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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颜暗与流年换_东篱菊隐【完结】(5)

  吃了饭似乎慌慌的心就定下来了,刚才那番话是劝他,看来也劝了自己。

  日子似乎胶着住了,朱高煦被囚禁在西华门内,不准任何人探视,是废是复也没有个兆头,老皇帝似乎很难下决断。

  知梦在犹豫要不要继续记曲谱。

  京城里上至阁老尚书下至黔首妇孺都知道仁厚的太子为弟弟“涕泣而请”,想必老皇帝会顺水推舟放了朱高煦,但所谓元气大伤,朱高煦还能东山再起么?若不能她记这曲谱又有何用?单凭她的一支竹笛想扳倒太子已是万难之难,东山再起可是跟要难上千倍万倍。她本就不爱chuī笛奏乐的,更不愿暗箭伤人助纣为nüè。

  朱高煦一直被囚禁着,从初雪到除夕又到了第二年的立chūn,朱高煦被恢复了汉王爵位,只不过被迁至乐安封地。

  朱高煦回来那天府里静悄悄的,本来准备了pào竹,朱高煦虎目一瞪便都成了哑pào,府里人也都赶紧收了欢天喜地的表qíng,一时便又静悄悄了。

  静悄悄的府邸马上又热闹起来了,收拾着行李准备前往乐安封地。知梦不急,她没有什么贵重的东西,珍贵的不过是这串蜜蜡念珠。

  结果却出乎知梦意料之外。坐在榻上,攥着念珠,小珠子硌得手生疼,想着朱高煦的话。

  “知梦,此次前往乐安,你就不必随行了,留在京里吧。”朱高煦说道,半年不见他脸色不太好,尤其是眼神,yīn鸷了许多。

  “嗯。”知梦答道。

  “去东宫,至于接下来怎么办你权宜行事,记住,东宫只是个上马石,那不是你最终的去处,明白了?”朱高煦看她的眼神让她想起了盯着野兔的秃鹰。

  “明白。”知梦又开始摩挲铁环,一个她又能有多大作用呢。

  去东宫那天,知梦早早起来了,刚净面更衣完毕就有两个丫环来了,给她梳了个时下最兴的发式,还簪了些头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果然不寒酸了,眉眼还是那样的眉眼,自己看着却有些陌生,从此以后她就彻底做不回萧悦容了。

  在东宫,她并没亲见朱高煦怎生在兄长面前感激涕零,一下轿她被带到了一处小小的院子,chuáng褥幔帐都透着些许刺眼的亮,那是新绸缎的光泽。

  朱高煦什么时候走的她亦不知道,她现在能做的只是安静的等待,等待吉凶未卜的前程!

  作者有话要说:对手指ING,大家不喜欢看……555555555555

  好吧,没人看,偶也要默默地爬完……

  第五章

  这里就是东宫,比之朱高煦的藩王府这里更严肃,汉王府中那些经常入耳的软语娇笑在这里很难听到。来了月余,别说太子,就连稍微高级点的管事都没见过。其实,知梦是暗自松了口气的,甚至生出了些不切实际的想法——就这样吧,这样一辈子藏在东宫里度过余生也好。

  可其实她也知道,自己怕是没有那样的好命的。偌大个汉王府朱高煦偏偏留下了她一个,若汉王平日里是个谨小慎微又对太子卑躬屈膝的闲散王爷倒也罢了,偏生他是个跋扈到不将太子兄长放在眼里的人,试想,即使太子再心存孝悌再兄友弟恭也不会不妨吧?更何况,他还有个心思计谋远在他之上甚至地位也比他更加稳固的儿子——皇太孙朱瞻基。

  就像经常会感慨朱高煦怎会有朱瞻坦那样的世子一样,萧知梦偶尔也会感慨为何那样臃肿肥胖、不通武功的太子会有朱瞻基那样丰神俊朗、文韬武略的儿子。或许真如一直以来坊间所传那样,朱瞻基乃是大圭所化。

  朱瞻基不常回东宫,当然,即使回来也不是知梦这等身份的人能见得着的。

  日复一日,东宫的新绿已经变成了浓绿,东宫的花儿都已开了,争奇斗妍很是灿烂,与那耀眼的阳光一样。

  知梦坐在廊下,这一方小小的庭院里分得了东宫一些美丽的景致,此刻也引得蜂飞蝶舞,虽桃李不言蜂蝶不语但亦是觉得热闹、生动,惹得人心里痒痒的也去凑这个热闹。

  走近花丛,想起小时候椿芽儿教她用团扇扑蝶,举手却发现自己早已没有了拿团扇的习惯,眼前一只紫蝶儿扑闪着翅膀落在花瓣上,知梦瞧了它半天它竟也不动,知梦一时兴起悄悄敛了袖口,然后快速地伸手过去,竟然也抓到了紫蝶儿。

  “小姐,你看这蝶儿好可怜,不如放了吧?”耳边的声音清清脆脆。

  “好吧,听椿芽儿姐姐的,放了。”知梦不觉喃喃,手一松放了蝴蝶却蓦地愣住,哪里还会有那个梳着总角言笑晏晏的椿芽儿?

  是了,椿芽儿早已不在人世了。

  时间过得真快,又要到椿芽儿的忌日了,这样美好的chūn光她的椿芽儿姐姐却再也看不到了,chūn天果然是容易惹人怀旧的季节。

  “萧姑娘在思念故人?”身后传来一句漫不经心的问话。

  知梦脊背一僵,这种qiáng调的人她只识得一个朱瞻基。

  “知梦见过皇太孙殿下。”知梦回身行礼,虽立时低了头还是看见了倚着廊柱侧站着的朱瞻基。

  “这里也没外人,萧姑娘就别多礼了,我不喜欢那一套繁文缛节,天儿热,不知道萧姑娘可否借碗茶水喝喝?”朱瞻基问道。

  “皇太孙殿下您说笑了,知梦在这里叨扰许久,吃的用的无不是东宫的,怎敢承您一个借字。”仍旧是不疾不徐的步子迈上台阶,顺便站在门边给朱瞻基撩了帘子。

  房内静悄悄的,小宫女不知何时不见了踪影,好在热水还在炉上烧着,此时冒着热腾腾的水汽。拿了阁子里平日不用的茶杯用热水冲洗了好几次方用gān净帕子抹得gāngān净净,拈了些新茶添了热水盖了茶盖子恭恭敬敬双手放到他面前的桌上,然后自己垂首侍立一边。

  “萧姑娘手上戴的是什么手镯?刚才瞧了瞧,好像是从未见过的质地,看着倒是古朴,不知是什么做的?”朱瞻基问道。

  知梦虽有些惊讶,不过面上仍是镇定,右手轻轻将左手袖子拉了拉:“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儿,母亲的遗物,戴得年头多了又没有打理有些发乌而已。”知梦说道。

  “原来如此,是我唐突了,请萧姑娘不要记怪。”朱瞻基道,放下纸扇拿了茶碗在手:“萧姑娘在这儿住得可还习惯?”

  “蒙太子殿下不弃收留,知梦已感激不尽。”萧知梦并不正面回答他的问题。住得习惯?若比较起来,也许汉王府还是更稳妥些,毕竟住得年头久了些,这里却是全然的陌生。

  “哦。”朱瞻基拉了长音,喝了口茶又抬头看她:“那就是不习惯了?”

  “不,知梦住得习惯。”知梦道,她这样的人哪里还管习惯不习惯,有个容身之所已是庆幸万分。

  “呵呵,萧姑娘说话不太讨喜啊。”朱瞻基的一句话引得知梦抬头。

  “知梦天xing如此,言语中若有不敬之处请您海涵。”知梦说道,想着方才自己说的话,似乎并没有顶撞的地方,甚至她的口气里都没有一丝一毫像对朱高煦那样的厌恶qíng绪。

  “看,这句话说得又硬了,似乎萧姑娘你总是学不会圆融些,嘴上虽应承眉却皱着,上次在二叔府中如此,这回又是如此,我能不能说萧姑娘你其实没多大长进?”朱瞻基笑,眼睛微微弯着,嘴角微微翘着,一副戏谑表qíng。

  知梦下意识地便想去摩挲那铁环,见到他的笑脸便改了主意,低着头带着谦卑的口气说道:“谢皇太孙殿下指教,知梦谨记。”

  “我相信,以萧姑娘的聪明若真想学还是学得会的,好了,先不说这个了,我今日是有别的事。”朱瞻基收了戏谑表qíng。

  “您请讲。”知梦道,不知怎么,心里隐隐便有了不安。

  “听说萧姑娘笛子chuī得好,堪与江左第一的江南笛圣桓将军比肩,不知有否?”朱瞻基问道。

  这是朱高煦安排她接近老皇帝的法子,未等付诸于行动自己便被远斥形同流放了,如今朱瞻基这话的意思难不成是要她御前chuī笛?那不就是顺了朱高煦的意思?可是,再想想,朱瞻基绝对不是那样平白为别人做嫁衣的人,何况是朱高煦的“嫁衣”。那他这样做还有何目的?

  “您过誉了,知梦资质平平,虽努力研习,但水平不过而而,桓将军乃天纵英才,知梦实在难望其项背,怎敢与之比肩。”知梦说道。

  “自谦了,好与不好似乎也不是说说就行的,眼下就有个机会,萧姑娘的水平如何自有高人定说。”朱瞻基说道。

  知梦心里忽然一紧。

  “殿下请讲。”知梦问道,隐隐地知道这绝对不是她所希望发生的事。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眼下快到了贤妃的忌日,正巧皇爷爷龙体又有些不适,这些日子便经常不开心,满朝文武、后宫嫔妃想尽了办法也没法令龙颜大悦,父亲身边有人建言说,汉时武帝思念李夫人齐少翁剪纸人以慰武帝,不如……”朱瞻基不看她,反而看桌面。

  原来命中注定的是逃不过的,只不过要多绕一个弯路罢了。

  “若知梦能尽些力,不胜荣幸,只是知梦鄙陋怕担不得这样的重任。”知梦说道。

  “事在人为,何况,事在人为。”朱瞻基这回抬头了,正巧与知梦眼神相碰:“既然如此,有劳萧姑娘了。”

  “太子和皇太孙殿下孝心可嘉,知梦能做的也不过如此,算是尽些绵薄之力。”知梦道。

  “好,如此甚好,瞻基一定不忘萧姑娘……的帮忙,日后必定回报。”朱瞻基说道。

  这个时侯不知道怎么表态,大家都知道她是朱高煦的人,此时对东宫主人表决心有点太早。因此知梦便不做声。

  朱瞻基走了,知梦坐下来微微拉开下袖子,铁环仍旧那样黑,看着却有了些不祥,仔细看看似乎有一处还透着暗红,心里不由得一惊。

  小宫女回来了,见到桌上那只从未用过的茶碗也不惊讶,知梦瞧着心下大概也知道这人也是朱瞻基的人。因为有了这样的“差事”知梦下午便再也无心看花看糙,拿出曲谱仔细记着,虽不愿,但圣驾之前也不容犯错,否则没准儿会有xing命之忧。

  她不想死,起码现在还不想死。

  天暗下来的时候小宫女端来了饭菜,简单吃了忽然想起今日是椿芽儿的忌日,这里不如汉王府自由,况且皇宫大内肯定也是不允许随便烧纸钱的,思来想去燃了一炷香,到院中置于树下,跪下双手合十默默祷告一番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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