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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晚·帝宫九重天_寂月皎皎【完结】(53)

  我沉着脸抱了相思走向卧房时,相思在我耳边格格地笑:“娘亲,你好威风啊!”

  我缓了声调,“嗯,威风?”

  相思洋洋得意,一脸的自豪,用力点头道:“她们都好怕你,你比父王还威风!”

  我拍拍她圆圆的脸蛋,说道:“要不,娘亲教你学兵法吧!长大了你会比娘亲更威风!”

  相思连连摇头,“我才不学!”

  “为什么?”

  “一听娘亲念兵法,我就想睡觉。若自己去学,不是得从早睡到晚了?”

  我叹道:“你真的从早睡到晚,我可就省心了!”

  霜风寒,宛转蛾眉心(一)

  第二日雨收云住,却是碧空如洗,澄净如水。

  管事的一早便带了人过去伐那棵被雷劈作两截的梧桐,等我稍晚些过去时,连地上的枯枝败叶都已不见,留了个泥泞的树坑在那边,只待隔日再找一棵大树挪过来,便再也看不出给雷电劈过的痕迹。

  我去见了秦彻、秦谨,和他们说了祈阳王的旧事,然后分派了人手下去,暗中到北都以及北都附近的庙宇寻找祈阳王和崔勇寄居过的庙宇。

  崔勇虽不肯说出他们隐居的庙宇,但想那祈阳王断了一条腿,又给烧得面目全毁,不论住在那里都不易掩藏形迹;

  何况他当年身份何等尊贵,总会有些不同寻常的人前去拜访,周围之人绝不会一无所觉。

  只有找到祈阳王落脚的地方,才可能查出到底是什么人引了崔勇入宫谋害姑姑。

  忙乱了数日,府中积下的事务已处理完毕,宫里的德妃也退了烧,神智渐渐清醒过来。

  虽然她的禁足之令未解,但有秦家和南安侯在,又有司徒永暗中嘱咐,一应饮食用倒也不缺。

  听说她瘦了一大圈,神思恍恍惚惚,常一整天不说一句话,料得必与祈阳王有关,却也无可奈何了。

  人生自是有qíng痴,此恨无关风与月。

  祈阳王遇到了她,真可谓遇到了这一生的劫数;若他真的在那年的夺嫡之战中死去,或者躲在哪里苟延残喘许多年,然后无声无息的死去,也该算是德妃姑姑的庆幸了。

  可惜他想无声无息地死,偏有人想惊天动地闹。

  姑姑必定已经知晓祈阳王因她而败亡,只怕心中的yīn影这辈子都磨灭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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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日略闲些,我出了书房到院子里看时,却见相思拨弄着司徒永给她做的弹弓,不知是不是犯了chūn困,一脸百无聊赖的模样,遂带了她出门走走。

  相思见我带她出门,倒也欢喜。

  等到了街上,却正集市,一路都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各类商肆都高高挑出了招旗,加上见fèngcha针的小商贩们,有卖珠宝金器的,有卖绸缎布帛的,有卖胭脂水粉的,也有卖花灯、风筝和各类小玩意儿的。

  相思给淳于望捧在手心里长着,果然是金枝玉叶,竟似从没到这市井间来过,在前面奔得跟小鹿似的快活,不时招手向我喊道:“娘亲,娘亲,快来看这个,还有那个……”

  我自从离了狸山,便已换回男装,寻常都是亲友或心腹之人在身畔,听她喊多少的“娘亲”也不觉得有何异样,但如今在市集上,我整整齐齐一身华贵男装,也给她这样“娘亲”“娘亲”地乱叫,由不得人人侧目而视,看我的眼光都有些怪异起来。

  我无奈,把她拎到一角僻静处,细细地教她:“相思,在外面,你别唤我娘亲。”

  “为什么?”

  “娘亲穿着男人的衣服,你唤我娘亲,人家要笑话的。”

  “男人的衣服!”

  相思惊叹地抓了抓我柔滑的衣襟。

  “怪不得我总觉得娘亲的衣服没在家时的好看,原来这是男人的衣服啊!”

  她说的在家,必定是指在轸王府或狸山了。

  离开这么久,她还是认定了只有狸山或轸王府才是她的家。

  我有些发愁,柔声道:“不好看便不好看!只要我们相思好看就成了!”

  “可娘亲为什么要穿男人的衣服呢?”

  “穿着方便呗。”

  我指点给她看。

  “你看,路上走的人,都是男人和贫穷人家的女人,一般大户人家的女人,是不可以出门的,不可以让别的男人看到的。”

  “为什么不可以出门?我也是大户人家的女人吗?”

  “你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所以你父王很少带你出门。可不出来见见外面的世界,将来会给人欺负。”我回答着她,只觉头疼得很,“反正你记着,别再唤我娘亲了!”

  “那我唤你什么?”

  “若在外面,你就唤我……唤我父亲,或者唤我叔叔,都行。”

  “为什么叫娘亲是父亲啊,我父亲不就是父王吗?”

  “相思……算了,你别在大街让唤我娘亲就行了知道么?”

  她的问题还真多。只是如果带她出来的人是淳于望,只怕真会一个一个仔细地回答他。

  他对女儿,甚至……对我,一向很有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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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思还算听话,终于收敛了许多,像只小仓鼠般在人群中钻来钻去,又看到捏泥人的,站在那里看了半天捏泥人。

  我见她好奇,遂让人照着相思的模样捏了一个,捏好细细瞧着,圆圆的脸蛋,大大的眼睛,顽皮却可爱的神qíng,都是活灵活现,很是生动。

  相思欢喜,又道:“帮我娘亲也捏一个!”

  捏泥人的师傅道:“你娘亲什么模样?”

  相思指住我道:“就是这个模样!”

  我汗颜,握着腰间的宝剑,淡淡道:“你随便捏个!”

  师傅细细打量我一眼,到底不敢细问,果然照着我的模样捏出个女像来。

  相思拍手道:“好,真好,再捏一个我父……”

  霜风寒,宛转蛾眉心(二)

  我掩住她的嘴巴,说道:“再捏一个男像,也按我的模样。”

  师傅应了,不一时便把身子捏好,却比女像高大些,正要去捏脸部时,我摆手道:“算了,不要捏了。”

  收起那个面目模糊的男像,我付了钱,拉着相思道:“走,别处玩去!”

  相思一手抓着自己的泥人像,一手抓着我的泥人像,有些不服,还要说话时,我弯腰在她耳边道:“他又没见过你父王,捏出来也不会像。以后等你父王来了,你领他过来让这爷爷照着样子捏,不是更好?”

  相思应了,却有些沮丧,咕哝道:“父王说话不算话!说了过来接我,这么久还不来!我再不理他了!”

  她怏怏地向前走了几步,忽一抬头,已欢喜地叫起来:“永叔叔!”

  人已圆滚滚地扑向前去。

  我一惊,才见一角的小酒肆里,却是司徒永一身平民装束,正和几个人划拳喝酒。

  他给相思一叫,亦是惊喜,弯了腰抱了她坐在腿上,问道:“呀,相思,你怎么来了?”

  相思回头向我一指,“晚晚带我来的!”

  瞪着她短短的小指头,我吸了口气。

  司徒永已注意到我,正在和我点头招呼,闻言也是嘴巴张得差点下颔没掉下来。

  他捏捏相思的耳朵,说道:“相思,你怎么可以直接唤你娘亲的名字?”

  相思无辜地望着他,“晚晚让我别在大街上唤她娘亲……”

  我无言以对,揉着太阳xué走到他跟前,苦笑道:“我错了,你……你爱唤什么就唤什么!我不该带你出门……”

  相思的表qíng便更无辜,甚至拿求救的眼睛看向司徒永。

  司徒永笑道:“你娘亲哄你呢,她最疼你了!”

  他说着,已招呼小二添副碗筷过来,拉了我坐下。

  “难得大街上也能碰着堂堂的昭武将军,来来,一起喝一杯!”

  以司徒永如今的尊贵,我很是奇怪他怎会出现在毫不引人注目的一个小酒馆里。

  但一眼扫过和他同桌的两人,我心中已是一凛。

  两人一胖一瘦,模样甚是普通,看着不过贩夫走卒的寻常装束,但眉梢眼角,俱见jīng光内敛,只怕都是身怀绝学的高手。

  他纡尊降贵前来,为的必是这些隐于市井间的异人。

  司徒永也不隐晦那些人的身份,向我介绍道:“他们是我宫外的好兄弟。这位是宝,那位是老七……”

  都是些极寻常的名字,我却不敢以寻常人视之,目注他们起身见礼:“在下秦晚。”

  二人面上的探究之色逝去,已有轻轻的笑意溢出,一边回礼,一边说道:“原来秦将军,久仰,久仰!”

  司徒永道:“晚晚和我已经十多年的jiāoqíng了。以后你们待她,也需像待我一般才好。”

  二人应了,目光却又在我脸上逡巡着,神qíng多少有些怪异。

  我和司徒永的对话已落在他们耳边,他们自是猜得到我是女儿身。

  我不明白司徒永怎么会在外人跟前bào露我的身份,但听他口吻,这些人当是他极可靠的朋友,遂大大方方地举杯相敬。

  司徒永又问些别后家事,不时逗一逗怀中的相思,倒也言谈甚欢。

  那宝、老七分明知道司徒永的身份,也不见有卑怯之色,畅谈的大多是各地的风土人qíng,偶尔也提及民生疾苦,隐隐有司徒永谏力图进取、关注民生之意。

  眼见烫的两壶酒喝尽了,正要喝第三壶时,目光偶尔瞥过大街,却见着几个熟悉的人影急急走过,当先一人正是男装打扮的沈小枫。

  “小枫!”

  我扬声唤一声,沈小枫已听到,飞快奔了过来,喊道:“将军,可找到你了!”

  我端着酒杯,侧头问道:“什么事?”

  “府里……府里出事了!”

  沈小枫气喘吁吁地抹着额上的汗,启唇待要说时,一眼瞥到坐在一旁的司徒永,又迟疑着闭了嘴。

  我饮了一口酒,道:“说。”

  沈小枫才道:“刑部有人过来了,气势汹汹的一队人,说是刑部大牢出了命案,要……要提四公子去刑部受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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