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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厂花男友_八十七【完结】(30)

  其他人面面相觑,也是气势大沮,半步也不敢上前。

  仇率尹又惊又怒,自己也抽出刀来,大喝了一声。

  几名兵士咬了咬牙,挥刀上前,却被圈中的头人们挡住,紧接着也不知谁高喊了一句,原本围在外头的夷民登时群qíng激昂,一拥上前,如cháo水般瞬间将这片殿前广场淹没。

  那几百名彪悍的兵士此刻却全然没了威风,倒像是犯了大错的理屈之人,任由那些百姓,甚至女人和孩童打骂,却不敢有丝毫反抗。

  人群冲到近前,将老土司扛在肩头,唱着跳着,顶礼膜拜,恍如见到了神明。

  而仇率尹此刻早已被按倒在地,五花大绑,捆作粽子一般……

  高暧亲眼目睹这翻转乾坤的一幕,只看得胸中怦然,心头神驰。

  她全然没料到自己的外公竟是这样一个胆气过人的英雄,更没料到慕氏的威望在夷疆百姓中竟是这般神圣崇高。

  从前,母亲的故去常让她暗自伤怜自己的身世,可如今她却为母亲出身于此而骄傲,更为自己有夷疆慕氏的血脉而倍感自豪。

  “老土司体弱年迈,却还能有这般气度,又如此得民爱戴,果真令人衷心佩服,看来朝廷定下慕氏世守夷疆的国策确是上上之选。”

  听他这么说,高暧不禁心中更是畅快,点头道:“多谢厂臣。”

  “公主谢我什么?”徐少卿平静的眸中带着一丝狡黠。

  她本来满腹话语,却被他问得一愣,咬唇半晌才道:“我知道,若不是厂臣相救,外公他老人家此刻定然还被软禁着,这场祸乱也无法削平。倘那仇率尹真的假借我弟弟之名建号称国,遂了他一人的野心,却让边境千万生灵涂炭,那夷疆可就真的万劫不复了。这全赖厂臣之功,云和自然铭感于心。”

  这话说得qíng真意切,却唯独不提自己。

  他颇有些玩味的瞧了她,心中微叹,却也没说破。

  “公主如此称赞,臣受宠若惊。不过么……臣斗胆提个醒,公主稍时见慕老土司时,须依礼而行,千万莫忘了自家的身份。”

  她先是一愣,随即便明白了他话中之意。

  自己是大夏的公主,代表着国朝体面,而这里只是藩属封疆,亲qíng再切,也大不过礼制法度,想想也不禁怅然。

  说话间,慕老土司以被那些夷民百姓簇抬着到了正殿前。

  他喝令众人退开,依礼请出高暧和徐少卿。

  双目昏昏,但见眼前的少女头饰风花,束裙妖娆,依稀便是女儿当年的模样,方才还铁骨铮铮的硬汉,却眼眶一红,两行浊泪垂垂滚落,口称臣属,颤巍巍地跪了下去。

  高暧早已是泪眼模糊,眼睁睁的看着老人家向自己大礼参拜,胸中一阵火灼针刺般的剧痛。

  她想不顾一切的上前扶起他,而后向寻常民家孙女见到外祖时那般下拜,在叫上一声“外公”,可念着徐少卿之前的话,终究还是qiáng自忍住了。

  礼毕,老土司在侍从的搀扶下站起身来,转向徐少卿,cao着中原话拱手道:“此次夷疆内乱,几乎酿成大祸,全赖徐大人出手,才扭转乾坤,老朽未能及时弹压制止,实在罪无可恕,这便上表向朝廷请罪,还望徐大人在陛下面前据实陈奏,言我夷疆百姓并无反心,只是被jian佞蒙蔽,所有罪责由老朽一人承担,莫殃及无辜。”

  徐少卿还了一礼,正色道:“慕老土司言重了,本督不过是行举手之劳,不足挂齿。尊驾德高望重,胆气过人,令人心悦诚服,若非如此,这场祸乱只怕也平定不了,再者老土司是被jian人软禁,无法发号施令,又何罪之有?这次陛下令公主亲自前来,便是好生安抚之意,并非意图加罪。本督在此便再宣陛下旨意,夷疆南为屏藩,慕氏世袭土司,不设流官,永不更张!”

  最后那几句话暗中送气,说得极为响亮。

  石阶下乌压压的人群静默了片刻,随即震天价的欢呼起来。

  老土司洒泪称谢,面北遥拜,再将高暧和徐少卿迎入正殿叙礼。

  祖孙亲qíng,自然有很多话要说,但夷疆之乱已然平定,返京的行程便迫在眉睫。

  未免夜长梦多,再生事端,徐少卿决定次日便即启程。

  慕老土司苦留不住,只得应了,又不顾年老体衰,亲自送出城外数十里,直到夏国边城,才挥泪作别。

  高暧不愿让外公伤怀,独自坐在车中怏怏垂泪,待行得远了,终于忍不住挑开帘子回头去望,却见尘头漫卷,模糊了天地,似是将自己与这里完全隔断,永远也无法归来了。

  她不由心头一痛,泪水决堤而下。

  忽然间,一只玉白的手伸到面前,纤长的指间还拈了块帕子。

  “离别虽苦,但公主若是这般哭法,只怕会伤了身子。”

  她闻言哭得更凶了,但却将那帕子接在手中,掩着脸伏在窗前抽泣。

  他望着那耸动的纤弱身影,眸中沉冷的光忽然有些散乱,凝视半晌,长长叹了口气。

  她虽在悲痛中,却也听出那叹息中的幽幽伤感,举帕拭了拭泪,抬头问:“厂臣为何叹气?”

  “没什么,臣只是觉得,公主感怀身世,思念故土,到底还有个地方可念,而臣却是茫茫无依,即便感伤,却连梦也做不得一个。与臣相比,公主算是幸运得多了。”

  这话像是在劝,可听着却让人鼻头更加犯酸。

  高暧见他骑跨在马上,眼望远方,悠悠的出神,忽然间觉得他和自己真的很像,在尘世中同样是这般的孤寂。

  “厂臣也莫要伤感,前次你不是说,宫里是你的家,陛下和我便是家人么?若……若厂臣不弃,云和愿像家人一样看待厂臣。”

  徐少卿回头望着她,眼底仍带着些许怅然。

  “难得公主还记着臣那几句胡言乱语,臣是天家奴婢,那话虽是由心而发,却说得僭越了,做不得准。臣替陛下兼着司礼监和东厂,仇家遍及天下,保不齐哪天便命浅丧了身子,若真有那一日,臣真怕魂散了,没个归处,公主要是还念着些臣的话,便搭把手,帮着收殓了,臣做了鬼也足感盛qíng。”

  “好端端的,厂臣为何说出这般话来?叫人怪怕的。”

  她颦着眉,听着听着竟真有点心惊ròu跳的感觉。

  他叹道:“臣不过是想提早有个准备,公主若是不愿,臣岂敢qiáng求。”

  “若是别的事,我定然答应,可这……这叫什么话?”

  她别过脸,心说这人可也真是怪到家了,平白无故的竟像是突然jiāo托起后事来,真真的吓了人一跳。

  “哦,公主的意思是说,臣若提起别的事,公主便答应了?”他忽然呵呵一笑,狐眸中又闪过了那点狡黠之色。

  “……”

  她面上一愕,这才醒悟自己方才的话又犯了语病,被他揪住了话头,现下有心想赖也赖不掉了。

  “厂臣想托我什么?”

  他微微晃着脑袋,似在思虑,唇角却蕴着笑。

  方才还是一副伤感的样子,如今却面露得意,高暧心中却是七上八下,不知他那笑容背后又藏着什么古怪。

  果然,那假作的模样只是一瞬,随即转回头来,目光便定在她肩头。

  “要托什么事,臣眼下还未想好,只是好奇公主肩头那纹绣,昨日纷乱之中未曾得闲,不知今日公主可否作答?”

  隔了一日一宿,却还忘不了这档子事,原来之前那些感怀神伤全都是假的,目的便是要套自己的话。

  高暧垂首扶着窗橼,心头窘得厉害,想想却又怨不起来。

  过了好半晌才答道:“当时为了举证那孩子是假扮的,我无法可想,便只好推说这纹绣是母妃为我刺的,实则却不是这般……”

  她顿了顿,继续道:“我还记得那是六七岁的时候,有一次我在佛前添灯油,没留神打翻了,有一滴溅在肩头,烫伤了,疼得我直哭。后来好了,还是留下一小片红迹,师父看了,也不知道怎么的,便替我纹了这花绣,一直留到今日。”

  他听完又是一笑:“佛弟子身上纹这花绣,还真是闻所未闻。瞧来公主这位尊师还是个通达之人,早就算准公主有朝一日会还驾回宫,所以才刺了这茶花。”

  “我据实相告,厂臣反来戏言相欺,真的好没道理。”她沉着脸,放下帘子,索xing不去搭理他了。

  徐少卿却也没再多言,催着马轻快的奔到车驾前方。

  一路回到陵川,知府叶重秋早得到消息,率领全城文武官员出城五里迎接,锣鼓喧天,鞭pào齐鸣,别有一番盛景。

  翠儿竟顾不得礼制,一路奔到跟前,抱着高暧哭得上不来气,劝了好半天才收了声。

  徐少卿不愿久留,在驿馆匆匆歇了一夜,便带着高暧和东厂番役上路返京,沿途仍是小心谨慎,免不了餐风露营。

  匆匆又是二十几日,一行人终于回到了京师永安。

  过了承天门,至五凤楼前,高暧正要换轿子入宫,便见一名中年内侍抱着拂尘缓步走上前来,尖着嗓子道:“太后懿旨,云和公主即刻入清宁宫拜见。”

  第31章 西宫暮

  天有些yīn,cháo闷中隐隐透着不安的味道。

  回想当初启程去夷疆时,离太后寿辰便只剩月余,如今来回已近两月,寿辰大典早就过了。

  自己虽说是奉了皇兄之命,但终究是有意无意的把这事隔过去了,保不齐今日一回来,就要为这个兴师问罪。

  高暧暗自叹了口气,面上却不敢表露半分。

  徐少卿等她接了旨,忽然cha口道:“本督要去面圣,有些话请公主示下,你先稍候。”

  那内侍皱着眉,面露难色道:“回督主话,太后娘娘唤得急,奴婢还赶着回去复旨……”

  他话刚说到半截,便瞥见那两道冷凛的目光扫向自己,不由得遍体身寒。

  “不过几句话而已,若误了向皇上回旨,回头你也是一顿仔细板子。”

  “是,是,奴婢糊涂,请督主与公主叙谈,奴婢在旁候着便是。”

  那内侍说完,便战战兢兢地退到了一旁。

  徐少卿回过头,暗地里牵着她手又向边上挪了几步。

  “太后召见,不过是为了些琐事,公主只要仔细些,言语上别冲撞了就无碍,臣这里倒是还有句话想提个醒。”他刻意把声音压低,听着有些古怪。

  高暧不觉更是紧张了,忐忑道:“厂臣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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