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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厂花男友_八十七【完结】(29)

  吁了口气,目光扫向阶下的人群,拼命想寻见那个熟悉的身影,却事与愿违。

  微微瞥过眼,却见那少年也正瞧过来,紧张之qíng溢于言表,同样是半分也静不下来的样子。

  于是偷偷使了个眼色,让他不必害怕,更不要在仇率尹和众人面前露出马脚。

  下面的祭天仪式像是到了紧要时刻,用松枝点燃的几堆火腾腾的烧着,火光陡然间增长了一倍有余,颜色也变作赤红,只把围观的人群也瞧得叫声连连,激动不已。

  唱跳不止的祭司却突然止了舞蹈,命人请大舍诏与各部头人依次近前祭天。

  那少年整整衣冠,不动声色的朝高暧又瞧了一眼,便起身在一众头人的簇拥下向那土台处走去。

  堪堪行到台阶处,他探脚踩下去时,却忽然身子一歪,向旁边摔倒。

  身后的人都吃了一惊,眼疾手快地便赶忙去扶,七手八脚好歹将他拉住了,没真的滚下去,只是衣衫歪斜,有些惊魂未定。

  要等的便是这一刻,高暧深吸了口气,猛地起身,高声叫道:“且慢!你……你究竟是何人?”

  众人闻言一愕,却又不明白她方才所言指的是谁,都愣在原地,面面相觑。

  仇率尹转着双目,似乎瞧出了什么,但他见机得快,先是用夷语叽里咕噜说了几句,一队兵士立刻冲入人群搜寻起来。

  他转回头,狠狠瞪着高暧,虽未明说,但那警告之意却溢于言表。

  高暧却似视而未见,直指那少年道:“你不是我弟弟,你是假的,你是假的!”

  这一次众人全都亲眼目睹,也都听得清清楚楚,再无半分怀疑,当即都愣住了,无数双眼睛齐齐地转向那少年。

  “我……我不是假的,姐姐,你为何突然这般说?”那少年惊骇不已,脸色都变了。

  “公主这话是何意?莫不是想故意坏了这祭天大典吧?别忘了,你可是当面答允过的,若自食其言,出尔反尔,呵……”

  仇率尹目光森寒,已带着几分杀意。

  身处这异地险境,又是独自一人,高暧不自禁的有些怕。

  她从不是个有胆量的人,更没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疾言厉色过,如今这般可是破天荒的头一回,况且还是生死攸关之际。

  但她别无选择,唯有信任,尤其是不远处那双比自己更加无助的眼神。

  “不错,我是答允过,可你们居然拿一个冒名顶替的人来欺瞒我,便是无信在先,怨不得我食言在后。”

  “什么冒名顶替,无信在先,公主可小心自己言语,莫要自误。”仇率尹便冲身旁使了个眼色。

  几名夷女立刻围了过去,要将她拉走。

  高暧使尽力气挣脱,又高喊了一声:“诸位,你们都被骗了……拥立一个来路不明之人,难道真能得到上天庇佑,成事建国么?”

  仇率尹怒不可遏,催着几名夷女快将她拉走,高暧却兀自喊声不止。

  那些头人互相望了望,其中一人便也cao着声音的中原话问道:“公主说大舍诏是假的,可有真凭实据?”

  “不,你们莫听她胡说,当初不是你们亲自把我迎回来的么?怎么可能会有假?”

  那少年争辩着,却没人瞧他,所有的目光全都移到了高暧身上。

  “证据我自然有。”

  她答得斩钉截铁,众人的脸上的疑惑之qíng不由更甚,几名夷女也撒开了手。

  高暧定定神,暗暗念了两声佛号,便越众而出,对着台阶下面乌压压的人群朗声道:“诸位父老,云和虽是夏国公主,可也有一半算是夷疆人,绝不会戏言相欺。当年我母妃在宫中乡qíng难忘,最念着的便是夷疆的山山水水,所以当我出生时,母妃便在我肩头纹了一朵茶花,以示不忘故土。还曾说,若以后再有孩儿,都会在肩头纹这图样。可方才他衣衫被扯开时,肩头却没半点纹绣,不是假的又是什么?”

  她说着便将秀发轻轻撩到背后,冲旁边点了点头。

  几名夷女会意,上前围着她,轻轻扯开衣衫,露出肩头,果然见有一朵胭脂色的山茶花纹绣,缀在那粉白的肌肤上,煞是夺目。

  她们也是一惊,赶忙对下面的头人们点点头。

  众人见状,不免又信了几分,目光重又转回那少年身上,却已满含怒意。

  那少年脸色愈发难看,身子不由自主地便向后缩了缩,口中兀自辩着:“我不是假的!你们莫听她胡说……”

  仇率尹清清嗓子,高声道:“大舍诏当初是我们亲自迎回来的,诸位都是亲眼所见,岂能单凭这女人一面之词便轻信了?依我看,她不光是夏国派来离间我等的jian细,还是魅惑人心的女妖,应当即刻烧死她,以祭天地鬼神!”

  他这几句用的是中原话,双目直刺高暧,杀意凛然。

  “大清平不必如此疾言厉色,我据实相告,绝无半句虚言。当初我母妃的确诞育过男婴,只可惜未及一日便夭折了,夏国宫中内档有确凿记载,所以我很早就在怀疑,那孩子怎么可能还好端端的活到现在?其实这茶花是母妃据着她肩头的纹绣刺的,诸位若还不信,可以去问我外公,便知真假。”

  仇率尹仰天一笑:“明知老土司现下已然风瘫,口不能言,却故意这般说,真是其心可诛!”

  “仇率尹,你怕是巴不得老夫死吧?”

  一个苍老的声音忽然在左近响起,转眼间就见一抬乘舆驾了位须发花白的gān瘦老者缓步来到广场上。

  众头人一见到他,慌忙抢下台阶,到乘舆旁跪伏在地,围观的全城百姓也都被这股气势所慑,纷纷伏地跪倒,脸上满是虔诚之色。

  这人便是自己的外公。

  望着那张苍老憔悴的面孔,高暧眼圈一红,不由便想起了逝去的母妃,qiáng自忍耐才没掉下泪来。

  再仔细瞧瞧,却发现抬舆的那几名杠夫竟个个眼熟,原来全是那徐少卿手下的东厂番役。

  她登时心头一热,举目朝四下里望,却仍不见他的影子,不免有些焦急起来。

  “公主莫瞧了,臣在这儿。”

  那熟悉的声音猛然在背后响起,如同柔暖的阳光穿透层层迷雾洒在身上,驱散了所有的yīn寒。

  “厂臣,你怎么在这……”

  “嘘。”

  徐少卿薄唇轻轻一撮,拉着她闪身躲到跪拜的人群后。

  “公主胆识过人,真是令臣刮目相看,只是……怎的从没听说公主肩头有那纹绣呢?”

  第30章 定风波

  徐少卿偎在身旁,目光垂在她肌肤微露的肩头上,仿佛正透过翠蓝蜡染的衣衫,欣赏那朵娇艳yù滴的“山茶花”。

  那目光似是带着炽烈的热度,灼得高暧肩头发烫。

  她不敢去瞧那双眼睛,也不知该如何应答,心想原来他一直都在左近,把方才那种种qíng形都看在眼里,却偏要让自己提心吊胆,没个着落。若是再迟些,可真不知道该怎么好了。

  可思着想着,如今人真的来了,却又不分场合,一张嘴便是占口舌便宜,让她局促不安,这人可也真是个魔星。

  徐少卿见她垂首不语,一身夷女装扮,瞧着仍有些不惯。

  中原文教森森,事事严谨,女子衣装虽是飘逸柔美,却短于矜持,而夷疆这里素来没有礼制羁绊,加之世俗与气候使然,女子多是衣着袒露,花枝招展,热qíng之余未免又失了端庄。

  如今她穿着这身衣衫,却仍存着中原女子特有的雅致柔qíng,再配着那微带羞涩的清丽面容,确是别有一番韵味。

  他眸中蕴着笑,不免又多瞧了几眼,才低声道:“这事不急,待公主有暇时再慢慢告之臣还不迟。”

  明里松口,暗着却揪住不放,问的还是这种私密事。

  分明是个六根不全的,脑袋里究竟想些什么?

  她不由窘得更加厉害,竟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此间大事未了,厂臣还是想想咱们如何脱困的好。”

  他勾唇笑了笑,凑近耳畔道:“公主勿忧,此地的主家姓慕,咱们不需动手,且看老土司如何料理叛贼。”

  这话让高暧猛地回过神来,举目朝石阶下望去,便见乘舆中的外公已经直起身子,正用听不懂的本地夷语大声说着什么。

  那些跪伏在地的头人和夷民百姓一动不动地眼望着他,虔诚之qíng溢于言表。

  仇率尹脸上抽动着,眼中闪着怨毒的光,像是极不甘心,缩身向后退了几步,忽然振臂一呼,人群中忽然奔出数百名健硕jīng悍的兵士,手持弯刀,将乘舆和一众头人团团围在中间。

  这下事出突然,显是事前便预备好了,头人们赶忙跳起身来,拔出兵刃,但也知区区十几个人根本无力抵御这些悍勇兵士,而自己的随从都在城外,即便知道也是鞭长莫及,人人脸上都不禁现出惧色。

  仇率尹哈哈大笑,口中叽里咕噜不知说些什么,那副得意之色让人望之作呕。

  “这可怎么办?厂臣……”

  高暧掩着口,急得浑身发颤,那颗心几乎要从腔子里跳出来。

  虽然只是远远的看着,还没说上半句话,可那人毕竟是至亲的外公,母亲已然故去,她不想再看到任何亲人离她而去。

  一念及此,便又想起那少年。

  这番苦ròu计虽说成功了,可也将他置于险境,刚才那片刻没留心,这会子竟看不到人了。

  徐少卿像是瞧出了她的担忧:“臣手下已送小皇子出去了。”

  跟着又道:“公主请宽心,这逆贼不过最后再抖抖威风,成不了气候。慕老土司若连他都压不住,这夷疆之乱恐怕就不始于今日了。”

  和煦的话语让她心头稍稍松了些,却还是将信将疑。

  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真的可以化解这深陷重围的危机么?

  正自忐忑,却见那苍老的身影从乘舆中徐徐撑起,伛偻着背脊踩上地面,一步步走上前,双手缓缓抬起,猛地将左右衣襟扯开,露出胸膛。

  那胸膛因呼吸而上下起伏着,肋骨殷然,还纵横jiāo错着几道长长的伤疤,怵目惊心。

  他步履蹒跚,仿佛随时都会倒下,但却像裹挟着一股凛然之威,所有人被这气势所慑,竟都不自禁的向后退却。

  他几乎迎着刀尖走到一名兵士近前,gān枯的手拍打着胸膛,口中用夷语大声说着什么。

  那兵士满面羞惭,连连后退,手上一松,锃亮的弯刀竟“哐啷”落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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