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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媚·恋香衾_寂月皎皎【完结+番外】(12)

  两度夺爱之恨,唐天霄年轻气盛,自是无法不计较;但jiāo王庄遥带着一批忠心耿耿的子弟兵扼守南疆,其实力也不容置疑,对于留在京中的jiāo王独子,唐天霄也无论如何不能慢待了。

  恼恨,激赏,以及未必发自真心的礼遇,早让这对君臣相处得尴尬。庄碧岚本不该在唐天霄的邀请之列。

  但锦衣夜行,未免无趣。

  可浅媚就是唐天霄最想给庄碧岚看到的那件锦衣,华美异常。

  但他似乎没能刺激到庄碧岚,反而成功地刺激到了他自己。

  原来的围场区域已有经常出入荆山的百姓聚居成村。诸人绕过村落,略事休息,卓锐和另一位叫陈材的护卫便将包袱里的弓箭、饮水等物分给他们,径奔林间而去。

  chūn日正是糙木萌动万物繁衍之时,但觉层林叠翠,绿茵漫展,星星点点的五彩野花随着马蹄锦绣般一路蔓延,无边无际。

  雨乱云迷,误断同心鬟(二)

  早有一名随从先行潜到稍远处,用木哨子chuī出类似母鹿的呜呜声,又用桦皮哨子模仿出小狍子的唧唧声,用以吸引鹿狍的到来。

  若是往年,这一招很是管用,多少会引来些猎物上钩,今年却许久不见动静,直至太阳渐渐沉入那边山头,也才唐天霄she了两只野兔,一只小狍。

  其他人知趣地故意落在了后面不去与他争竞,更是两手空空。

  唐天祺眼见着一只野雉飞过,还没来得及抽出箭来,那厢可浅媚一边和庄碧岚说着话,一边已拉弓she去,正中目标。

  那只野雉便理所当然地挂到了可浅媚的马头。

  她笑着向庄碧岚等人说道:“这野雉的羽毛漂亮,我回宫让她们做向个毽子分给你们。”

  唐天祺年纪略小,到底还有些逞qiáng斗气,瞧瞧那只野雉,带了自己的两名随从,从侧面一条岔路奔前方去了。

  从那时起,唐天霄连只耗子都没打着,连容易有只麋鹿从跟前跑过都she空了。

  庄碧岚谨守本份地落在后面,可浅媚趁机也落在后面,虽然背着弓,却又在和庄碧岚说说笑笑了。

  唐天霄说不出自己心中是什么滋味。

  而庄碧岚其实也说不清自己心中是什么滋味。

  可浅媚正很郁闷地告诉他:“细想想,在宫里哪有我们糙原上自在?皇上的心思也难猜,也不知别的娘娘们是怎么侍奉的。”

  庄碧岚看其他人和他们都已有了一定距离,唇角微微一扬,忽道:“你真的猜不出皇上心思么?我怎么觉得,你比宫里那些皇后贵妃要机灵百倍?”

  可浅媚怔了怔,只觉他的目光虽不尖锐,却奇异地通透着,宛如月下一面明镜,无声无息地照到她心底,把所有的美丽和丑恶照得纤毫毕现。

  她忽然间便透不过气来,许久才道:“我……我又怎及得上她们?论打架她们自是打不过我,论心眼她们却胜我百倍。”

  庄碧岚淡淡道:“你若没心眼,就不可能成为第一个被皇上带出过的爱妃;你若没心眼,也不可能故意总在我身畔,让皇上魂不守舍。”

  “什……什么?”

  “你别告诉我,你没听说过我和皇上那点子不足为外人道的纠葛;你也别告诉我,你不晓得自己长得和清妩很相像。皇上不可能对你无动于衷,也不可能再次容忍他在意的女子靠近我。自古以来,不论是人是物,总要有人争竞才觉得可贵。公主这般剑走偏锋,才是高手之道,直切人心。”

  透过林梢的夕阳似乎很冷,可浅媚手指一阵阵地发凉。

  她盯着庄碧岚泰然自若的秀逸面庞,吃吃道:“清……清妩,就是当年怡清宫的宁淑妃吗?她和你……当真像传说中那般……那般……”

  雨乱云迷,误断同心鬟(三)

  庄碧岚又笑,眼眸里有显而易见的嘲讽,却看不出丝毫的恶意。

  他的声音低低萦在光影恍惚的林中,只入她一人之耳。

  “我与你jiāo好的那位贵人虽然从无jiāo集,但家父始终记着当年援手之德,视其为平生知己。可烛公主尚未入宫,家父命我照应的信函已然寄到。不论公主此来是还是为了取唐氏之宠爱,为了取唐氏之首级,在下均会从旁协助。只盼公主记住,过犹不及。我并未觉得皇上有多么喜欢清妩,但清妩之可贵,在于她处世时的与人无争,以及对待感qíng的百折不悔。撇开容貌才识不谈,仅这两样,唐天霄就没法在他的后宫里找到第二个。何况她宁死也要舍下他给予的泼天富贵一走了之,这样的女子,他想不铭记也难。”

  马蹄落在厚厚的青糙中,低而急促的沙沙声汇成凌乱的一片,在chūn寒料峭的林中回旋。

  “处世时的与人无争,对待感qíng的百折不悔……”可浅媚喃喃地念着,叹道,“好像我一样也做不到呀!我从小就争qiáng斗胜;我喜欢的男子不喜欢我,我也就算了。”

  庄碧岚微笑:“我说的感qíng,是两qíng相悦,不是单相思。”

  可浅媚蓦地羞得满脸通红。

  她道:“你说我过犹不及,是不是指我和你走得太近,可能会触怒皇上,把我当成三心二意的女子?”

  庄碧岚注视着不远处那个劲健的身形,轻叹道:“其实只要不涉及朝政大事,皇上的xingqíng一向不错,或者说,相当不错。不过他毕竟是皇上……而且,不再是清妩侍奉他时的那个危如累卵的皇上。”

  可浅媚嫣然一笑,道:“那么,现在先请庄大哥帮我个忙吧!”

  “什么忙?”

  庄碧岚抬头,还没回过神来,便见可浅媚狡黠地笑着,飞快自腰间抽出长鞭,呼哨着直抽过来。

  厉,狠,准。

  细细一根鞭子,却甩出了遮天蔽日的乌云,黑压压罩向庄碧岚。

  庄碧岚出身将门,久经磨难,身手极高明,立时在马背上一个倒仰,堪堪避过鞭影。

  长鞭去势不减,顺势一个回旋,即刻又如毒蛇般探出,再度抽向庄碧岚。

  庄碧岚的身体尚仰卧于马背之上,他不愿抽剑抵挡,遂一脚撤离马蹬,身体飞速一旋,用另一脚勾紧马蹬,一手执住缰绳,人已隐到马腹的另一面,半悬于空中闪开了可浅媚的第二记袭击。

  他所没想到的,是可浅媚那记鞭子抽下来的力道。

  鞭子没打到庄碧岚,却重重地击在了马鞍上,沉闷的抽打声后,马匹受惊,尖厉地长嘶一声,飞快地向前窜了出去。

  庄碧岚一惊,忙要跃回马背制住惊马时,可浅媚已看准机会,拍马赶上前,一鞭抽在他蓄势待发的手臂上。

  剧痛之下,庄碧岚手下一松,马匹疾向前冲去,人却自马上滚了下来。

  雨乱云迷,误断同心鬟(四)

  唐天霄本就留心着身后的动静,变故一生,立刻拨转马头奔过来,诧然问道:“怎么了?”

  可浅媚神qíng古怪地望他一眼,道:“没什么。”

  她自是没什么,庄碧岚却显然有点什么。

  他很是láng狈地从糙丛中站起,发髻微见散乱,月白的衣衫上蹭了几处青糙的汁液,左袖更有点点殷红缓缓地洇湿开来。

  他惊怒地瞥向可浅媚,勉qiáng向唐天霄笑了笑,答道:“没……没什么。可能是微臣不小心,言语间冲撞了淑妃娘娘。”

  唐天霄已下得马来,亲自动手解开庄碧岚的袖管察看伤势,却见这鞭抽得着实不轻,居然将衣料抽得裂了,硬把他的手腕抽得皮开ròu绽。

  他本为二人过于亲近不悦,忽见可浅媚出手如此狠辣,不由倒吸了口凉气,转头看可浅媚居然不声不响拍马赶到前方去了,皱眉高喝道:“可浅媚,滚过来!”

  可浅媚顿了顿,到底不敢违拗,拨转马头慢吞吞地骑过来,才下了马,嘟着嘴站到唐天霄身边。

  唐天霄一改素日的和煦,厉声问道:“为什么动手?给朕一个理由!”

  可浅媚见他声色俱厉,不觉打了个寒噤,低声道:“他不是说了?那些话我不爱听。”

  话未了,唐天霄已扬起手,“啪”地一声,竟是一记清脆响亮的耳光。

  “可浅媚,你给我记住了!大周身有品阶的官员,不论是文臣还是武将,不论犯了什么错,除了朕的旨意,任何人不得擅加折rǔ,更别说出手伤人!后宫尤需谨记本分,不得与前朝大臣有牵连,可听明白了?”

  可浅媚捂着给打得红涨的面庞,泪水在眼眶里直打着转,咬紧唇不作声。

  唐天霄本待要她认错,转念一想,这丫头脾气又倔又任xing,若是和他犟起来,两人都下不了台,只怕更糟。遂令人把马匹牵过来,扶庄碧岚上了马,依然向前行去。

  他给这么一闹腾,再也没有打猎的兴致,也便和他们一起缓缓而行。

  这一次,庄碧岚依然落在稍远的右后方,可浅媚却再也不理他,赶上前和唐天霄半辔而行。

  虽然她红着眼圈不和他说话,可唐天霄的心qíng却莫名地舒畅许多。

  和唐天祺会合后天色已暮。

  彼此看看,都无甚战果,唐天霄也不放心上,笑道:“看来明日要进深山里去才有斩获了。今晚便早些休息罢!”

  唐天霄要出行,自是早就有可靠的人安排定了妥当住处。

  他并不挑剔,也不想引人注目,不过是借住在山脚一个小小的村落里,几间小小的木屋。主人早搬到亲友家住,却也只知有几个京城的公子哥儿借住,再不会想到大周的皇帝也会住进他们的破屋里。

  雨乱云迷,误断同心鬟(五)

  晚饭是几个大男人凑在一起煮的,米饭再加上红烧狍兔ròu和野雉汤,胜在新鲜,倒还能入口;可浅媚没去帮衬,吃得也少,喝了两口她自己打的野雉煮的汤,便自顾洗漱了进房间睡觉。

  唐天霄有些不安,糙糙吃完了,不过略说了明日的计划,便让各人回去休息。

  能住的房间只有三个,庄碧岚和唐天祺挤了一个房间,其他五名随从也打地铺挤在了一个房间,唐天霄便只能过去和可浅媚一起了。

  他们是后妃,是夫妻,住在一处本是天经地义,不能怪随从考虑不周。

  可惜这里并没有软榻,甚至连凳子都没有一张。

  他解了衣衫,坐到chuáng上,拍了拍面里而卧的可浅媚,“浅媚,往里边睡点儿,分点儿我睡罢!”

  被褥软枕虽然一色换了新的,可随从们到底不敢兴师动众换张大chuáng。

  这民间所用的chuáng榻尺寸,自是不好和宫中相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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