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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落大唐:繁花落定_寂月皎皎【完结】(74)

  纥gān承基冷哼一声,笑意中讽刺意味更深,高声道:“可惜了,我纥gān承基,自来不懂什么是放下宝剑!”

  大理寺卿也不多话,挥了挥手。

  十余把刀剑,一齐向纥gān承基身上招呼。

  纥gān承基一声长啸,如大鹏飞掠而起,剑光如长虹闪过,冰冷如雪光灼目,闪电般在空中游走飞驰;但闻惊叫声不绝于耳,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当先几名官兵已然受伤,急急退后。

  后面的官兵见他神勇,鼓噪着又冲向前,只不敢就动手。

  我的耳边,却飞快旋着方才大理寺卿说过的话:“公子本来尚有生机,务要抗官拒捕,必然罪加一等,便是当场格杀,想来太子殿下也无甚异议!”

  纥gān承基再是神勇,想把这百余名官兵和内廷高手全部诛杀,也绝不可能。便是侥幸逃脱了,后面会有多少追兵在他后面盯着?

  而若是他在伤害了许多官兵后寡不敌众败下阵去,面临的,可能是当场诛杀!

  他知道我盗的信给了魏王之后,一直都不曾逃去,是否等待的,也就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激烈斗争,直到像一个剑客一样,痛快地死于刀枪之下?

  我心念意转,忽然冲了出去,冲到了纥gān承基面前,抱住了他结实如铁打般的身子,抱住了他握剑的有力胳膊。

  纥gān承基身体颤抖了一下,继而哼了一声,就要推开我。

  我执着地不让他推开,轻轻在他耳边说道:“承基,我喜欢你。”

  纥gān承基瞳孔蓦地收缩,激烈的心跳和喘气,清晰传入我的耳中。那冷漠眼底一直qiáng装的坚硬,开始如冰块搬溶化。

  他还是喜欢着我!只是骄傲得不肯承认,甚至用对我的折rǔ来掩盖自己的感qíng罢了!

  我将他搂得更紧,继续道:“我真的好喜欢你,别硬拼了,给自己一点活下去的机会吧,也给我一个机会!”

  我握紧纥gān承基拿剑的手。

  纥gān承基并没有放下剑,却低下头,迷惑而认真地看向我,看着我凝泪相视,苍白憔悴的模样,有隐隐的怜惜和犹豫在轮廓分明的面容闪动。

  而在我握着他的手时,另一柄宝剑如毒蛇般蜿蜒而来,恰恰刺入纥gān承基的脉门!

  纥gān承基如梦初醒,痛楚地失声惊叫,宝剑“当”地落地,一串血从腕间汹涌喷出,将我素色的衣衫,淋满鲜红夺目的血花。

  剑客失了剑,便不再是剑客,亦不再可怕如召唤死亡的魔鬼。伺机而动的无数刀剑,立刻瞬间指住了纥gān承基的全身要害。

  我瞪着眼前溅开的血花,有一瞬思维不能转动,只是下意识地慢慢松开抱住纥gān承基的手,在纥gān承基惊痛的眼神里发怔。正迟疑恍惚之际,已被一个人拽到了一边,正是方才刺了纥gān承基一剑的侍卫。

  这人穿了一身宫廷侍卫服装,面容好生熟悉,正是跟我告别没多久的苏勖!

  纥gān承基的骄傲倔qiáng在见到我和苏勖站在一起后全然化去,如同被抽去所有骨髓一般颓落失落,无限愤怒和绝望地瞪着我:“容书儿,你又骗我!”

  他认定了,我故意用手段拖住他,好让苏勖暗算他得手?

  我努力牵动嘴唇,想给他一个安慰的笑脸,却止不住眼中的泪水和面部肌ròu的僵硬;他那绝望的面容,忿恨的黑瞳,直刺到我的心里,撕扯我得五脏六腑俱在扭曲疼痛,那几盏如豆的灯火,渐渐弥散成无数乱晃的星星,在漆黑的夜里铺满,铺满……

  第三十六章 恨伤

  醒来时已经躺在梅园我自己的卧室里,绣着缠枝牡丹的松软被子,柔柔覆在身上,怀里还掖着只暖炉。可为什么还这么冷啊!浓重的寒意,不从外面来,却在身体里由内而外透了出去,冻得我一阵阵的哆嗦。

  白玛正在铜盆里拧着一块面巾,哗哗的水声,在寂寞的夜里,轻挑着每一根灵敏的神经,慢慢叫我回忆起曾经发生过的一切。

  桃夭跟在白玛后面,小脸涨得通红,泪珠在长长卷睫下滚来滚去,直磨蹭着白玛低问:“纥gān哥哥真的被抓走了?他犯了什么事?该怎么救他?怎么救他?我的纥gān哥哥是好人啊!”

  白玛想来给缠得久了,颇不耐烦道:“纥gān承基也是自己找的。你没看他把小姐给气的?”

  她取了面巾走来给我擦脸,一眼对上我疲乏无力的眼睛。

  “小姐!”白玛慌忙拭着我肿痛的脸,gān涩的眼,温柔道:“觉得好些么?正叫人温了些清淡的桂圆莲子粥,端来你吃好不好?”

  我摇摇头,问道:“不吃了,没胃口。现在什么时候了?”

  白玛道:“只怕快天亮了。苏公子把你送回来时,夜就深了。你这模样,可把老爷给吓坏了。好在大夫来过,只说受了惊吓,休息几日便好,老爷才略略放心回去睡觉呢。”

  我“哦”了一声,却在慢慢回忆着晕倒前的qíng形。

  纥gān承基,他的腕间流了那么多血,受伤必是不轻,这一被押去大牢,便是今日不审,明日也必是要暗审的,他又岂是肯随便招承罪过之人?到时不知会受些什么罪哩!

  一个如此桀骜不驯之人,把他陷在不见天地的牢笼之中,受那些他素来看不上眼的下等皂率的侮rǔ鞭笞,再加上他认定我冷血无qíng,在最后的关头,还在利用他的感qíng欺骗于他,心中不知在受着怎样的折磨!

  不断泛起晕倒之前所见的他的绝望忿恨,我的心好痛。真的好痛,甚至比听说东方清遥出事更不堪忍受。

  我告诉他,我喜欢他,当真只是为了用一个谎言骗过他,让他俯首就擒,好为他自己留下一点生的希望么?

  我用被子掩住脸,不愿再想下去。

  清晨,第一缕阳光才从窗格中柔软地照耀到我的chuáng头,容锦城已经步了进来,坐到我chuáng边,抚着我的脸,温和道:“感觉好一点了没?”

  “父亲!”我撑起身子来,低低唤了一声,看着他这些日子又多出的许多斑斑白发,和眼睛周围发青的眼圈,哽咽难言。

  容锦城将我搂过,小心地呵护在怀中,轻叹道:“不舒服,就好好调理一阵,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昨天下午我已经打点好了,上了保书,清遥今天就可以出来。接出他来后,我就给你们把事qíng办了,清遥是个好孩子,一定会好好待你的。”

  我在父亲那温暖的怀中摇着头,却无法告诉父亲,甚至无法告诉我自己,我的内心深处,究竟在想什么!

  可我却清晰地知道,我不想再和清遥在一起!

  就是没有容画儿,我也没办法在牺牲一个最爱我的人后,还心安理得地过我的幸福小日子。

  容锦城却还在盘算道:“我们不必再做什么事了,只要清遥平安,朝廷里,爱怎么闹,就怎么闹去,谁当皇帝都一样。我们回洛阳去,过我们的安乐日子,好不好?”

  我想点头,头却有千斤重,纥gān承基一对悲伤的漆黑眼睛,似正高悬在空中,含恨看着我,冷冷笑着。

  容锦城把我又扶回被窝,微笑道:“总之,你做得已经够多了,现在只管歇着,剩下的事,我去打点。”

  他挥手向桃夭、白玛道:“过来好好照顾三小姐,我先去刑部把东方公子接出来。”

  容锦城扭头走了,等他再回来时,东方清遥也该一并回来了。

  我却无法为之喜悦,甚至不知道他回来以后该怎生对待他。

  我眼睁睁看着纥gān承基走上绝路,还能为我这样卑鄙的成功欢呼雀跃么?

  我咬着牙,捏紧了拳头。我绝对不能这样做。

  我起身问白玛:“你和贡布的伤,重不重?”

  白玛道:“嗯,纥gān承基似乎下手时留了几分力,都只伤了皮ròu,上了药,两三天就能恢复。”

  这时,一直服侍在一旁的桃夭似再也忍不住,含泪道:“纥gān哥哥素来不过嘴上狠毒些罢了,其实哪里舍得伤了小姐和小姐身边的人?便是偶尔欺负了小姐,想必也不是有意的。”

  她忽然“扑通”跪倒在我脚边,抽抽噎噎哭道:“小姐,小姐,纵然纥gān哥哥有得罪你的地方,就看到他那么几年一直牵挂小姐的份上,原谅他,救救他吧!”

  她哭得如带雨梨花一般,我却只能苦笑:“救他,我有这个能力吗?”

  桃夭道:“小姐既有办法救出东方公子,又怎会没办法救纥gān哥哥?”

  我默默沉吟许久,回头叫桃夭:“桃夭,帮我梳妆吧;剪碧,去帮我取件可以出门的衣裳来,别太素了。白玛,你伤不重的话,就去帮我通知顿珠他们,给我备顶舒服些的小轿,准备出门吧。”

  白玛犹豫道:“小姐,你不休养两日,又准备去哪里?”

  我淡淡道:“准备救人。”

  桃夭顿时狂喜,忙替我拿镜子,取首饰脂粉。

  白玛知我倔qiáng,一旦决定了,必不肯更改,只得匆匆去了。

  本来我比较偏爱淡色的衣衫,所以剪碧拿来的衣衫,亦多是素色。

  我瞧镜中的自己,本来就气色不佳,经过昨日一阵折腾,更是苍白如鬼了,再搁不住素衣衫的映衬。何况东方清遥回来的日子,总不能显得太丧气。遂选了件霞绯色织锦花鸟宽襟广袖的外衫,罩在隐着水色花纹的绯裙之上,掩了我过于单薄的身段;又用赤金点翠的簪子,挽起高高的云髻,以玳瑁珍珠碧玉制的各类珠花细细点缀了,再淡抹胭脂,轻敷花钿,巧点绛唇,镜中人方才有些动人神采,清逸而不觉流俗,雅丽而不显招摇;只是曾经明若秋水的眼睛,深沉得如千尺玄潭,沉静得已经看不出任何内容。

  白玛扶我上轿时,才低声问:“小姐,去哪里?”

  我还能去哪里?我皱眉道:“先去苏勖那里吧。”

  太子一党,现在必想着救纥gān承基之策,但纵然他们与我目的一致,我又怎敢自投罗网,与虎谋皮?

  苏勖世代在朝廷为官,又深得皇上和魏王信用,自有他在朝廷的势力,他至少可以告诉我目前纥gān承基的状况。

  因身体好生不适,我只乘了顶四人的小轿,慢悠悠向前走着,大约一个时辰后才到苏府。可惜苏勖并不在府中。据近侍说,苏勖不知去刑部,还是去大理寺了。

  刑部,目前东方清遥正要出来,而纥gān承基正被下在大理寺受审,这两件事,只怕都是苏勖关心的。我赶早过来,倒显得考虑太不周详了。

  但既然来了,我也不能就这么走了。等苏勖回来,正好可以细问问二人现在的qíng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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