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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蚀_镜中影【完结+番外】(100)

  “先生莫怪大师父,他被我派了差,去了离这千里的地方。”香腮挨上他的掌心,道。“先生说得对,这一次是月儿疏失了。我以为我在暗处对方在明处可布置一切,以为以

  我轻功可躲得开任何人的追索。但今夜迹象表明,是月儿将qíng势错估。这苏家的领头人比我想象的尚要jīng利许多。”

  “苏家的领头人?”

  “对,苏家的领头人,一个若不是我亲眼所见绝不能相信的领头人。苏家恁多老小,全在其掌控之内,恐怕连苏変也不及其在苏家人心中的地位。”

  “如此了得?”

  “的确如此了得。”

  “你今日受袭,全因这位了得的人物?”

  “苏家有今日,良亲王、兆郡王都参与其内,但领头人对他们都有不舍之心,是以首要清算的人应该是我。只是,我绝没想到他们能察到飞霞阁上。这处地业是樊家当年给

  娘的嫁妆,娘把它转赠给了樊慕月,中间所用皆是别名。不管苏家领头人如何查到了这处,皆说明其实力惊人,哪怕苏家已然不复存在。”

  “那么,良亲王发现你的存在,可与这人有关系么?”

  “先生认为呢?”这也是她至今不能解之处。良亲王何以会发现她的存在?

  既行险事,遭遇刺客无甚稀奇,良亲王的出现却实实在在把她惊着。如果不是先生在旁,她不知自己会如何应对那个喊出“月儿”的人。

  月儿……除了娘亲,除了先生,世间这样唤她的,也只有他,也只有他,是她不想听这要一生唤的。他欠娘亲的债,娘亲在生前已不想亦不屑要,但,她要。总归有一日,她

  会与良亲王面对面,将所有债帐结算清楚。在那一日临之前,她不想见他。

  “先生,有云有爱方有恨,我如此恨他,难道是因为我对他尚有父女之qíng?若有,一方是母,一方是父,我又为何要如此恨他?”峨眉浅蹙,她惑然难遣。

  关峙摇首,“莫要钻那样的牛角尖。”

  怀中人儿外冷内热,清冷孤傲的冰层之下,深蕴炽烈岩浆,加之天资聪颖,对万物万事多感敏思。这等xingqíng,最易遭受至亲至爱的重创,若不能适时排遣,极易走入死角难转

  。也正是体察到她这份至qíng至xing,才会在新婚之后被抛下时,不曾真正生她的气。

  “你与他既是血亲上父女,自有父女之qíng。而恨,未必是爱的反面。若世上有两个人互不相识,一人杀了另一人的至亲,另一人必定恨极了这人,难道还要把这份恨归咎于爱

  么?你恨他,并不曾想过杀死他,这已然够了。”

  “是,先生。”她冁若chūn花,螓首條抬,噙住了自己最爱的两片薄唇,又引缠绵。而拿她着实无法的男人,在避开佳人伤势同时,唯有任这人儿予取予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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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持谦!”

  斥开了迎的下人,挥退了兆郡王府侍卫,良亲王面色苍白,目光冷烈,一路阔步疾行,到达兆郡王府的书房前,抬足踹开两扇楠木双扁,掠身其内,向着灯下揽卷的兆郡王

  重声高喝。

  “父王。”柳持谦缓缓立起,淡扬双眉,玉面之上未有过多的错愕。“深夜前,有何事指教谦儿?”

  “把门阖上,退守两丈之外,不得任何人打扰!”吩咐过身后侍卫,柳远州踱至案后正位落座,两目寒光投往伫于案侧的儿子身上。“你已经与月儿见过面了,对罢?”

  柳持谦有了一丝讶异,“父王……”

  “说实话,为父要听你的实话!”

  柳持谦黑瞳一闪,道:“父王何以认为持谦对您没有实话?”

  柳远州冷哼,“月儿还活着的事,你何时得知?”

  “自然比父王要早。”

  “持谦!”柳远州眸光she如利镞。

  “大概有一年之久了。”

  “一年之久?这么说,你早早便晓得樊隐岳是谁了?”

  “正是。”

  “为何不告诉为父?”

  “谦儿以为父王宁可她真的死去了。”

  逐六八

  夜,万籁俱寂,皓丽月华遭浓霾阻隔,如墨的夜意将苍空下的楼台亭阁抹上一层诡色,宛若此下正深夜长谈者的心中之境。暗,彷佛遥无尽头。话,似乎无法终止。

  “所以,苏家有今日,她必定也参与其中了?”

  “对。”

  “苏変如今的qíng状,也与她有gān系?”

  “对。”

  “她在伊始即找到了你,要你助她?”

  “不对。”

  “不对?”

  “起先她并没有打算让我晓得她还活着,去年母妃芳辰之夜,我与她在母妃墓前偶遇。之后,也少有联络。”再联络,是最近的事。

  “她很恨苏家?”

  “当然。”

  “除了苏家,她……还恨谁?”

  “父王是想问她恨不恨父王罢?”柳持谦扯唇。

  柳远州蹙眉不语。在儿子面前,他不想承认自己此刻心qíng有些许láng狈。

  柳夕月,月儿……这个他以为已不在人世的女儿,今夜竟然出现在面前,当望见月下那张清丽绝尘的颜容,当与那双酷似凡心的眼眸撞上,那一份冲击可谓惊心动魄。若不然

  ,他也不会在连夜闯进兆郡王府问个分明。

  “她的脾气很像母妃,却也不尽像。若有人开罪了母妃,轻者母妃会坦然释之,重者则漠然视之。她,是加倍奉还。早在许多年前,我便亲眼见过她在诗琴常走的石板路上洒

  上香油,令当夜经过的诗琴滑到跌断了腿骨,而不知者包括父王俱以为是膳房回送菜的下人手脚不够利落所致。”似是唯恐父王的心qíng不够紊乱,柳持谦语气闲凉地述起一

  段陈年往事。“父王认为,她与母妃,谁的方式更伤人?”

  如果不是柳远州心焦神散,定会叱责儿子这一刻语气表qíng中现出的轻慢,喃道:“她生得像极了你的母妃,比当年还要像……”

  皇上将画着与凡心几无二致的面貌的画像出示之际,震惊之余,许久以一些盘缠纠结在脑中的千丝万缕,终似找到了一处活络的抽结,将近顺畅起。

  他曾一度以为那个对他从无好脸好语的樊参赞出身樊家,以为对方因他对樊家的压迫感及见死不救方执意使得诗琴远嫁异国。然而,送诗琴远嫁边境,樊参赞俯他耳边低语,

  声声字字,在在引他想到一个人身上,但在彼时,他尚不能真正确信。直至今日看见了画像,确信,“她”就是她,由地宫逃脱生天的女儿,凡心为她生的女儿。而这个女儿

  ,恨他到了极点。

  “我曾经在你母妃的遗物中得知她在元兴城有一处地业,后转于樊慕月名下,中间用得虽是别名,但对于熟识东方与樊家的为父说不难参透。得悉月儿身在元兴城时,为父

  第一时便想到了飞霞阁,于飞霞阁上拽确实见到了她。她以那张本的面目与我相对,眼中的寒意,绝不是一个女儿对父亲的眼神。为父晓得她恨,却不晓得她是如此的恨…

  …”

  “父王和谦儿说这些,是想谦儿做些什么呢?”向在父王面前扮演恭顺孝子的柳持谦有些不耐。因为自己也是被她恨着的人之一,而且无力改变。

  “把你和月儿的计划告诉为父。”

  柳持谦剑眉眉梢微微一动,“计划?”

  “告诉为父,除了扳倒苏家,你们另外的计划是什么?”柳远州眼中因乱趋减,属于良亲王的jīng明冷静逐渐回归。

  “没有另外的计划。”此乃实言,她从没有和他讨论过下一部的动向,他也只是依据她的行迹予以猜测揣度。

  “她将诗琴远嫁异国,令苏家分崩离析,会就此止手么?”

  柳远州淡哂,“我对她的了解不会比父王多,父王何不依据你与她的父女天xing揣摩一番?”

  “持谦!”这下,柳远州将儿子面上的讥谑看得一清二楚,禁不住怒吼。“难道你想任她兴风作làng下去,与自己的至亲家人惨杀?真有那一日,谁会真正喜见?她会么?她…

  …”

  “父王。”案上的三支烛火投进柳持谦黑眸之内,光华聚敛,深不见底。他沉沉开口。“你进门,一味的恼怒火bào,一味的盘诘质问,一味的为她定谳罪名,谦儿想问您一

  句,您高兴过么?”

  柳远州一怔,“什么?”

  “确定一个以为已经死去的女儿尚在人世的瞬间,您高兴过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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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樊隐岳在元兴城。

  楚远漠摆弄着手中密函,已凝思多时。这份素白密函,由南院大王府的正门被一个收了银子的乞丐递了进,函中仅有屈屈七字,道得却是他当下埋抑在心底深处的挂念。

  樊隐岳在元兴城。真耶?假耶?

  这封函,处不难推测。奭国与“黑虎王”二选其一,目的不外扰他方寸大乱。倘使他无动于衷,尚且可以付之一笑。可是,非也。

  身为一军之帅,一国之王,他无法让自己随心沉甸于儿女私qíng,但那道清雅如仙的形影从未有一刻远离。即使率万军冲锋之时,即使气壮山河之际,她依然稳居于他心域某角

  。奭国未收入囊中的疆土令他耿耿于怀,新兴的“黑虎王”的壮大令他不能小觑,樊隐岳的下落始终在他的悬念中,愈是别离,愈是念深。到如今,深夜辗转难寐,他已分不

  清中间有多少为国,多少为她。

  “文远,这封信你怎么看?”他问垂立一畔者。

  后者答:“乱心之物。”

  “怎么讲?”

  “递信之人很了解樊参赞于王爷的意义,意在乱心,试图以此能分去王爷的些许jīng力。而它也的确乱了王爷的心。”

  “是么?”

  “王爷若想定心,惟有一探真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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