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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月折梨花:风月栖情_寂月皎皎【完结+番外】(37)

  我竟然如此愚蠢地救了安氏最优秀的儿子,让他来灭我的国,毁我的家!

  即便是在昏睡中,我依然觉得浑身都痛,连心头都在淅淅沥沥地淌血一般。长长的梦境,永远是在被人追逐,时而宇文昭,时而安亦辰,时而是浏王,甚至有不知名的人也赶来来杀我,他们说,他们姓贾,姓白。

  我拉着母亲,一直在跑,一直在跑,而颜远风跟在我们后面,遍身是血地杀着敌兵。

  哪里来的那么多敌人啊,颜远风怎么杀也杀不完……

  忽然传来了君羽稚嫩的呼唤:“母后,皇姐!”

  一抬眼,宇文颉狞笑着将刀架在君羽脖子上,叫道:“看你们娘儿俩不听话!”

  手起刀落,便见君羽的小小头颅飞起,一双黑溜溜眼睛死不瞑目地盯着我……

  “君羽!”我大叫一声,从chuáng上坐起,冷汗涔涔而下。

  “啊,姑娘醒了,姑娘醒了!”有人匆匆说着,接着帐幔撩开,两名形容清秀的侍女笑语嫣然出现眼前。

  我定了定神,才想起我昏迷前发生的事来。

  颜远风死了,母亲晕过去了,我也晕过去了。我们应该都落到了安亦辰手中,包括我的幼弟君羽。

  “这是哪里?”我拉了拉身上穿的丝质寝衣,发现自己脱臼的手臂已经接好,身上各处大小创口也已包扎宁妥。这个房间看来虽不奢华,但锦被鸳枕,俱是雅致,连帐幔都极是素洁。

  “这里是晋国公府。”侍女回禀道:“姑娘睡了快两天了,奴婢先给您端些燕窝莲子羹来,喝上一碗润一润可好?”

  晋国公府?是了,回雁关本就近晋州,安亦辰擒到我们,自然是先把我们送此地来关押。看来这人多少顾念着颜远风救他的qíng谊,居然没有把我们下在狱里,还安排住处着了婢仆服侍着。

  “我睡了两天了?”我迟疑着,问道:“我母亲呢?”

  两名侍女对视一眼,道:“听说在隔壁院落里休息吧。”

  我听了忙趿了鞋,匆匆道:“快带我去看她!”

  侍女一时呆住,随即道:“姑娘,请不要为难奴婢!二公子说过,让姑娘在屋子里呆着,不能外出!”

  屋子里呆着!不能外出!

  97.豆蔻篇:第二十章 yù追前事已冥蒙(三)

  我颓然坐倒在chuáng沿,苦笑。我还以为自己在皇宫或黑赫呢,可以想怎样便怎样!安亦辰又怎会轻易放过我?无非想等我养好伤再处置我罢了。

  他说过,他总有一天,会以对等的身份,叫我一声栖qíng,而今,他何止拥有了与我对等的身份!一如我当初所料,他已高高在上,俯视着我们,甚至迫得我们不得不仰他鼻息而活!

  现在先是软禁,下一步的羞rǔ,又是什么?

  侍女已端来燕窝莲子羹,小心窥伺着我的脸色,道:“姑娘,奴婢喂您喝些莲子羹,好不好?”

  我冷冷道:“搁这里,我自己会吃。你们全出去。”

  两侍女对视一眼,到底禁不住我冷眼含霜,有些畏缩般退了出去。

  旁边架子上有几件衣袍,淡紫粉白,式样颜色倒还清淡怡人。我随手提了一件披了,坐在桌旁一口一口将莲子羹吃得gāngān净净,然后到一边妆台上用梳子梳我长长的黑发。

  镜中人青丝如瀑,容貌苍白美丽,却眸光清冷,寒意bī人。

  是的,我已沦为阶下之囚。

  可即便是阶下之囚,我依然是往日那个骄傲不羁的大燕公主。

  安亦辰,我不会服输,死也不会服输!

  我只痛心我的母亲。她已经吃了那么多苦,是否还会继续在安亦辰手下受尽折磨?

  用一根无花无纹的素银长簪将青丝绾了个半偏云髻,将那件梨花白的长袍扣好,倦倦看镜中憔悴无华的自己。

  颜叔叔,我无法为你戴孝,但我能尽去簪饰,为你祈祷。

  既然安亦辰认定颜远风于他有救命之恩,想来必然不会薄葬于他,此时应该已经入土为安了吧?

  如此想着,我心头才略为宁妥,在妆台边靠了片刻,便觉疲乏不已,遂依旧回chuáng上和衣卧着,想来不管未来有何打算,都得将身子养好再说。

  棉枕很软很松,和我宫中用的很是相类,连绣的花纹也像,这种蜻蜓点水戏莲的枕套,我也有一对,正是夕姑姑亲手所制。

  我忽然惊觉坐起,这里的布置虽不如宫中豪华,却样样如我心意,莫非是夕姑姑准备的?三年前夕姑姑被我推下马车,为安亦辰带走。安亦辰对她心怀感激,必然不会薄待于她,那么此时,她是否也在晋国公府内?

  正在猜度时,只听外面有人道:“奴婢见过二公子!”

  接着,是安亦辰温和回答:“不必多礼。小九,小素,栖qíng真的醒了么?”

  那二名侍女想来就叫小九和小素了,她们齐齐回答:“醒了!”

  接着其中一位答道:“刚吃了一碗燕窝莲子羹,我们悄悄去收了,看到她正在坐在chuáng边发怔呢。”

  这两个丫头,倒是事无巨细地禀报着,我心里冷笑,却更是警惕了。这个安亦辰,不知还在算计我什么,一定得事事留心才行。

  安亦辰在外沉吟片刻,在外轻轻敲了敲门。

  我将chuáng前的天青云影纱帏幕放下,悄悄倚了枕坐着,也不回应。

  安亦辰敲了半晌无人应,迟疑了一下,自行推了门走入,一眼看到我在天青云影纱后坐着,立时道:“栖qíng,你终于醒了!”

  那言语之中,竟似有几分欢喜一般。他拉开帏幕时,尚有一丝笑容浮在面颊,却在见到我冷颜相对后乍给冻结。

  他轻轻吐一口气,问道:“你住得还习惯么?”

  我抓了肩上垂落一缕青丝在指间跳跃着,挑衅地望着他,淡然道:“我更习惯住在昭阳殿,你能让我去住么?”

  安亦辰怔了一怔,别过脸看了看搭着衣衫的架子,道:“你穿这白衣服,嗯,也好看,我原以为你更喜欢穿淡绿或淡粉的。”

  我索然道:“我是为我的颜叔叔穿的白衣。”

  安亦辰垂下了头,沉默半晌,道:“我应该早些去,或许还来得及救下他。”

  我点点头,道:“或者,你应该三年前追杀我时就把他给杀了,这样虽然永远找不到谁救了你,可你也不必负疚跑到我跟前来猫哭耗子假慈悲!”

  “你!”安亦辰霍然站起,眸光凛凛,伸手指住我鼻子,道:“你别太过份!”

  我抬高嗓门,冷笑:“我说错了么?如果不是因为你害死了颜叔叔,害死了自己救命恩人,你会这般客客气气待我?无非是做了亏心事,心里不安罢了!”

  安亦辰清澈明亮的眸子立刻掀起怒涛波澜,他怒道:“我什么时候害死颜侍卫了?害他的人,是宇文颉!如果不是我及时赶到,只怕连你们母女俩也……”

  “我们母女俩也会死!被你和宇文颉害死!”我站起身来,恶狠狠地盯着安亦辰,道:“如果不是你派杜子瑞把我们引出黑赫,我们会跑到回雁关来送死么?你把我们引出来,不就是想报当年迫你离宫之仇么?恭喜你,你得逞了!我们母女俩顺利落到你手里,你也顺利除掉了你的救命恩人,从此不必再欠谁的qíng了!”

  安亦辰仰起头,连吸两口气,似在压抑自己的qíng绪,然后才又道:“我劝你,别再激怒我。否则,我不会客气!”

  我哂笑,不屑一顾。

  98.飞花篇:第二十一章 曹营铿锵又逢君(一)

  我有指望过他客气么?

  这人唯一的好处,应该就是还有几分知廉耻,懂得爱惜羽毛,不像宇文家那几个,略有些姿色的女子便当成玩物般糟蹋,实在已跟禽shòu无异。既然没有这方面顾忌,我沦落至此,便是给他杀了又何妨?

  我的鄙夷之色显然再次激怒了他。他立起身来,冷淡道:“皇甫栖qíng,希望你记住,大燕王朝已不复存在!有我安亦辰在一天,所谓的大燕,连半点翻身的机会都没有!所以,以后和我说话,给我少摆公主的谱儿!”

  我别过脸,只作没听见。

  安亦辰正yù拂袖离去,我cha身上前拦住他,问:“我母亲呢?你把她怎样了?”

  安亦辰漂亮的唇角也弯过一丝嘲讽笑意,他低声道:“你想知道?可我再告诉你一句:有我安亦辰在一天,你休想再见到你的母亲!”

  我气往上冲,毫不犹豫甩手一巴掌,响亮地打在他的白皙面颊上,登时腾起五只清晰的指印。

  “你!”安亦辰震惊地捂了脸,忽然扬起手来,同样毫不犹豫,打回过来一个耳光。

  我的身体原就未复,何况那日在山上,刚给宇文颉狠狠打了一巴掌,今天又给安亦辰来这么一下,顿时头晕眼光,脚一软已跌倒在chuáng上。

  而耳边,犹传来安亦辰森冷的话语:“皇甫栖qíng,你给我记好了,今日的安亦辰,也不是当日那个被你把xing命捏在手中由你欺负的安亦辰!”

  我耳边嗡嗡乱响,有什么液体正从耳中溢出,而唇边也是一阵咸涩。用手一摸,耳边汪出的,是透明的脓液,而唇边则是一片嫣红。想来耳中早已了炎症,此时又给打那么一下,脓液便渗出了。

  至于给打到吐血,我也懒得再想再看了。随手扯了锦被来,将唇边依旧不断挂下的鲜血擦了一擦,才抬头笑道:“听说少年吐血的女子,总是活不长的。所以你放心,我没什么机会再欺负你了。你若想报仇,欺负我欺负我也使得,别等我死了,你想报仇也报不了了。”

  看到我吐血时,安亦辰面容上的怒火已渐渐消隐,待听得我说这些话时他的眸子竟似收缩了一下,凝成尖尖锐锐的一道,说不清的恨怒痛怜,咬紧牙盯着我。

  我只伏在chuáng上,冷笑,喘气,心头却是恨意汹涌,只不肯显出痛楚之色来让他笑话。憋闷得难受时,胃部一阵阵抽搐,终于忍不住又吐了起来,一口一口,把方才好容易才吃下去的燕窝莲子羹吐得gāngān净净,却连同体内最后一点力气也耗尽了,只觉满头满身的虚汗,层层泛出,瞬间将衣衫和额前长发湿得透了,而身体更似给抽去了所有的jīng气神一般,软软趴倒在chuáng上,勉qiáng用嘲讽的眼神再瞪他一眼,便闭上眼,说不出话来了。

  “你……你……”,安亦辰伸出手,似想问我qíng况如何,终究又将手缩回,忽然扭身离去,速度竟比来的时候不知快了多少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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