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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蚀_镜中影【完结+番外】(32)

  “樊先生多礼。”南院大王竟抱回了半礼,“樊先生是博儿的先生,师者如父,以后对本王不必如此多礼了罢。”

  她眉心微颦。

  “你若想让你的先生去为你喝彩助威,就要好好求求先生才对。你的先生应该是因生父王的气而迁怨给你,你替父王赔个不是罢。”他透着笑意的声调,对的是儿子。

  楚博小脸登时急切苦皱,“真的么,先生?你在生父王的气?博儿求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好不好?”

  是她领会失误还是一厢qíng愿,怎感觉这位南院大王是在曲回迂折抵向她赔礼示歉?

  “先生,您不说话,博儿当您不怪父王了,也应了去看博儿摔跤。”

  “……嗯?”

  “末时,府门前的练马场,先生不要忘了,博儿走了!”一口气话罢,一溜烟般地,楚博小腿飞快跑到父王面前,压着声儿卖乖,“父王,博儿已经将先生请到了,您要教博儿那套顶厉害的剑法!”

  隐四五

  没格族人对力量有着绝对的崇拜,而力量,不止在于玩铁弓劲弩,驯悍马猛shòu。摔跤是没格族人最喜欢的一种检验力量的方式,上至五旬老叟,下至五岁娃儿,无不热衷此道

  楚博还未上场,已然跃跃yù试,“先生,等一下博儿就要上场了,博儿今日的对手有驸马的驸马的公子,还有飞虎将军的儿子,博儿不怕他们。”

  驸马?她妙目淡觑,果然在左侧的宾席中发现了鸳鸯楼的翟驸马。

  “先生,博儿上场了,您看好喽!”

  换了一身劲装的楚博很湿微风的跳下场去,开始了角力大战。以他的年纪,与他对阵的纵不是同龄也相差无几,自然不可能有什么真正的大战。打娃娃们眼睛凶狠,表qíng郑重

  ,恁是认真。

  “下一场,南院大王小王爷对珂薇公主大公子。”

  珂薇公主大公子,即翟驸马之子。司仪这般高声亮嗓的介绍,引得诸人起了一阵低低笑làng,也使翟煌面上一黑,原本不时觎觎樊隐岳的目光当即失了兴致。

  而后,随着事qíng演变,翟驸马脸色愈发难看。

  角力场中,一个比楚博胖上两号不止的五六岁男娃,明明身形占了优势,却频频被楚博衰落尘埃,毫无回手之力。到末了,甚至坐地嚎啕起。

  这位,正是翟驸马的大公子。

  如此qíng形,再有场外观战人群为小王爷叫好不止的喝彩声,翟驸马如何能心qíng愉快?

  而仅此为开始。

  摔跤比赛过后,一支由南院大王府请的舞乐队登场,娱诸人之兴。令人称奇的是,舞者居然皆是唇红齿白、腰肢妖娆的少年郎。惹得翟煌龙阳之兴大动,尚在心猿意马坐立不安的当儿,身旁人比他更快一步霍地立起,指头锁准场内一最具风姿者,激qíng四溢的宣布:“本宫要你!”

  少年听了大骇,诸同伴也受惊匪小,几双眼同时看向撒钱金主,获得眼色允准后,條然四分,作鸟shòu散。

  “……别跑!你们把他给我抓住!给本宫抓住他!别跑!”眼瞅着到口的香ròu不能到口,珂薇公主指挥侍卫抓人犹显不足,突地跳下台,以公主之尊亲向风姿少年方向拼力追了下去。

  纵然夫妻争宠事件举国传遍,纵然夫妻各有怀抱貌斥神更离,目睹顶着自己妻子之名的女人在大庭广众之下公然讨要男宠,且如一个疯妇般的放足追撵,但凡男人,谁能平心jīng心?那一刻,翟煌悔生为人,悔生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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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生,你不生父王的气了罢?”

  “嗯?”

  “父王说,那个翟驸马惹你生气时父王没有出面帮你,所以先生生父王的气。现在父王已帮先生教训了那个人,先生便不生父王的气了是不是?”

  “嗯?”

  在随着翟驸马怒吼一声,将妻子甩上肩头跨马离去,结束了那场必定给延定城人的新年生活添了不少兴致的闹剧之后,诸人也各自散了。樊隐岳甫进王府大门,楚博即尾随而至,窃声低语了数句再如一溜烟儿般的消失。

  她驻足立了半响,困惑仍未消去,方待迈步,眼前一暗,这座王府的主人又挡在了身前。

  “樊先生,本王请你小酌一杯如何?”

  “王爷恕罪,糙民体质不能饮酒。”

  “中原人喜茶,本王请先生喝茶,樊先生不会不给本王面子了罢?”

  “……恭敬不如从命。”

  她以为这杯茶的就饮之地会在府中的哪处暖阁。岂料南院大王出手阔绰,择了延定城最是讲究的一家茶楼,装潢富贵bī人不说,仅是伴茶的盘跌,就有四gān四鲜四香四甜心。

  “樊先生。”楚远漠平举茶盏,“本王旧话重提,你乃博儿的教习先生,是他的长辈,理当受到本王的敬重,若过往有任何令樊先生感觉不适之处,这杯茶聊算小补。”

  她睐一眼杯中碧绿澄清的茶水,浅浅啜一口。

  “请樊先生到这间福泰茶楼,经过了睽睽众目,从此后,延定城人都会晓得樊先生乃本王的座上宾,应该不会再有刁难。”

  原如此?她淡问:“王爷明知糙民是一介女子,不奇怪糙民何以易钗而弃?”

  “樊先生的人品和才华俱堪博儿之师。”意即,其它并不重要。

  她自不会傻到以为当真如此。不过,南院大王有意修好的意图该非作假。“王爷当真认为您领了糙民到此地一游,延定城里便再不会有敢为难糙民的人了么?”

  他右眉高挑,无声胜有声:当然。

  “可是,若有人想为难糙民,他必定也明白,王爷纵算会不高兴,也不会为了一个教习先生和贵人撕破脸面,使自己在朝中多一个力量不弱的敌人,不是么?”

  他勾哂,“或许如此。但他们也明白,本王极爱面子,若是有人不顾本王的面子硬做了本王不喜欢的事,本王早晚会在适当的时机加倍讨回。他们应该也不想多本王这个敌人罢?”

  “糙民是不是可以认为从今日起,王爷愿意做糙民的后盾?”

  他慨然颔首,“这么说也无不可。”

  “那么,糙民需要敬王爷一杯么?”她执起雕着shòu纹的茶盏。

  “若是酒,本王会更高兴。”

  “是酒是茶,端看饮它们的人。糙民敬王爷,是以茶代酒,王爷当它是一杯二十年的老花雕也无不可。”

  “哈。”他放声一笑,暗奇自己先前怎会以为这女子是一个言语刻板无味乏趣的人呢?即使不在戏中,她的机敏反应,聪慧妙语,也足以使她光彩倍生了。即使那张玉雕般的脸依旧少有qíng绪晕染。

  这场茶谈,算作和解。兹此,南院大王与教习先生作了“朋友”。

  虽然,两人对此“朋友”的定义不尽相同,动机差之千里。

  但,确确实实是从这日起,他们的人生真正产生了jiāo汇轨迹。这日的清茶一杯,酝出未时日的波诡澜谲;这日的云淡风轻,酿就之后岁月的风云变幻

  隐四六

  “峙叔叔,你爱樊姐姐么?”

  江南岚蔼纵横的晨光里,男人负手立于崖头。足尖之下,深渊万丈,颀长背影屹立不摇,彷佛独存于天地般的孤绝。随意披散的长发,随风招展的衣袂,又使之宛若仙影天降

  好养眼。吉祥坐在半丈外的大石之上,双手支颐和,煞是着迷地欣赏那怡人景致,愉悦自己两只眼睛之余,问出那打悬在脑中许多时日的疑惑。

  关峙仰面,感觉着江面的湿洌风气,未应声。他的心qíng,需要jiāo代的只有自己。

  “峙叔叔到底爱不爱樊姐姐呢?”吉祥倒似未必一定得到答案,拧眉喃喃自语。“爱她?她丢了,峙叔叔没有小书中所写得男人因心爱之人不见而xingqíng大变,痴傻yù狂。不爱她?又为何要找她?峙叔叔明明晓得纵算找到了樊姐姐,樊姐姐也未必随你回去。峙叔叔,吉祥一直看不懂你,比圣爷爷还要看不懂呢。”

  关峙回眸,含笑问:“一直看不懂?难道你一直想看懂我么?”

  “对啊。”吉祥理所当然的点头。“圣爷爷说,看懂了你,我放算真正做了他的徒弟,他也才愿意承认吉祥这个关门弟子。”

  “你看懂过她么?”

  “她?谁?”吉祥眨了眨眼,恍然。“樊姐姐?看不懂呢,樊姐姐自从知道吉祥会读人的心事之后,就把心藏了起……呀!”

  她惊叫,状似不胜沮丧,“原峙叔叔答应带着吉祥,是想知道吉祥有没有从樊姐姐心里知道她的身世和历,好便你寻找。对不对?”

  “对,又不对。”关峙摇头勾哂,“带着你,是因为你是除了我之外,在那个村子里和她走得最近的一个人。至于她的身世和历,我从没有指望从你口中获得。”

  吉祥老大不忿起,噘起嘴儿道:“听峙叔叔的口气,难道已经知道樊姐姐的身世和历?”

  “十之七八。”

  吉祥瞠大溜圆的眸儿,“峙叔叔还当真知道了?”

  “接下我会去元兴城。”

  “元兴城?京城呢,樊姐姐会在那里么?”

  “那是她的处。”

  “樊姐姐自京城?为什么?因为她那口纯正的官话?”吉祥净白额心蹙起困惑的褶儿,又陷自语状态。“不对呀,这天历朝能将那样一口官话的人到处都有,峙叔叔应该不糊那么蠢才对……那又是因为什么?哎呀,峙叔叔,告诉我嘛……峙叔叔!”

  追着一道已经踱行出五六丈的长影,她动用轻功紧随上去。“峙叔叔,你告诉吉祥嘛,咱们连大年都是在外面过的,从东到西的找了这几个月,你昨日明明还没决定下步去向,为何站在崖上一夜的功夫就笃定樊姐姐自京城?难道是什么山神林仙给了指示?”

  “胡说。”他淡叱。

  “吉祥也知道是胡说,可峙叔叔要告诉吉祥,说嘛说嘛。”

  “是她说的。”

  “她?谁?饭解决诶?”吉祥一百个不信,“峙叔叔明明说过樊姐姐没有对您透露过身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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