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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恋_木浮生【完结】(15)

  子瑾习惯xing地闭了一下眼颔首,表示听见了。一时又想起什么,手伸到腰间,解下那块“子瑾玉”放在我手上。可是吸引我的却是同样被他挂在腰际的一个荷包。幽蓝的缎底上面绣的白梅含苞待放徐徐如生,心下一叹,好生灵巧的手。

  他顺着我的目光低头,笑说:“我托若妹妹绣的。”眼睛弯成两个半圆。

  尉云若,晋南侯的小公主。

  子瑾竟然已经这么亲切地称呼她了。心底升起一种酸涩的滋味,黯然地将目光别过。

  子瑾似乎明白了什么解释道:“里面装的是你的头发,他们随玉佩一起送来的。”说完时,白皙的脸上已经蒙上一层淡淡的红晕。现在才发现,他与尚睿除了隐约的轮廓以外其实一点也不象。转瞬之前神态淡定自若的他,却变得不敢看我的眼。又说:“若妹妹是个知理的人,我们的婚事只是外面传的。”

  第17章

  用过晚饭,我一个人刚回房里,在黑暗中默默发愣。听见子瑾敲门道:“月儿,我有话说。”

  我开门,忙找火石点了灯,笑道:“记不记你得小时侯特别怕黑呢。夜里没有人陪就不敢睡觉,做梦时都拽着我不放。”他没有接话,因为烛火闪烁的关系看不清他的脸。

  坐在椅子上的他忽尔对我打着手势说:“我怎么会忘记。那时我就想月儿会是是我此生甚于一切的珍宝。去年派人回家打听说你不知去向的时候,我就一直后悔。自己怎么那么轻易就把你放开。看到他们递的信我几乎要发疯了。那个人怎么可以夺走我的一切之后还要来抢你,我……”他的动作越来越激烈却在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凝固在空中,停下。烛火照亮子瑾的眼眸,有明晃晃的东西在里面闪烁。

  我抑不住心痛地走过去站在他的跟前,将手蒙住他的眼睛,低头说:“子瑾,我不是在这里了么?我不会被任何人抢走。”不晓得听不到声音的他是否能够明白。

  良久之后他平静下来,挪开我的手,合上眼抬头轻轻地吻了我。那么地软和又轻柔,宛如对待一件易碎的东西,一点一点地碰触着。他的唇小心翼翼且有生疏,与那个人完全不同。脑中闪现这一念头的时候,我僵硬了一下。

  他立刻敏感地放开,将脸别过,又红了。他窘困地说:“月儿,我……我……不是故意的。”

  我用手指拂过他白皙的额头。也许今晚我们之间应该了结,我考虑过很久了。明早就独自离开,或许能找到一个再也没有人认识我的地方,静度余生。

  我笑笑,低头回吻了他。而后缓缓地坐在他的膝上。子瑾开始有些震惊,稍许才适应过来,手顺着我的指引而移向我腰间,轻轻地解着罗裙上的丝带。

  我能感到他修长的手指由于紧张而在微微颤抖。

  即使尉子瑾在别人眼中已经成了拥兵数众的襄南王,可他依旧还是那个含蓄害羞不懂qíng事的青涩少年。此间的污秽混浊一点儿也没有染脏他的清澈。

  在衣内触摸到我的那一刹那,他的手像被蛰了一下,顿时收了回去,将我松开的衣衫又裹好。喃喃道:“不,不。月儿,我不能这样。”

  我的心跌至谷地,捧起他的脸让他能看见我说话:“子瑾嫌弃我不gān净?”

  “不!”他突然冒出的这个字异常震耳,随即紧紧搂住膝上的我说:“我不能如此随便的对你。”他顿了一下,“月儿,我们成亲吧。”

  我诧异地推开他,站起来幽幽道:“我这种女子配不上你。”然后退了几步,“而且我被人糟蹋,不是你的错,子瑾不必内疚也不需要以此来报我们闵家的恩。”子瑾脸色蓦然惨白。

  我记得那时他眼眶绯红地说了一句话,要是我耳朵没聋,这件事就绝对不会发生。

  “所以,不用来可怜我!”冷冷地吐出最后一句,心里完全松懈下来。终于说了,积压了多年的话终于说了。

  他怔忪,却异常地起身随手灭了案上的烛火,平缓地说:“现在月儿你说什么我都听不到,因为那都是你任xing的话,我会难过。真正配不上你的是我,耳聋无亲。其实恩qíng、亲qíng、爱qíng全绞在一起我也分不清。我只知此生非你不愿娶其它女子。月儿你信吗?”

  子瑾的声音在黑暗中稍许显得有些哆嗦。从来没有听过他说过这么多话,我伤到他了吧?

  我走过去,依在他的胸前,悄悄地说:“我信,我信……”

  他却好似能够听到一般,垂下脸轻轻地吻了我的额头。到此刻才恍然大悟,从小他不是怕黑而是怕在黑暗中无法知道我说的话。

  夜里,我和衣在他怀中熟睡。一如儿时我陪着他入眠。朦胧中梦见,我们一同坐在闵府园子里的桂花树下。风过时,米huáng的小花瓣落了子瑾一身。像是他白衣上的点点花纹。

  那是多少年以前呢?

  他在旁边,我一个字一个字地教他说话,故意把嘴型做得很慢很夸张。他学得非常吃力。语调也有些奇怪。

  可是,当他每发出一个音,我就会雀跃地抱住他说:“娘说子瑾一定可以说话的,所以我们一定不要放弃哦!”

  他看着我的脸就腼腆地笑了。

  刚刚开始,他并不懂我在说什么,只是见我高兴便会微笑罢了。

  天亮时,发现手一直被他紧握,睡着了都没有松开。听楚仲说他几天没有合眼,本想挣开让他继续睡,哪知我一动他就醒了,含笑看我依旧不放手。

  我说:“我去吩咐丫头给你煮粥。”

  他笑道:“我也去。”

  连吃饭时他也不放,只能用左手拿筷子,看的荷香偷笑。

  子瑾突然对调头说:“还的麻烦周叔你张罗,我和月儿要成亲了。”

  说完在场的人包括我在内都恍然一怔,他们瞧了瞧我,再瞧瞧子瑾。我也没有反驳,埋着头扒饭,想把手缩回来却抵不过他的力道。

  桌面下的一切,他们均看在眼里,一齐会心地笑了。

  最近的吉日便是明天。虽说三书六礼来不及,但是凤冠霞披,婚宴花轿都准备妥当。子瑾听完喜喜地应了。

  四月初八,半夜就起了。铃青那边也来了不少人帮忙。喜袍红艳艳地铺在chuáng榻上。大家忙里忙外的,子瑾想偷偷溜进来。

  荷香忙把他拦门口“,没有拜堂就不能看!”

  看好了时辰,被婆子背进了花轿。虽然本来就住在一起但轿子按规矩也得摆个样子在郡街上转了一圈才进家。

  下轿牵者喜球的红绸被他带着进堂,上堂供的是爹娘的灵牌。

  三拜后礼成。

  才作稍许,就听见荷香在门外戏他说:“少爷,你这么急,酒都没吃完就跑了?”

  子瑾没有接话,想来也是和蔼地笑了笑,推门进来。渐进的熟悉脚步声竟然让我突然变得紧张了起来,心跳一点一点地加快。

  他走到榻前,然后拿起喜盘上系了绸子的秤杆缓缓地挑看盖头。喜帕一滑掉了下来。

  我抬头看他,也是一身红衫,连发上的绶带也换成了红色。他本来就酒量不大,喝了一点俊秀的脸蛋就熏染一片,显得更加好看。

  子瑾用指腹拂过我的脸说:“这一刻,我等了十二年。”

  ……

  我枕着他的手臂,看着他还缠着白纱的胸口,我用手小心地贴在上面怯怯地说:“还疼吗?”

  他淡定地摇摇头,笑眼弯成两条好看的弧线。

  “明早,我们给爹娘上了坟就走。”

  我不由地在他怀里一慌:“去哪里?”问了后才觉得多余,他毕竟不能只是我一个人的子瑾,他还是南域义军的襄南王。于是睫毛垂下来,难免有些失落。

  他好似看穿我的心思,说道:“去益州。”接着又弯起了眼睛,望着帐顶像是在幻想着什么美好的事qíng。

  益州?我翻然想到,那是我曾羡慕过的,司马相如与卓文君在益州开肆买酒,相守终老。他大概来寻我的时候就已经jiāo代好军中的一切,不打算再回去。放弃了家仇国恨,放弃了皇权野心,仅仅是为了我。

  他又说:“我不过是三叔的一张正名的旗号,不回去也罢。“

  心底渐渐被湿润覆盖,不禁伸出手将他的腰环住,然后卷缩在他怀中。一串举动又惹得他的吻铺天盖地而来……

  在爹娘坟前,他斟了三杯酒,只说了一句话:“我会待月儿好,请二老放心。”

  闵府外格外地平静。

  将房地一切留给荷香,托她照看周叔。可是楚仲与留在郡外的七、八个贴身侍卫无论如何也辞不掉。他说至少得把我们送到益州安了家才放心。

  于是,我们一行人买了驾牛车让我换上男装,快马南行。难的是去益州必经雍州混乱的战后之地。

  乱世中的血腥残酷一一直白地呈现于眼前,让我们每个人的心绪日渐低落。

  第18章

  “蹋、蹋”的马蹄声拌着牛车骨碌地转动,在驿道上分外响亮。

  这已经是进雍州地面的第三天。日头渐渐移到头顶,天上没有一丝云,初夏火辣辣的阳光毫无阻挡地倾泻下来,让车蓬里蒸得透不过气。子瑾最初要与楚仲一同驾马,却被我拉住威胁道:“你骑我也骑。”

  他笑:“你男人哪有那么娇气。”我又羞又恼,自从在客栈里与人学到“你男人”这个词,他就一直自豪地挂在嘴边,话也多了起来。

  我掀开车帘看了看前头的子瑾。道两旁光秃秃的田地,热làng蒸腾,好不容易路过几株老杨树,便在yīn凉下就此打尖。

  下车时,脚落在糙丛中忽然踢不一个白生生的骷髅头,我猛地叫了一声。子瑾与楚仲同时拔剑奔来。低头细看,只见乱糙中,触目惊心地散卧着好几具腐烂的尸体。不知是战死还是饿死、病死的。我忙捂住嘴,别开脸。不想又在几块乱石中看到一堆人骨。心中阵阵发酸。子瑾却怔怔地盯这那堆东西,申请闪烁,漂浮不定。

  忽然,前方传来男人的吆喝和妇女的恸哭,还夹着幼儿的号啕。顺声望去是前面土丘后侧的一度土地庙,楚仲立刻带着两个人打马前去。子瑾护住我走在后面。

  没进土地庙已看到三个汉子,正围着一个瘦弱不堪的妇人怒声大骂。那妇人穿着一条半破的蓝布裙。有人对她还动手脚,口里喊:“打死她,打死这个没良心的!”一个两、三岁的孩子被料在一边,哭得岔了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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