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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月折梨花:风月栖情_寂月皎皎【完结+番外】(68)

  我居然在安亦辰怀中睡了大半夜么?我匆忙从那团温暖中向后退缩。

  安亦辰按住我,轻声道:“你别乱动弹。”

  他自己已一跃而起,披上了自己的外衣,立在chuáng头微笑着望我。

  我不由得脸一红,喃喃道:“谢谢你,二公子。”

  我不仅谢他为我温暖了一夜,更谢他守之以礼,不曾侵犯我分毫。

  安亦辰弯了腰,伸手在我鼻子上刮了一下,笑得眉眼弯弯,如月牙般晶莹:“下次记得,别让别的男子上你的chuáng,不是每个人,都如我这般把持得住!”

  我不料安亦辰这般外表沉凝稳重的男子,居然也会调侃我,只是把脸涨得更红了。

  安亦辰侧了头,似在欣赏我的羞态,而口中居然又来了一句:“其实也不是我把持得住,是你太瘦了,我实在不感兴趣。”

  “安亦辰!”我终于抓了个枕头扔向了他。

  安亦辰伸手接住,笑道:“看来恢复得不错,居然又有力气打人了。”

  我很配合地吃药吃饭菜,吃安亦辰叫人弄来的各式补品,果然恢复得很快。到第四天,我已完全退了烧,也不再头疼,只是脚下略虚浮了些,而一些妊娠反应则是无可奈何了。

  这日,我将安亦辰弄来的一碗白菜ròu粥,一碗人参茯苓jī汤喝得gāngān净净,然后冲着一脸满意的安亦辰微笑:“安亦辰,谢谢你那么多天来的照顾,如果有机会,我一定好好还你这个qíng。”

  安亦辰面色倏变,笑容霎时泯灭。

  他神qíng有些yīn冷,盯了我道:“你什么意思?”

  “我要去越州。”我坦然道:“我一定要见他一面,否则,我不会安心。”

  “你为什么一定要去见他!”安亦辰温文之色全消,一字一字地问着,羞恼之意,言溢于表:“你以为,你还能改变什么?”

  我知道如今一切已是定局,见他一面也改变不了什么。

  而我自从知道有了孩子,就知刺杀也将只是空谈。

  别说宇文清原本就是个深藏不露的剑道高手,即便他不是,即便他一时心软让我得手,以我平凡的本领,绝不可能活着从走出宇文府的大门。不管为了多深的爱,多深的仇,我都不可能陪上萧采绎的骨血。可我还是要见他,我要问他一句,他最后在誓言下留的两个字,年限是多久?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等我。

  白衣,你刻那两个字时,打算让我等多久?等你将宇文氏的江山坐稳了,再用睥睨的眼神,扫一眼在竹林里傻等的我么?

  我不甘心!

  我一定要问一问!

  我眯起眼,眺望着越州的方向,回答安亦辰:“我什么都不能改变。可我一定要去一次,否则,我今生都无法安枕于席!”

  “好,那么,我陪你去。”安亦辰容色冰冷:“我辛苦救你一场,不会让你再自寻死路。你也不必急于一时,根据我的线报,宇文清一直在明州整治军容,估计要好几天后才能回到越州。你再休息一天,我明天雇车送你去。”

  “不必了。”我忙道:“我只是去问宇文清一些事而已,想来宇文清再怎么着也不会伤我,你放心去忙你自己的事吧。军营中主将少了那么多日,总是不妥当。何况若宇文氏发现你到了越州,绝不会放过你。”

  我此时头脑清醒,大致知道那日我之所以遇到安亦辰的军队,是因为安亦辰部在沧南吃了败仗,立足不稳,不得不向沧北后撤了。难为安亦辰兵败之中,还有心理会我的事,照顾了我那么些天。

  “不放过我也无所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安亦辰自嘲着,眸中却是冰寒,没有一丝玩笑之意。

  我还要再说时,安亦辰已恶狠狠瞪我一眼,道:“回去睡觉!”

  画虎画皮难画骨,那个么看来雍容温雅的人,本xing居然也这么霸道嚣张!

  事qíng便这么定了下来,第二日,安亦辰果然找了辆马车,居然很执着地伴了我一起前去越州。我虽然很是为他担心,但若从私心想,他武功高qiáng,为人机警,应变力又qiáng,若有他相伴,我这一路,可确保无虞了。

  一路果然甚是平安,直到快至越州城时,才被两个不长眼的毛贼盯上,安亦辰不费chuī灰之力就打发了去。

  安亦辰回到车上,懒洋洋舒展了下手脚,道:“栖qíng,这里离越州城不足三十里了。你自己也可以认认路,下次给宇文氏赶出家门了,才找得到逃走的路。”

  自从我坚持要来越州后,他虽一路护送,处处周全,却一直冷沉着脸,现在听这话,更是冷cháo热讽,与他平日在外所显的雍容温文形象迥然大异,倒和个吃生醋的小媳妇相似。

  我听他说得不三不四,也是着恼,怒道:“谁要进宇文氏家门了?谁又要逃了?堂堂安二公子,竟也学会了满嘴扯淡!”

  安亦辰淡然冷笑:“哦,给我说中心思,恼羞成怒了?”

  我愤懑道:“我又有什么心思了?你若不想来越州,我也没求你,犯不着冷一句热一句嘲讽人!”

  156.碎埙篇:第三十八章 故埙零落旧容颜(一)

  “我嘲讽你了么?”安亦辰甩着素青的袖子,在车厢中弓起身,横眉冷对:“我知你本来已冷了心,后来发现怀孕,又转了念头,打算再见宇文清一面,只要他哄你两句,再给你个立你孩子为嗣的承诺,给你个大燕复国的指望,你就从了他,乖乖做宇文家的三少夫人。我说的,是也不是?”

  我忽然明白了他为何这一向闷闷不乐了,敢qíng他一直就是这样认定的!难为他,居然忍到现在才讽我几句,更难为他认为我打定了这个主意,还肯千里迢迢护送我前来,也不怕我反咬一口,把他供给宇文氏领赏。

  到如今,他的这片心意,我也不得不领了,而我也不打算隐瞒我的真实想法。

  我低了头,轻轻抚着依旧平坦如初的小腹,叹息道:“安亦辰,这个孩子,不是宇文清的。”

  安亦辰发泄了一番怒火,本来已坐了下来在一旁生闷气,忽听得我如此说,猛地站起来,却不想他的个儿高,市井间所雇马车又较为窄矮,头一下子撞到了车厢顶部,“咚”地一声巨响,他也顾不得疼,只是一脸掩不住的惊诧,问道:“那是谁的?”

  他那诧异失态模样,倒也算得千载难逢,可我抚摩着柔软的腹部,却实在笑不出来,甚至也懒得调侃他,只是凄然一笑,慡快回答道:“绎哥哥的!”

  “萧采绎!”安亦辰眸光晶亮,许久才回过神来:“可你喜欢的,不是当时的白衣么?也就是现在那位宇文清宇文三公子!”

  我心里阵阵酸涩,沮丧道:“绎哥哥早对白衣起了疑心,不许我和白衣在一起。有一日白天见了我和白衣亲近,晚上喝了酒,就把我给qiáng占了。”

  如今看来,萧采绎的想法并没有错,他所有的顾虑,都已成为现实。

  而安亦辰只是好玩地望着我,眸子甚至泛着接近七彩的璀璨柔光,失笑道:“栖qíng丫头,你不会告诉我,你就这样失去了你的处子之身,就这样就怀上了这个孩子?”

  他笑得打跌:“我原以为萧采绎浮躁了些,但我现在觉得他实在是个聪明人,对付你这刁蛮丫头,就得用些qiáng!瞧,还不是打算乖乖替他生孩子!若是他未曾遇难,只怕还会乖乖做他萧家儿媳了。”

  “笑笑笑,有什么好笑的?”我实在想不出安亦辰在乐什么,心里正想着萧采绎难过,见他那模样,挥了手就向他的胸肩打过去。

  安亦辰也不躲闪,由我打着。却不防咕碌碌地一声响,一物从我袖中掉下,椭圆形,光洁的釉色。

  是埙,白衣的埙。心头猛地剧痛,记忆中朦胧的埙声如锯口般在心头刮过。

  可我还是急忙捡了起来,本能地在手中左右转动,惊慌地看有无损伤。

  “这是,宇文清的东西?”安亦辰不笑了,凝视看着我惊慌的表qíng。

  宇文清?不,这是白衣的东西,这是关于我十四岁爱恋的最美好回忆和最纯真感qíng。

  那温润如玉的少年,洁净如云的笑容,沉郁清扬的埙声……

  我打了个寒噤,迅速将埙藏了起来,已禁不住哆嗦起来。

  我快要见到他了么?

  那样持续了许多年的爱恋纠缠幽怨绵痴,将会以怎样一个黯淡的结局匆匆收场?

  我该怎样面对那样撕裂般的彻底分离?

  从此天各一方,枉凝眉,暗断肠!

  白衣,白衣,你终究,欠我一段最执着最纯粹的感qíng,一份永远无法收获的幸福,以及,一个终究无法完满的桃源梦。

  我埋下头,伏于双膝间,已经受不住心内的苦楚伤痛,无声哭泣。

  一团温暖靠近我,安亦辰轻轻拍我的背,柔声抚慰:“好了,是我不对,我不该取笑你。别哭了,行不?”

  我也不想他认为我在为白衣伤心,勉qiáng拭了泪,吞咽着喉下的气团,缓缓道:“我真的只想和他见一面,再做个了段,就回肃州去了。”

  “肃州?”这次安亦辰没有惊诧,只是沉吟般望着我。

  我抚着至今无法挽髻的短发,轻轻说道:“我在绎哥哥的灵前,与绎哥哥结发为夫妻,如今回肃州为他生下孩子,旁人也不会说甚么。外祖一家,自然也会妥善照顾我。如今中原大乱,诸侯割据,但肃州地处西南,偏安一隅,萧家又有足够的自保之力,应该可以让我在那里安心地守寡教子,安度余年了。”

  “守寡教子,安度余年!”安亦辰重复着我的话,嘴角掠开不知是同qíng还是自嘲的苦笑,仰望着车厢的一隅,长睫颤动,不知在想些什么,好久才道:“栖qíng,其实你是个极善良的女孩。”

  我自幼便张牙舞爪,xingqíng嚣张,十四岁时就差点没亲手把安亦辰给弄死,他居然还能得出我善良的结论来。我张嘴望着眼前目光闪动异样光彩的男子,真怀疑他是不是脑子生锈或发霉了。

  “如果你真不打算再和宇文清在一起的话,不如跟了我吧。”安亦辰忽然伸了个懒腰,不经意般说道。

  我心里一颤,侧头看他神qíng,是不是又在开玩笑了。

  他也正回过头来看我,笑容颇有些无赖轻薄,却只浮在面颊之上,眸色却是幽深暗沉,倒映着我自己惊诧的面孔,有模糊的柔qíng和怜惜,不肯让人看得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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