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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尘渡/一缕孤烟绕落尘_叶落无心【完结】(14)

  这三天,她问过自己无数次——是不是对他动了qíng?不然,她怎么会在他对她意图不轨之后,还心心念念着他的伤势……

  可如果这是“动qíng”,她对萧潜截然不同的感觉又是什么?

  心慌意乱中,她忽然看见宇文楚天动了动嘴角,低声唤了句:“小尘……”

  涣沙立刻激动地冲进房间,进门时险些被门槛绊倒。曾几何时,她淡漠,清冷,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可自从宇文楚天出现在她的生命中,一切都变了,变得让她无法掌控。

  她走到chuáng前时,宇文楚天已经完全清醒,撑着双臂勉qiáng坐起身,正打量一下周围雅致的陈设。

  “你终于醒了,饿不饿,我去给你弄点吃的。”她关切地问。

  宇文楚天刚要答话,视线攸然在她身后停住。

  她顺着他视线看过去,雪洛站在风里,浅浅朱唇,幽幽凝眸,淡淡风qíng,纤尘不染的百合在她面前都显得低俗。

  她忽然感觉胸口有点闷,gān咳一声道:“倒是美人如玉,缥缈若仙,你也不用看得眼睛都不眨吧?”

  他半晌才回过神,“你说什么?”

  “没说什么。”

  他还yù再问,雪洛莲步轻移,推门而入。

  “醒了?”她的语气仍是冷冰冰的,足以瞬间将人冻僵。

  宇文楚天点点头。“是你救了我?”

  “一定要问这种废话吗?”

  “……”宇文楚天显然也被这位冷美人吓到了,按了按右肩的伤口,好久都没说出话。

  雪洛转脸看向涣沙,道:“我去采药,你好好照顾他。饭准备好了,在厨房。”

  话音未落,雪洛已经身形一闪,出门了。

  涣沙无奈地望望天色,又望望宇文楚天紧锁的双眉,忽然有种跌落谷底的失重感。

  **********

  深夜,涣沙又陷入梦魇之中,又见到那个为她受伤的瘦小男孩儿。

  不同的是,这次她看清了他的脸……

  尽管脸上都是鲜血,尽管因痛苦的扭曲,那完美的五官还是异常的吸引人,与宇文楚天有七分神似。

  那一瞬间,她的眼前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听不到。

  想要叫喊又发不出一点声音……

  挣扎到筋疲力尽,她终于被惊得坐起来,浑身都是冷汗!

  想不通怎么会梦到他,想不通怎么会偷偷在意起他。更加想不通为什么,她对他已经无法淡漠以对。

  涣沙披上衣服,喝了杯茶,不经意瞥见半启的窗子不知何时又被关上。

  心中像是有团火被骤然点燃,她再也控制不住相见他的冲动,穿好衣服走向宇文楚天的住处。

  第三章 此qíng难寄(四)

  为了不吵醒厢房里的雪洛,也不吵醒宇文楚天,涣沙刻意放轻了脚步走到他养伤的房间,没想到,她刚走到门口,正看见雪洛坐在他的chuáng前,细心地为他换药。

  宇文楚天半倚在chuáng上,眼神里映着烛光,忽明忽暗。

  “雪洛……这些年,你就住在这里?”

  涣沙顿时僵在原地。她一直以为他是一个不会轻易对女人动心的男人,一旦动心便是至死不渝,现在看来,她可能错了,他叫着每一个女人的名字时,都是如此柔qíng似水。

  但,他从来没叫过她的名字。

  雪洛的声音已经冷若冰霜:“嗯,这里挺好的,人迹罕至。”

  “是啊,”宇文楚天点点头,“不用担心遇见不想遇见的人。”

  雪洛忽然笑了,似乎听见一句很可笑的话,“你以为我是为了躲你么?!宇文楚天,你能不能别这么自作多qíng,我们之间早就过去了,若不是你妹妹跑来求我救你,我早已想不起你了。”

  宇文楚天被噎得哑口无言,半晌才牵出一抹苦笑,“她不是小尘,她叫兰涣沙,兰侯府的千金小姐。”

  “什么?!她分明是……”

  “她确实不是小尘,如果她是,我受了这么重的伤,她还能安安稳稳睡觉吗?”

  “我也奇怪呢。”雪洛又问:“那小尘呢?她为什么没和你在一起?”

  问到小尘,宇文楚天顿时剧咳不止,剧咳牵动了伤口,鲜血很快浸红他身上的衣衫。

  雪洛见状,忙按着他的伤口,捏碎一颗玉髓丸混着温水,让他服下。“你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都是为了她,对吗?”

  “我现在挺好的。”

  “挺好?”雪洛脸上尽是无可奈何。“你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我给你把过脉,你的真气至yīn至寒,你是不是服过什么药,或者练过什么邪功?”

  一听见“邪功”两个字,涣沙不禁惊得连连退后数步,扶着身边的树gān才站稳。

  雪洛正yù开口,宇文楚天忽然轻咳一声,眼光瞥了一眼站在门外不知多久的涣沙,雪洛便不再多言。“很晚了,你休息吧,我明天再来看你。”

  “嗯。”

  见雪洛快步出门,浣沙忙躲到树后,直到雪洛走远才走出来。

  涣沙正yù回房,却听房内传来宇文楚天淡淡的声音,“既然来了,为什么要走?”

  是啊,既然来了,避而不见反倒让人误解,她理了理长发,走进他的房间。“你和雪洛姑娘以前认识?”

  而且好像还很熟。

  宇文楚天深深看了她一眼,道:“是啊,我们还差点就成亲了。”

  她咬咬下唇,最终还是没能忍住,讥讽道:“看不出你还挺风流多qíng的。”

  他笑了,笑得特别暧昧:“你该不是吃醋了吧?”

  “就凭你?切,你以为你是萧潜么!”

  她话音刚落,宇文楚天便开始剧烈地咳嗽,因为剧咳牵动了下腹的伤口,他的脸色苍白如纸,手紧紧握着被子。

  “你别……我不是那个意思。”她原本是很生气的,可是一见他那副随时都会死去的样子,她的心痛了,不是那种愧疚的感觉,而是痛到身体都要裂开,呼吸都很艰难。

  她慌慌张张给他倒杯水,喂他喝下去,“其实你人很好,又温柔又体贴,不然怎么会那么多女人都喜欢你。”

  “你真的这么认为?”

  “嗯。”她坚定地点头,“哪个女人嫁了你,一定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不,你错了……”

  因为那一句“你错了”,涣沙彻夜未眠,因为她隐隐感受到他的语气中的愧疚和惆怅——那是否意味着,曾经有个女人嫁过他,却并不幸福。

  黎明十分涣沙便起了chuáng,本以为自己已经很早,没想到雪洛早已在煎药了,她扇火的力道不疾不徐,不轻不重,专注的神qíng就像是刚会煎药的小孩子!

  她上前一步,问道:“需要我帮忙吗?”

  “这煎药最重火候,水火不良,火候失度,则药亦无功。”雪洛指了指篮子里放着的糙药,道:“你如果真想帮忙,就帮我把这些药放在外面晾晾。”

  “好!”

  她一边整理着糙药,一边偷偷看雪洛煎药的样子。

  长发垂落,娴静无暇,巧目倩兮,气若幽兰。一身白衣衬得她如同一株开在风中的百合,极尽温柔,散发着幽幽清香。这样的女人根本没有男人可以抗拒,相信宇文楚天一定很爱雪洛,不知道他做错了什么,才会让雪洛最终没有成为他的新娘。

  唉,为什么宇文楚天轻易就可以猜透别人的心思,而他自己的真心掩饰得滴水不漏,不让任何人触及。

  对浣泠是这样,对雪洛也是这样,对孟漫,对她……在宇文楚天的心里,到底哪个女人是他无法取代的唯一?

  涣沙自嘲地笑笑,这个答案重要吗?

  *************

  因为雪洛说宇文楚天的伤势太重,如果血液运行加速,会让毒气侵蚀心脉。所以涣沙写了封书信让村里一位年轻人送去兰候府,告诉兰夫人宇文楚天受了伤,要在一位神医处养伤,让她别挂念,等宇文楚天养好伤,他们就会回去。

  时间一天天度过,宇文楚天的伤势日渐好转,可是涣沙的心绪越来越不平静,每次看见他的笑容,听见他温柔关切的声音,她都会心慌意乱好一阵。

  有时候,夜半难以成眠,她宁愿站在院子里看他房间里灯光,也不想进去看他在做什么。总觉得他是那么远,远到她无法靠近!

  后来,她gān脆不见他,每天不是呆在药房里照着医书帮雪洛为糙药分类,就是陪着她去山上采药,反正雪洛照顾得比她细心得多。

  可是渐渐的,浣沙发现了一件很奇怪的事,那就是她对糙药的药xing竟然十分熟悉,有些雪洛都会迟疑的分量,她居然放在秤上一抓一个准,而且她对一些糙药的处理和晾晒方法也得当,就好像是gān了多年一样,随时可以手到擒来。

  可是,她明明是养在深闺的小姐,怎么会弄得这些医学之道呢?

  难道是她生来天赋异禀?

  雪洛见她如此,倒是流露出了不一样的目光,只是拄着下巴,轻轻的扇着炉中的火,药汁被火滚得顶到了盖子上,发出兹兹的声响。

  她幽幽开口:“我记得小尘也是颇通医理的,以前,楚天受伤的时候,就是她医治的。”

  浣沙的心,重颤了一下,她有些口gān舌燥,但却问道:“小尘姑娘……也是神医么?”

  雪洛笑的凄凉,摇摇头:“她不是,她甚至不甚喜欢药糙的气息,可是后来楚天总是受伤,她索xing为他学的医术,因为她总是怕别人医治不好他。”

  浣沙没有再问下去,而是默默的看着药罐出神。

  一日,涣沙见到雪洛在给一株花浇水,几乎是一滴一滴点上去,甚是谨慎,十分好奇。她走过去细看,花形貌似芷兰,素白小花,花香清雅,正是她最熟悉的汀兰之香。

  她深深吸着,“真香,这是什么花,如此娇贵?”

  “你最好站的远些,你没听过烈酒至香,毒花至美!”

  “这花有毒?”

  “不错,少量服用可以稳定qíng绪,一旦过量就会变成痴呆,且无药可救!”

  涣沙一惊,顿觉置身寒冬之中。这么特别的香味她不会忘记,她受伤之后,兰夫人每月都会让她服药,说是可以治疗她头部的伤。那药就是这个味道,有时里面还混着这一模一样的花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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