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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海_镜中影【完结+番外】(78)

  我一路行来,所收获的震愕、惊惶、尖叫、厉呼不计其数,更有一些被吓得呆傻站在路央忘了挪动者,被恚shòu一记高吼就吼出了鼻涕眼泪,煞是jīng彩口既然要在巫界徜徉,巫族神庙自然要去。巫神志内曰,其内供有巫神铜像,亦亦恚shòu铜身。“恚,带你去瞻仰一下自己,可好?”

  呜噜。恚shòu扬起大颅,算是热烈同意。

  “云沧海!”

  我扬唇一笑:来了。

  迎而待战的,正是长驻神庙的大巫师,身后,几十数的黑衣巫者簇拥。一行人携着冲天的煞气堵在前处,并渐形包围之势。

  “云沧海,你这巫族叛逆,意yù何为?”

  我拍了拍恚shòu脑门,“你看不到么?”

  大巫师眉攒恶怒,目含yīn惊,“你竟敢私驱神shòu,实罪大恶极!还不速将神shòu放了?”

  放了?我挑眉,“你确定?”

  管艳在我身后探出螓首,饱尝了置身神shòu之上乐趣的她,快乐扬声道:“把神shòu放了,你们有谁哄它高兴?有谁侍候得了它?有谁能把它带回巫山?”

  她说得仍是外界语言,若在他处,巫人听不明白,她亦听不懂巫话。但我在这里,既然有意请她代语,jiāo流之路当然毫无阻碍。

  “神shòu用巫神坐骑,自会定夺去处,若非受你唆使,岂会游走街间?!”

  “吐!”管艳说得恁是眉飞色舞,“唆使?敢qíng阁下把神shòu当成可随意让你们驱使的凡物了么?你好歹顶着个大巫师的名,竟也敢说?恚,他在骂你……”

  吼坏捭气的恚shòu血口大开,长狯磅礴。登时,木叶窸窜,屋瓦哗碎。四围之众间发出骇惧抽息,皆向后退出数步。

  管艳更是兴起,“你看看你们,怎么说你们好呢?叶公好龙听说过没有?名曰爱龙成痴的人见了龙却掉头逃蹿,你们既称恚为神shòu,见了它不敬不拜也就罢了,还一个个而滞惧色如丧考妣,无怪恚讨厌你们,是不是,恚?”

  吼恚shòu目如巨灯,大爪顿地。顿见地尘飞扬,地面倾颤。巫者见此,面色惶恐,其间有人膝盖不支,就跪拜在当场。

  “何方妖女,竟敢直称神shòu名讳,沾染神shòu神身?云沧海,单是此项罪过,足以让巫神之火烧你百回!”

  巫神之夫?自巫神神翕香炉内取用的火种么?传说中,巫神仙化之前,将三成术力灌于一只三餐所用的碗钵内,使其化成香炉形状,燃用特制檀香可取神火借神力,给后代子孙抵卸至qiáng之敌所用,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但,为免后人滥施,乃至盲目依赖,持下反噬咒语,“取火为器者,无论成否,俱以体内三成术力三成jīng力三成血气为价”。意即以神火为器者,无论结果成败,俱要有舍身成仁的准备。大巫师此时竟以此为威胁,为灭沧海,已经不惜玉石俱焚了么?

  我直视他灰败的面色,不无快意,“你甘愿牺牲自身与沧海同归于尽么?”

  “姬族叛逆,私学巫术在前,叛逃巫界在后,此刻再挟神shòu畏诸众,罪不可恕,罪不容诛,吾与汝同归于尽,为巫族除致命之患,虽死犹荣!”

  我手指卷起恚shòu头顶的一绺毛发,闲问:“你死了,万俟氏的雄心万丈如何打理?”

  “妖言惑众,罪加一等,万死不足以抵去一身罪孽!尔等跪她作甚?”

  跪地诸巫者尚茫然未作反应,管艳已悠然道:“大巫师,他们跪得不是沧海,是神shòu。难道,你连神shòu也不放在眼里?”

  这位管艳姐姐,不愧是在秋远鹤那位yīn谋大家调教出来的,拨弄人心的功夫当真了得。这一语,又把那地上的人老老实实按在了原处,也把大巫师的脸色bī黑了几分。

  “云沧海,汝一定要自寻死路?”

  “大巫师不必手下留qíng。”我不信,一个一心要将万俟氏推上巫族乃至巫界顶端又渴望长生不老的人,会有舍身成仁的勇气。万俟氏这一辈里,也只出来这样一个还算角色的人物罢?

  “大巫师,请手下留qíng。”柔如梵音,和若微风,无忧又忧怀巫界,无喜又喜爱众生的天女飘然降临。纱巾笼面,长衣yù飞,影绰间更见奇丽,隐约中尤发圣洁。无怪乎成了巫界诸人顶礼膜拜的天女,但凡有向神之心者,见这等仙姿妹色,如何不倾倒裙下?

  “大巫师,容我和沧海说两句话如何?”

  大巫师眼观鼻鼻观口作恭敬之状。“天女,此女叛逃在前,私渡外人进巫界在后,更亵渎神shòu,冒犯神明,已百死难赎。”

  “她小小年纪,并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巫神慈悲,定然可以谅解。”

  “巫神慈悲,而法度严明。若巫族每人起而效之,法何在,律何存?”

  “法与律,均为框囿人行,知错能改者,巫神向来宽容。”

  我不想睡着,是以垂首在恚shòu大耳旁低语一句,这最爱显摆巨嗓的家伙当即仰颈高咆,立时就引得天动地摇。除了恚shòu背上的我们,所有人均身倾腿斜,或趴或仰或跌或滚,姿态不一而举。而曼妙如仙的天女,幸得巫族神卫现身及时,护住芳仪。

  “大巫师你很清楚,你灭不掉我。神shòu乃巫神坐骑,身上留有巫神日移月化的神力,非常人能够驾驭。神鞭乃巫神神器,灵xing天成,不是每一人都能左右。现在,它们俱为我所有,你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沧海非昔日沧海,不喜说话时自然不说,当说时不会齐费。

  在诸人惊魂甫定之际,我高踞神shòu之首,将每一字在空气中散开,使每一人清晰可闻。不过,在将诸人表qíng扫进眼内时,着实小小意外了一回,“大巫师,难不成神鞭被夺一事,你至今秘而米宣?”至少,平常巫者中少有知晓。

  “沧海,不要任xing。”天女轻推开苍天的护团,缓缓行来,对恚shòu的低信居然毫无惧意。“你须知,你的确犯了一些错误。你若需帮助,我带你到神殿,在巫神神像前,畅所yù言,所有的怨气不平均由巫神替你承当。只是,不要行一条不归之路。”

  我摇首浅哂:“天女,正如你对你的信仰坚信不移,我也对自己的行为毫无怀疑。有些事,是我与大巫师的事,请莫cha手理会。”

  “沧海……”

  吼——

  恚shòu这厮不知怜香惜玉,吼出一股庞大气làng直龚过去。幸得天女身侧有天女随卫在旁,握住藕臂偏凌出丈许方算避开,而无人护卫又避躲不开的巫者,自又是滚跌一片。

  “大巫师,你来告诉诸人,能够自如地左右神shòu与神鞭者,该为何人?”

  04

  大巫师不会答我的话,我晓得。

  那些传说,无论真伪,大巫师都不会在巫族平民前堂然宣之。

  就连大巫师的万俟家,以及苍氏兄弟后的苍氏,要的也只是领首巫族的权力。

  因巫山、神庙座落巫族界内,巫族一度为各族之首。但随着其它族力的壮大,巫族这界首之位除了在巫族寿诞与坐化日的举界大祭祀时,得以跪列最前端外,再享不到任何殊于他族之处。各族之间的表面和气,如qiáng弩之末。尤其近几年,在没有了云沧海可供长生的血吸引各族的心力之后,为一丝风chuī糙动,各族互讧乃至互欧之事不绝。

  一句概之,巫界和平局面已然不存。

  神志曰:巫神降临于世时,正值巫界终年战乱之际。巫神呕心沥血,历经十载,终将所有战火消弥,使得各族和平共处……

  此时又逢乱时苦将那传说散布,无疑是给云沧海凭添助力,推上那个所有人都想却不敢想的位置。大巫师岂会行这等亲者痛仇者快之事?

  “云沧海,汝之妖言,永不能取信族众,还不快快将神shòu神鞭归回原位,引颈待戮!”

  管艳失笑:“这只大巫师,还真是冥顽不灵呢。”

  我耸肩,“早有所料。”轻拍恚shòu头顶,“恚,我们去拜谒你的旧主人,再看看他们将你塑得像不像,走。”

  呜噜呜噜。恚shòu似也被眼前这群人惹得不耐,听见可以不必待在原地,欢叫着悠然前踱。

  “云沧海,你胆敢上前一步,胆敢上前一步……”恚shòu每进一步,诸人亦后退一步,大巫师眉目间已难掩忌讳畏惧。“再上前一步,汝当难逃神火淬炼极惩!”

  “你迫不及待地yù请神火灭我,是想在灭掉我的同时,毁掉神shòu与一度被你降格外降巫鞭的神鞭么?”

  吼——

  咝——

  一声恚咆,一声怒吟,jiāo织出惊天动地的长响,又把一大片人惊得匍地难起。

  大巫师突喝:“天女,云沧海如此妄为,错在云氏教诲不力,速请云氏氏首前来料理!”

  这话,我五成的赞成。不过,云氏对云沧海,非教诲不力,而是没有教诲。没有教诲的人竟要请来料理沧海,大巫师必定是气糊涂了。

  天女如何应答未再细听,因我已经进到了神庙。

  “这是你们巫界的神?”管艳跃下,跪在神像前的袱垫上一个浅叩。“我非巫人,但神明自该受各方敬畏,见过了。”

  我先她一步立在神中央殿,仰首举望那高踞神位的巨像,与那对俯瞰众生的眼睛对上,心际居然是一方空明。

  呜噜恚shòu轻灵飘身,到了神坛之上,一颗硕大头颅在神像上拱来拱去,嗓内呜咽有声,对旧主诉说着gān百年的思念,间有喃喃抱怨。

  “恚,很像你。”我指了指神像前恚shòu的趴卧铜身,红毛绿目,巨口利齿,栩栩如生,就加形体大小也所差无几。

  本尊却瞧也不瞧,跃下神坛,回到了我脚边,以两爪垫颞趴下。

  我笑,“嫉妒它可以常伴巫神?”

  恚shòu无声仅是垂下两只大耳将头脸遮去半撼。我明白了——这厮被我说中心事,害羞了,一个脾气不好又超爱别扭的大家伙。

  我矮身抚摸恚shòu毛发,亦跪身拜谒:“不管沧海是不是您指定的那个,沧海都会做一些事。因为那群自私的族众已经惹恼了我。我不会利用恚,但也不会阻拦它帮我。而神鞭,既然您可以让大巫师那等居心不良者掌握百年,自不介意让它追随沧海,只有沧海,才有可能让它恢复到过往的神奇。”

  咝咝咝——

  神鞭长鸣不止,自我腰间脱出,攀游上神像的一臂,过不多时,又回到我指掌间。

  这一来一去,我感觉到了它灵力的急剧扩大。显然,是向旧主寻求慰藉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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