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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的史官每天都在作死_书归【完结】(89)

  温彦之小心思被撞破,赤了脸有些急,劈手就夺过那些巾帕藏在身后。

  “不急,不急。”齐昱终于笑着抬臂环他,手绕后头去拂下他手里的巾帕拿过来,“来,温彦之,我帮你。”

  说罢他半哄似的将温彦之拉入怀中,一如近来每日教习时一般,叠着他手架起长弓,还十分寻常地把着他腰臀处慢捻一扶,咬耳道:“你站稳。”

  下一刻,温彦之只觉手背被齐昱轻轻执起,一箭系了巾帕的羽尾握进手中,齐昱右手五指扣入他指fèng,轻巧地将弓拉满。他侧颜,齐昱深沉的眉眼并在他近旁,眸中考量的神色印着月色,连笑意都更加温和,点箭遥指远处:“是中间那处么?”

  温彦之心胸砰跳,红脸嗯了一声。

  箭尖的火苗燃着,在他眸光里摇晃,倏地他手臂一松,齐昱三指松弦,莹蓝光影脱弓而出,几乎直向天际旋飞而去。温彦之一颗心提到嗓子眼,目光直直追踪着那如落天星子般的渺小火焰,下一瞬,恍如呼吸一沉,那火光稳稳落入了大坝正顶的土包之中。

  温彦之按捺不住喜色,转身就抱住齐昱肩臂:“成了,成了。”

  齐昱笑得无奈,眼见那大坝上什么都还没有:“我怎什么都没瞧见?”

  “你等等,就等一下。”温彦之抓着他手臂又往前走了两步。

  齐昱好脾气地由他往前拉了拉,心料那土包不过是簇烟火能升起来罢了,倒难为这呆子准备了这长时候。而片刻过去,那土包中果真蹿出一枚烟火,悠悠飞升到空中炸裂,小小一朵,好似chūn花。

  果真如朕所料。齐昱笑了笑,抬手摸温彦之的脑勺:“烟火么,我很喜欢。”

  “别急。”温彦之拍下他臂膀握在手里,笑着往那烟花看去:“齐昱,在你眼里,我鸿胪寺卿的公子就那么寒碜?”

  齐昱一愣间未及言语,而下一瞬大坝那边忽然传来一声暗沉的“滋滋”声,竟像是有无数条引线被点着,竟让他在此处都能听见。

  忽而,坝顶所有的土包都被引燃,瞬时皆亮起光彩,迸蹿出无数的烟火,齐齐飞升到高高半空,后背清屏山延绵为景,那些烟火忽而同时在空中炸裂,好似一朵朵巨大的金钩、姚huáng、魏紫,jiāo替散开,一时绚丽无比、璀璨夺目。

  齐昱看得惊住,来不及问温彦之这是何种戏法,竟能遥相控制,而此时烟火并未作止,其下的土包吐过三轮后渐渐熄灭,却噗噗吐出了好看的一颗颗火球,顺着大坝的斜沿滑落,经了对面江岸的滩涂时,带燃了早排布好的火线,片刻后对岸一片火线连成灯海,火球落入江中,江làng滚滚将他们熄灭了,灰烬成块沉浮起来被水泡开,竟又变为一朵朵的洁白莲灯,灯面涂料迎着岸边恢弘的光影,盈盈在江面返照出来。

  浩浩长流中,那些莲灯徐徐dàng漾着,飘忽旋逝,齐昱举目去追,直至那些莲灯漫入江涛夜色中,再瞧不见。

  一时他心中悍然化为怜惜,不禁向前迈了一步,双眶一热,竟觉江风不再生冷。

  温彦之轻轻握住他的手指:“齐昱,这个你喜不喜欢?”

  霎时眼前一阵人影微动,他只觉一双手架住自己臂下,还来不及轻呼一声,就已被齐昱高高举起来,不由惊叫道:“你做什么!”

  而齐昱却是沉声笑着抱他高高转了一圈,才将人狠狠压入怀里:“我喜欢。温彦之,我太喜欢了。”

  ☆、第89章【就盼你们安好】

  直到一场恢弘烟火燃尽,月挂高空,千山沉水,齐昱方意足知反。she箭教习之事挪到明日,温彦之乖乖背了弓提了箭盒子没劳烦暗卫,他牵了温彦之往回走。

  年节将至,家家户户门口的灯笼都点作红色,寒夜里能让人觉出几分暖意。南城门往里,夜市收了摊子,几个小贩在拣货,偶有一两个碰上收摊的客人询价的,也就将就手边的东西便宜卖了,商客尽欢,还互道节好,各自笑谈作别。

  齐昱握着温彦之的手边走边看着这分和乐,竟有种话本写到结尾,主人翁从江湖退隐的感觉,此时方想这不枉自己在江山社稷的奏章堆里,熬过两年多来。

  不过这和乐景象,同宫中倒不太相似。

  宫里的年关对齐昱而言,每年是先从六部折子里落祝的贺词开始的,事务开始繁复冗杂,礼部拟好的皇文祝告出来,周福应奉了漆盒上来叫他点赐百官。御书房、紫宸殿望出屏门去,是一重又一重砖红的甬道,到了隆冬时格外冷,宫人径行静悄悄,顺带阖宫上下都是森然的,半点年节气象都无,全靠畅月廿五最后一场朝会散了的官员寒暄,大声提嗓叫几声“过年好”,才能勉qiáng觉出些年味。

  临到除夕前天,惠荣太后照常会单招誉王去宫中进膳,都是亲儿子,自然进膳的帖子也能递到齐昱这儿来,可齐昱每逢此时落座到宣慈宫里,竟也觉得除却朝中琐事、宫中破事,他与太后并无什么好讲,也都是誉王言语几句京城坊间高门的稀罕乐事,连带齐昱打趣一番,才能讨老人家开心。

  而膳后走出宣慈宫时,惠荣太后脸上的笑意说是和蔼慈穆,不如说是qiáng扯的jīng神气,一则望着注定没有后嗣的齐昱,一则望着年小体弱的誉王,也不多说什么,每年都是同样的嘱咐。

  “母后再不盼什么了,就盼你们安好。”

  这,倒是句真话。

  “你在想什么?”温彦之的声音将他拉回现世,齐昱一抬头,见行馆已然到了。

  他站定了,忽然扭头问温彦之:“你见过太后么?”

  温彦之不知他为何忽起这问,愣愣回道:“见过的。我做起居舍人前,在内史府记祭祀典仪,有几样要同太后娘娘报备,故曾在祭礼时拜望过几回。”

  “此番回京……”齐昱试探着温彦之的神qíng,“你跟我去见太后罢。”

  温彦之:“什么?!”是那种见太后么?

  ——那太后不得把我叉去大理寺轮几个老虎凳!

  他神qíng变化甚快,看得齐昱笑出来:“瞧你怕的,太后又不是不知道我这回事。”

  ——这回事?……

  温彦之皱眉吃惊地问他:“太后娘娘知道你断袖?”

  ——你竟然还能活!

  齐昱一看他这模样就知道他心里在想甚,只不耐烦看着温彦之:“你就说同不同我去!”

  温彦之被他吼得脖子一缩,耳朵有些泛红,吞了口水舔舔唇,这才定心道:“那就……去吧。”

  他心想,总之到头来,太后娘娘也会知道的。还不如,正大光明地让太后娘娘知道。

  ……不过到时候是什么身份去见太后娘娘?要穿官服么?不穿的话要穿什么?行官礼还是常礼?伏身叩七还是叩九?是不是要带礼孝敬?要带什么?……

  突然身边齐昱挤了他一下,仿佛被近旁什么给吓了一跳。

  温彦之回过神来,还没问出句怎么了,却见此时二人走到后院回廊里,外头院中的石砖地上忽然亮了团耀眼的光束。

  温彦之了然地笑了声,“这是李侍卫他们为你贺寿做的影子戏,台本还是龚兄写的呢,我都还未瞧过。”

  齐昱艰难地看着光圈里左右摇晃的影子,似乎头顶的瓦片儿上暗卫几个和龚致远正在准备,还能听见李庚年低声喝:“龚致远你再踢老子把你扔下去!”

  “你笨死了,那根线是这边的!”龚致远气急败坏。

  这吵吵嚷嚷的,齐昱突然对这影子戏的内容……不大抱希冀。

  不一会儿头上传来沈游方一声不耐烦的“好了没”,方知桐叫了句“开始开始”,落在院中光圈里的影子就忽然都消失了。

  一片静默中,齐昱揽着温彦之在廊中坐下,但见光圈中一个带着乌沙的小影悠悠出来,似是谁的拇指套了帽,看起来正像个官员。那影子朝右边一拜,暗卫甲的声音尖着嗓子学道:“禀皇上,起居舍人左堂贤去了,吏部拟了新的起居舍人,臣现在给您带来了。”

  “这是……”齐昱闻声怔忡间,那光晕的末脚又多出个长身的小人,也戴着乌沙,这回是李庚年尖了声音配道:“微臣内史府温彦之,参见皇上。微臣年方廿一,貌美心善,jīng通治水,老爹还是——”

  “台本儿不是这么写的!你别擅自加戏!”瓦片头上传来龚致远一声怒喝,又有“咚”地一声,李庚年“哎呀啊”地一叫。

  齐昱和温彦之笑作一团,又听沈游方的声音跟着光晕里一个略魁梧的黑影出来,沉沉配道:“平身罢,今后你就是专属朕一人的起居舍人了,你眼睛只许看朕,笔只许写朕,脑子里也只许念着朕。”

  “这什么鬼?”齐昱简直想找根棍子来捅了瓦上的龚致远,这台词是皇帝能说的么?这是乡下土财主在京城找了个相好罢!沈游方你念这个就不嫌牙酸?

  ——朕和温呆呆好好儿的初见,风清云雅的,怎就活生生被改成这奇怪玩意!

  温彦之边笑边拉着他袖子道:“你当时还赏我金子呢,不过我jiāo给曹大人了。”

  过了会儿,他眼神落在光影的戏文中,好似真在看着别人的故事,嘴里却补了一句:“现在想,我真该自己留着的。”

  “别可惜了。”齐昱长指挑他下巴亲了一口,笑意落在唇角勾起来,“皇帝都是你的了,你还惜什么皇帝赏的金子。”

  温彦之皱皱鼻子,吸了口气,笑叹:“也是。”

  这光影映在眼中恍若个梦,像是涤在凉秋照枫的溪水里,像是混在深冬暖阁的青烟中。众人散去后,行馆馆丞将一众馆役散去前院,齐昱将温彦之打横扛上肩头推门进了上房,尚未等及滚落chuáng榻,他已将人抵在门板上深深亲吻起来。

  人一世安稳或颠沛流离,世事有尽,大约深qíng总伴惶恐,恐花白迟暮,恐山高水长相离,恐去日不够,不够与枕边人刻骨铭心。

  齐昱吻得极为珍惜又深重,到温彦之急起来抿咬他的侧脸,他才恍然回神见温彦之唇瓣早已红肿,可那双清绝眉目里稀松着映的,却又全然是自己脸。

  他将人紧紧困在怀里,亲他鬓角,拆落他衣衫,落掌轻抚他腰身,最终二人推搡到chuáng榻上时,温彦之将他扑仰进罗衾软被里,薄肩滑出襟领来,青色的里裳回照了昏huáng的烛光,透色在那截玉白的肩颈上,齐昱看着他,像看一块jīng雕细琢的翡翠,一时眼底忽有些涩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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