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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月折梨花:风月栖情_寂月皎皎【完结+番外】(105)

  我凄瑟一笑,叫人将大夫送出去,然后将方子递给安亦辰,轻声道:“亦辰,我想用他的方子试一试。”

  安亦辰一直没问我,昨天为什么去宇文清那里,在他那里,又发生了什么事,但我身畔一直跟着茹晚凤和其他两名侍女,前后因果,他必然了如指掌,只怕还比我自己看得要清楚些。

  正因为我没瞒他吧,他今日看我的眼神中并不见猜忌,很是沉凝,连接过我方子时都很平静,温和地答道:“好,既然没有坏处,咱们就换他的药试试。”

  自此我只在房中静卧休养,即便偶尔走动走动,也绝不踏出东垮院一步,彻底断绝了和宇文清再次照面的可能。

  安亦辰自然不可能时时伴着我。纵然他原来到东燕来的目的只是为了让我散心,此时见到了南越太子宇文清前来,一定也会停留几日,拜会各处名臣大将,进一步巩固东燕与北晋的友好关系。毕竟燕国势力与晋、越鼎足而三,所持态度直接会影响到整个中原战局,谁也不敢大意。

  雪qíng听说我病了,倒是每日都要来探我一次,我因她有孕在身,再三让她不要为*****心,不许她来,她又邀我和安亦辰到安国将军府居住,以便随时见面,起居也方便。

  燕、晋虽然目前睦好,可在这瞬息万变的乱世战局里,知道什么时候又会风云骤起,战端四起?

  如今的政局中,没有永远的敌人,亦没有永远的朋友。

  若是一朝为敌,说不准今日入住秦先府上之事,会成为各自政敌的把柄呢!

  我已不是幼稚小儿,毫无头脑。因此,我婉言拒绝了雪qíng的邀请。

  除了雪qíng,来得最频繁的,当算昊则了。

  他知道我生病后,几乎每天往我这里跑。幸好安亦辰从不将他视作对手,见他和我走得太过亲近虽然有些不悦,倒也从不曾阻止过。

  “栖qíng,你该再养胖些,身体才会好。”

  “栖qíng,若是在糙原,天天和我们骑马驰骋,才不会这么病恹恹呢!”

  “栖qíng,安亦辰对你真的很好么?我怎么瞧来也很寻常啊!”

  ……

  这小子和小时候一样的罗嗦,从来不曾改变过。

  但安亦辰不在时我也的确无聊,由得他在我身畔扯淡。

  唯一叫我刺心的是,他还在劝我,我原来的侍卫回来后,不能jiāo由安亦辰处理。

  “知道么?”那家伙自信满满地说:“这世上,你唯一能信任的人,除了你自己,就是我了。其他的人,都信不过。”

  而我唯一想做的事,是一脚将他踹出老远。

  “你小孩子家懂什么啊?”我拎了他耳朵瞪他:“他对我好不好,难道我不知道?你把我当傻瓜么?”

  “我没把你当傻瓜……”昊则痛得嗷嗷叫着,眼中却带了笑意:“我只觉得那些满肚子机谋的野心男子个个心有七窍,你不防备些,怕给人算计了还不知道哩!”

  我微一失神,不由松开了手。

  并不只是昊则让我对安亦辰多加防备。宇文清也曾说过,我该在自己身畔留些信得过的心腹,并且,是在提起我的宫体被药xing冲蚀后说的,他说,让我信得过的人为我煎药……

  一直以来,我都不曾细细思索过他这话的含义。难道他诊断后,认定我素常吃的安胎药中,曾被人动过手脚?

  看了白衣方子的大夫也说,那方子中,有解毒的药材!

  浮浮沉沉疑惑一阵,我向昊则道:“那么,那些侍卫回来后,我会和他们说,让他们直接听命于我。”

  昊则瞟着远远呆在门口守望的侍女,得意地低笑:“知道为什么我没有立刻把你的侍卫给你送来么?我最近可是一直在教导他们,只能听栖qíng公主一个人的话,栖qíng公主暂时给秦王迷惑住了,恐怕以后会吃亏,让他们要留心着,保护他们的主子……啊……”

  我狠狠地拉扯着昊则的耳朵,简直快给这毛孩子给气疯了,有这样教导侍卫的么?我带了一批处处和安亦辰作对的侍卫回去,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

  “昊则,你给我听好了!明天你就把那些侍卫给我带来,我会亲自教他们,怎么听我的话。你别给我惹麻烦了,行不?”

  我凑在他耳边大嚷,惊得他连忙挣开我,一直逃到了屋外,傻傻地笑。

  217.落玉篇:第十四章 往事重省恨幽独(四)

  有一些自己的心腹侍卫,的确……不能算是坏事。

  上次小产虽说是些蹊跷,我刚从昏迷中醒过来时,也曾疑心过安亦辰是否动了手脚,好除去我那与他并无血缘关系的长子,但安亦辰当日的着急伤怒绝非作伪,更知他不会拿我的xing命开玩笑,所以便是千人说此事与他有关,我也不会相信。

  至于是否另有原因,或者,我也该有自己的人手,去查上一查。

  算来,我在秦王府地位虽是极尊贵,但那都是安亦辰的缘故。府内众人,包括奶我长大的夕姑姑,都偏帮着安亦辰。若有一日安亦辰对我qíng感淡了,在外拈花惹糙,怕也不会告诉我。

  次日,昊则果然带了二十三名侍卫前来,其中只有十九人是原来跟我出宫的,另四人却是黑赫人。

  “如果有一天安亦辰对你不好了,你可以再回到黑赫来。这四人都是黑赫土生土长的,本领又好,平时可以保护你,去黑赫时又可以为你领路。”昊则如是说。

  我身体已好得差不多了,当了众多侍卫的面,好容易保持了自己的风度,没有去撕他那张乌鸦嘴。

  毕竟,我们也准备回瑞都了。这一走,再不知猴年马月才能再见一面。

  这小毛孩子……其实和我亲弟弟差不多,一旦分别,还真是舍不得。

  ——若是君羽不曾为安亦渊所害,今年也该他那么大了。

  二月初三,我们起程回大晋。

  昊则自然是送了一程又一程,满脸的沮丧和难舍。因为他另有要事,无法即刻动身,不然只怕早赖上来,和我们并作一处走了。

  我将贴身的香囊玉佩送了他好几样,好容易才将他哄了回去。

  至于荷包,自从婚后那装了十四岁时梦想的荷包被安亦辰烧了,我再也不曾用过。

  我没有问起过宇文清的消息,也不知他走了没有。但只要想起我终于离他远远的,从此又可不必再见他,毫无顾忌地和安亦辰过着简单平淡的日子,我便觉得松了口气。

  而踏出驿馆一刹那间的胸口闷疼和空落,已被我忽略不计了。

  我喜欢的是安亦辰,我将共度一生的是安亦辰,而宇文清,那个负心人,他将什么都不是。

  一再qiáng化着自己的这些意识,终于成功地让我振作起来,在回程的途中与安亦辰说说笑笑,一路赏玩景致。安亦辰最近周旋于达官贵人间,可能也辛苦了,似乎清减了些,至离了浏州,才似放开胸怀,揽了我与我调笑玩乐。

  这日已是离开浏州的第三日上午,我正撩开窗帘,拉了安亦辰看一处路边桃林,点点如星般闪着红晕的花骨朵时,只听马蹄的的,迅速从我们旁边的田野中掠过,然后一声马嘶,前方已是一片混乱,连我所乘的马车都迅速勒马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安亦辰皱眉问道。

  车夫在外回答:“有人突然挡道,把我们拦下来了!”

  正惊诧地想问是谁那么大胆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已从前方传出:“安亦辰,你给我出来!”

  宇文清!

  冷而怒的音色,似寒冰,又似烈火,直迫人心,早不见当日那位医者白衣的淡定。

  我呼吸一时停顿。

  他来找安亦辰做什么?

  安亦辰紧握了拳,急促地吐一口气,立刻冲出了车中,立于车驾上,淡淡喝道:“宇文清,有事不能在战场见分晓,要在他国土地上大呼小叫么?也不怕失了你越太子的身份!”

  我定了定神,平复了自己的qíng绪,缓缓撩了车帘,与安亦辰并肩而立,看向宇文清。

  他骑于一匹神采奕奕的骏马之上,额前漆黑的发丝被风chuī散,凌乱挂下,被汗水渍得湿漉漉的,更显得脸色苍白,原本如明珠般散着温润宝气的瞳仁泛着黯淡的灰芒,似有硬生生压下的烦乱和惊怒。

  看到我时,他的眸中仿若有烬中余光耀了一耀,迅捷又暗了下去,依然盯住安亦辰,冷然道:“安亦辰,如果你不能好好待皇甫栖qíng,不想让她为你生儿育女,就不要花言巧语地哄她,更不该娶她!”

  安亦辰并不失以往的雍容,他拂了宝蓝的广袖,扶于辕木,明眸低垂,优雅微笑:“宇文清,什么时候起,你喜欢管我的家事?何况我和我的王妃过得好不好,轮不到外人置喙吧?”

  我静静倚在安亦辰身畔,看着那面色苍白的男子,无声地咬自己的唇,已不掩恨怒厌恶。

  既然已放手,又来纠缠我做甚?

  我只要和我的安亦辰平平淡淡过这一世罢了,你还要怎样?

  宇文清显然看到了我神色中的嫌恶,黑眸中微澜耸动,是一抹受伤,一抹疲倦,一抹无能为力的忧郁。

  他缓缓从马鞍取过一个油纸的包裹,扔到我脚边,眼神凌厉若箭,冷冷she在安亦辰身上:“这是皇甫栖qíng每日服的药,依然是老方子。你根本不想栖qíng这个故燕的公主为你诞育后代!”

  油纸布跌落脚边,熟悉而苦涩的药味散开,竟是一堆cháo湿的药渣,一闻便知是我素日所用了。

  城郭chūn寒正浓,碧云来去聚合,投下淡薄的yīn影,如水光摇动于万物之间。

  莺声碎,糙香清,花影乱,飞红万点愁。

  218.落玉篇:第十五章 罗带成双愿同心(一)

  我的指甲渐渐抠住掌心的肌ròu,不愿去感受安亦辰方向些微散出的慌乱,只锐利望向宇文清:“我为什么要用你的方子?我为什么要相信你,而不相信自己的夫婿?我又怎知……怎知你是不是心怀叵测,处心积虑想要拆散我们夫妻?”

  “你……”宇文清急怒地瞥我一眼,忽然说不出话来,伏在马背上剧烈地咳嗽。他的肩背抽动着,一只手勒着缰绳,另一只紧压着自己胸口,努力平抑着那突如其来的咳嗽,或者,是无法忍受的痛楚。

  他着凉了么?

  可他着凉,又和我有什么相gān?

  他有他的绯雪贴身照顾,还可以有很多貌美如花的绝色女子相随身畔;何况,他自己便是个极出色的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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