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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月折梨花:风月栖情_寂月皎皎【完结+番外】(88)

  但我竟收到了宇文清的礼物,证明宇文清还是曾经派使者来过。只是我却连听都没听安亦辰提起过,也不知是不是杂在哪路大臣之中,悄悄儿来了,又悄悄儿走了。

  而他,又会给我什么礼物呢?

  我凝了凝心神,微颤着手将封条撕了,一眼便看到了月白的荷包上,枝叶清翠yù滴,粉荷盈盈如新,顿时心如刀割,再也顾不得自己的失态,将小盒连荷包一起塞入怀中,匆匆返回卧房之中。

  一时将众人屏去,我依旧将那玉盒打开了,颤着手将荷包取出,打开,一根纠缠了三年多的狗尾巴糙,依旧坚韧地保持了原来的形状,细须摇晃,泛出淡淡的微光。

  微光中,恍惚又回到了十四岁。

  阳光明媚,碧糙茵茵,笑语悠淡,白衣飘飞。

  狗尾巴糙,一头系着你,另一头系着我,证明我们曾经手牵手,是极好的朋友。

  终究,连朋友也做不成了。

  宇文清,白衣,我恨你,真的好恨你!

  我忍不住伏到桌上,嘤嘤地哭。

  安亦辰回来时,我已经将荷包收好,躺在chuáng上若无其事地拿了本诗词翻着。

  “怎么样,今天去翻那些礼物,有挑到喜欢的没有?”

  他伏到我肚子上,听着小宝贝的动静,问道。

  我“嗯”了一声,道:“有一对碧玉簪子我喜欢,还有一只玉锁片儿,我给我的孩子留着了。”

  安亦辰笑道:“那么多的东西,就挑出两样来?”

  我别过头去,道:“东西是多,可我懒得挑了,叫他们都收了。”

  “这那两样东西?别的你都没要?”

  “嗯,没要。”

  我答着,忽然觉出不对劲,一股凛冽的无形压迫之气,忽然迫至我背脊,令我不由心下一震。

  忙侧过头看向安亦辰时,只见他正盯着我,如常般说着话,如常般淡淡而笑,只是眸底的冷意,已如冰水般泛了上来。

  我立时悟出,昨晚他叫我去查看礼物,甚至今日那白玉盒子突然让侍女发现提起,只怕都是早就安排好的。

  他,他是在试探我!

  我而向他撒了谎!

  实在不应该因为他是我的夫婿,便连半点心眼也不留。安亦辰的心,本是七窍玲珑心!

  我苦笑,不得不认栽,低了头道:“宇文清把我的一样东西还给了我。我已经收起来了。”

  “在哪?”

  “右边第二个箱子的最下面。”我有气无力地回答。我曾想把荷包扔了,到底没舍得,便打算着把那只荷包永远压在箱底了。

  “拿给我看。”安亦辰坐到桌边,端着茶盏轻轻chuī着。

  “你自己去拿。”我赌气道。

  “我叫你拿给我。”安亦辰已经没了笑意,神qíng虽然淡定,声音却已冷厉异常,森然的压迫感,瞬间又卷了过来。

  我一向知道他有那种不怒而威的凛然气势,却从不曾想到自己作为妻子以及他最心爱的女子,有一日也会面对这种压迫。

  他并不是和我商议,而是在命令。他在命令我把荷包拿给他。

  我咬住嘴唇,很想说不,突然发现自己竟然不敢说。

  我皇甫栖qíng竟然对自己的夫婿心存惧意,不敢和自己的夫婿说不!

  可我的确做错事了,我有心欺瞒他。

  而他显然生气了,如果我不低头,只怕他不打算原谅我。

  他犟起来时,并不下于我。

  我默默站起身,找出那个白玉盒子,放在他桌上,已看见他根本没有喝茶,唇边已被他自己的牙齿咬出了深深的印记,只是倔qiáng地不肯将愤怒和受伤写到脸上。

  我已经是他的妻子了,却在jīng心收藏着和原先qíng人的纪念品,甚至还为此向他撒谎。在他看来,不仅仅是一种失败,只怕更是一种羞rǔ。

  这一次,的确是我伤害他了。

  所以我垂了眼睑,轻轻摇他的肩,道:“对不起。我只想留着做个纪念,并不想和他怎样的。”

  安亦辰翻着那只荷包,抬起眸来,眸中已是真实的恨怒:“你已经是我的妻子,还想和他怎样?”

  我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来人!”安亦辰忽然高声唤道。

  侍女匆匆推门而进。

  安亦辰已发现了荷包里的那根狗尾巴糙,用力一扯一捏,已裂作数根揉作一团,依旧塞回荷包中,扔给那侍女道:“烧了它!”

  “不要!不许烧!”我颤声叫道,想来脸色也变得苍白起来。

  侍女抓起那个荷包,惶恐地望了望我,又望了望安亦辰。

  安亦辰眸中的冷意渐渐燃烧,燃成愤怒的焰火,灼灼向我bī视:“那么,你给我一个不烧的理由。”

  不烧的理由?

  纪念宇文清?还是纪念十四岁时可笑的誓言?还是让它继续横亘在我和安亦辰之间,成为解不开的心结?

  “烧……烧了吧。”我慢慢吐气,看着侍女出去,已软软坐倒在chuáng上,泪零如雨。

  安亦辰面色稍霁,缓缓坐到我跟前,轻轻吻着我的泪水,然后将我放倒,小心压于身下,抚弄着我的身体。

  185.明珠篇:第五章 伤chūn梦觅惜花人(一)

  我知他的心qíng给我弄到糟透了,也不敢拒绝他,闭了眼承受。好在他顾念着腹中胎儿,浅尝辄止,并不让我为难。

  “栖qíng。”他附于我耳边,闷闷地道:“我知道你心里还有他,我可以给你时间去慢慢放下他。可是你不该撒谎。你让我觉得我为你做的一切都白废心机了,连坦诚相对都做不到,又说什么夫妻一体同甘共苦?”

  我知道我该在此时劝慰他几句,再向他甜言蜜语保证一番。可我默默想着那个烧了的荷包,和荷包上萦系的三年心事,同样心疼得不想说话,只想流泪。

  于是,我只是蜷在他怀中一夜流泪,一夜无语。

  这件事显然对两人的打击都比较大。

  我接连好多天都懈怠说话,只窝在房中憩息,神思恍恍惚惚。

  夕姑姑怕我闷坏了,特叫了拉胡琴唱曲儿的两个女孩儿来给我唱曲儿听,我又觉得烦躁,听不一会儿,便让夕姑姑带了出去。

  安亦辰见我这样,显然心头不悦,每天一早便起chuáng出去,至晚方归,也不和我多说话,只是每晚睡着时,依旧将我拥着,不时小心地抚一抚我的小腹。

  夕姑姑一开始只当安亦辰公务繁忙,等她看出不对来,已是两人别扭了十来天之后了。

  “我说怎么回事呢,最近总不见你们和和乐乐在一起说话玩笑儿,敢qíng是吵架了啊?”夕姑姑教训我:“我就知道,是不是你又做什么事气着他了?那孩子xingqíng好得很,把你当个宝贝似的守着,若不是你招惹他,哪会闹成这样?”

  可我给安亦辰冷落了十几日,本来还有几分愧疚的,也渐渐被磨得光了,转而被心头的恼恨和忿忿替代。

  是的,我是撒了谎,我想到宇文清心头还是会痛,可他说得那么好听,什么夫妻一体,如果不是猜疑着我,为何设下这么个圈套来试探我?

  所以凭夕姑姑怎么说,我再也不理她。烦了时,径直将她推出门去,将房门紧紧关了。

  夕姑姑见说不动我,又在打安亦辰的主意。

  这日安亦辰在外逗留到很晚才回来,一身的酒气,才唤了人来洗漱了要睡去,又被夕姑姑拉了出去,只怕给罗嗦了有一个时辰,回房后脸都黑了。

  但夕姑姑显然没劝动他,反而火上浇油,这一晚,他侧了身子与我相向而卧,碰都没碰我一下。

  我心头气苦,也不发作。到了第二日看他走了,随即叫人将另一处叫作青衿馆的垮院收拾出来,把我的衣物箱笼连同那两株碧玉踟躇花全都抬了过去,铺了chuáng,就在那里歇了。

  夕姑姑跑来阻拦,我只不yīn不阳道:“我身子重,天天睡不踏实,又不好服侍他,睡在一处,白白让他睡不好觉。”

  把夕姑姑气得只在我房前掉眼泪。

  这个青衿馆似乎比原来那个正房所在的院落热了许多,晚上我叫人拿了冰来放在chuáng下,还是觉得热躁,怎么也睡不着。难不成,我是习惯了有他在身畔才能睡好觉?

  窗外,是大片的紫薇,在风里晃晃悠悠,摇摆出极得意妍媚的姿色来。那种艳丽的紫红,在月光下还是显得真是招摇;而短篱上爬着的常chūn藤郁郁青青,将前方堵得一片漆黑,连带我的心都堵得难受。

  这一夜,我不知数到第几百只羊才睡着,一直睡到近午时才醒来,只觉又热又饿,叫人备些清粥来吃了,即将安良叫来,让他把窗口的大花紫薇全挖了移走,再去把常chūn藤拔得一枝不剩。

  安良擦着汗,哭丧着脸道:“王妃娘娘,等傍晚些再派园丁来整理好么?”

  我正热得擦汗,气得将帕子扔在他脸上,叱道:“我叫你挖几棵树,也派不出人来?你怎么管事的?”

  安良伏到地上,回道:“王妃,您有所不知。王爷今儿不知怎么了,天没亮就起来练剑,就在正房前面的院子里练,一直到刚才,才给夕颜姑姑劝住,连饭都没吃就出府了。院子里的花糙果木,已经给王爷的宝剑削得没有一棵齐全的了,园丁们现在全给调在那边收拾呢。”

  我怔了一怔,安亦辰心里也憋气么?呵,活该!敢一再给我脸色瞧!

  想到这里,我又笑容可掬,道:“那么,你们傍晚到我这边来收拾好了。”

  安良应了一声,yù要说什么,窥我脸上虽然带笑,眸光却寒得很,到底把舌根下的话缩了回去,默默告退。

  等安良走了,我转头侍女,叫他们看着院子里,见了夕姑姑来了,就帮我挡着,说我乏,不想人来吵。

  连安良都想劝我了,更别说夕姑姑了。我正在心烦,实在不想见她。

  看那碧玉踟躇花开得正好,我拿了剪子将已凋零的花瓣一一剪了,嗅了嗅那血一样鲜红的花朵,只觉一道清气,清芬郁馥,直透肺腑,比寻常的杜鹃不知芳香多少,闻着甚是舒坦,正要再嗅一会儿时,只腹中忽然抽搐了一下。

  不像是胎动,倒像是母体自身的痉挛,随即而来的,是抽搐带来的阵阵腰间坠疼。

  我也不敢逞qiáng,叫侍女扶了,到窗前木榻上静卧着,一边叫他们去将马太医开的安胎药煎了来吃。这些日子我睡得不好,常到午时才起,有时又怕苦懒得吃,本来该一天三顿吃的药,已经被我减作一天一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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