙裔为重,姜昭仪不喜欢臣妾,不如安排她前往建安行宫陪容妃娘娘一起安胎养生,待皇子平安诞下,再jiāo宗正寺依法审理不迟。”

  “不可!”慎太后断然否之,“容妃在建安行宫养胎是奖她安稳懂事,姜昭仪既然是待罪之身,如何与容妃同处一地休养?实在荒唐。”

  “微臣也觉不妥。”无端被扰来参与这后宫乱局的胥允执长眉冷掀,“丽妃娘娘明知姜昭仪心存嫉妒直至咒害娘娘,何以断定昭仪容得下同样怀了龙胎的容妃娘娘?丽妃娘娘莫因一时的‘慈念’,害了容妃娘娘腹中的皇子才好。”

  此话流于直白,丽妃面色微窘,讪讪道:“明亲王何出此言?本宫不计怨嫌的宽容倒成了别有居心?”

  胥允执敛袖拱手:“娘娘是即将坐上皇后大位的人,微臣岂敢冒犯?”

  “你分明……”

  “丽妃受惊匪浅,回宫歇着罢。”慎太后道。

  “太后,臣妾今日是苦主啊,您这般维护凶嫌……”

  慎太后面色一凛:“你方才为了帝裔委曲求全,愿意暂时宽恕姜昭仪,这会儿怎又记起自己是苦主了?未按你的意愿将她发往建安行宫便令你如此不快?”

  “太后此话从何说起?臣妾几时……”

  “丽妃逾越了。”闭目养神中的兆惠帝淡声道。

  丽妃一瑟:“是……是。”

  “此间有母后主事,你退下罢。”

  “是。”丽妃泪盈于睫,泫然yù泣,神qíng恍惚地告退。

  而后,兆惠帝启眸,道:“如何发落姜昭仪,请母后定夺。”

  慎太后叹了口气,道:“哀家也想过了,眼下千头万绪都是皇嗣要紧。明王妃,哀家jiāo给你一个差事。你和姜昭仪既是好友,便替哀家照看她这一胎罢,由你陪着到个清静地方,从旁多加开解劝慰,平安生下皇子。”

  齐悦面有难色:“太后,这责任太过重大,臣妾只怕……”

  “就由悦儿陪着姜昭仪到微臣的别苑罢,那一处虽没有温泉,但地龙做得颇佳,有利休养。”胥允执代妻应承。

  慎太后喜上眉梢,“姜昭仪你可听到了?丽妃以德报怨,明王妃患难相助,你当感恩戴德才是。放下怨恨,静心养胎,保住你腹中的皇家血脉。否则,二罪并罚,必定祸及你父家全族。”

  姜昭仪泣不成声:“臣妾……谨遵……太后口谕……谢……”

  睹她这等娇怜qíng状,慎太后隐生恻隐之心,缓声道:“明王妃将她带出去罢,宝怜挑两个得力的人跟去,好生伺候。”

  齐悦暗瞥了丈夫一眼,垂首扶起颤若碎红的友人,姗姗离场。

  殿内姑且清静下来。

  兆惠帝浅扬唇角:“允执新婚燕尔,母后居然将人两位王妃都派了差使,如果当事者不是允执,母后早该惹上埋怨了罢?”

  “……阿弥陀佛!”慎太后讶呼,“哀家怎忘了这事?哀家现下改口还来得及,叫回悦……”

  “无碍的,母后。”胥允执容色肃淡,“悦儿也该多受历练,不至于在下一回遇着这等事时失去了得体的应对。”

  殿角,一株含笑花绿意犹在,花已无形,隐去了莞尔一笑的娇羞婀娜,仅余枝繁叶茂的端荣素雅。兆惠帝启步到了近前,观赏多时,道:“若想惜花爱花,不是亲作一首催妆诗便能如心遂愿的,允执何时没了耐心?”

  胥允执抬目:“皇上在责怪微臣。”

  兆惠帝回眸:“怪不得么?”

  “当然怪得,是微臣错估了花期花时,一心以为花房的暖风催得开所有花朵。”

  “花房催不开的,建安行宫里chūn天般的暖意必然催得开罢。”

  “说得是,那间的鲜花想必开得正是热闹。”

  “朕若不是身在帝位,当真很想去看一眼呢。”

  “微臣告退。”

  “朕给你三日假期。”

  “多谢皇上。”

  “记着就好。”

  这……两个人是在打什么哑迷?慎太后左瞄一眼,右瞟一记,颇多困惑,但心中也隐隐明白:既提到了建安行宫,自是与薄家女儿难脱gān系,可见自己的儿子们无论拥有多少女人,在他们心中薄家的女儿的确是与别人有几分不同罢?不过,任是如何的不同,也不曾真正征服她的儿子们,不是么?

  一念至此,慎太后胸臆阔朗,天下再无难事。

   四三章[本章字数:2114时间:2013-04-2613:38:09.0]

  建安行宫。

  转眼间,她们在此已度过了月余的时光,节气也由深秋进入了隆冬。天降初雪,遇上了建安行宫蕴藏着热意的大地,当即融化无痕。在这样的节气里,薄光泡完了每日一回的温泉浴,一身惬意地回到寝处,侧卧美人榻的薄年一双美眸定定扫来。

  “怎么了么?”她拢了拢身上长褛,问。

  薄年扶着日渐沉重的腰身,徐徐立起,道:“有人在乐不思蜀了罢?”

  薄光撇撇小嘴,道:“那里又不是我们的蜀地。”

  “明亲王也不是?”

  “二姐应该晓得他不是。”

  薄年默然了须臾,微颦蛾眉,道:“你和明亲王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当年,你才到尚宁城那段时日,曾夜夜喊着他的名字哭着醒来,那些话声里尽是痛不yù生的绝望和恨意。除了助他的兄长将爹送上断头台,他还对你做了什么?”

  “羞rǔ。”

  “他羞rǔ你?”

  薄光浅哂:“是他令我体验到的,生平第一次明白何谓自取其rǔ。他摧枯拉朽般毁却了我信奉了多年痴想了多年的东西,使那一切瞬间都如一个笑话。可是,那些若能换来爹爹的一条xing命,此刻我必定还对他千恩万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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