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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君侧_三夜天【完结】(10)

  盒子掉在地上被摔开,里面的几页小纸便迅速的被雨水打湿,字迹模糊成一片。

  笑容僵在唇边,看也不看地上的匣子,云衍的脸色也带上几分冷意,薄唇微启只淡淡道:“你想让我怎样?你不是要试探我吗?现在可试探出了结果?”

  “本王…”

  “王爷的意思云衍明白,是我不自量力了。”云衍退后一步,躬身行礼,脸上除了雨水便是满满的颓然,他轻声道:“王爷没有伞,如果要出去办事还是等雨停了罢。云衍奔波几天换来的是王爷的不削一顾,也有些乏了,要回去休息。”

  “云…”萧玄珏张张嘴,却被对方清冷的眼神堵得发不出一个音节,伸手去拉他,却只触碰到一片湿透的衣角。他想说,其实自己不是责怪他擅自出府,而是近日心中突然涌现的从未有过的心绪让他心慌才忍不住拿他出气。

  萧玄珏正定定地站在原地看云衍越走越远,雨水打在身上就如打在心上一样空落落的疼。

  “轰隆!”一声响雷在空中炸开,身边的马匹受惊,突然长啸一声。萧玄珏回神,便见云衍脚下脱力,踉跄着跪倒在地。

  “云衍!”萧玄珏惊呼,快速跑上去将人扶住不至于躺倒在地上的水洼里,急切道:“你怎么样?是不是受伤了?伤在哪里快让我看一下。”

  “咳咳…”云衍双手支地轻咳了声,淡淡扫了萧玄珏一眼,“多谢王爷关心,云衍无碍。”虽这样说,但他尝试着站起来,却多次无果,双腿抖得厉害,而近乎惨白的脸色更不能证明“无碍”两字。

  萧玄珏眸色一沉,直接将人打横抱起来。

  “放我下来!”云衍挣了挣。

  萧玄珏微微使力将人禁锢在怀里,闷声道:“既然无碍,就随本王回屋里去,本王有话问你。你既然说自己是本王的人,就该好好爱惜自己的身子,留着它将你的忠心证明给本王看,等着本王愿意相信你的那一天。”

  “这样?”云衍不再挣扎,只往他怀里缩了缩,笑叹:“你还是这么不讲理啊。”声音里带着些无奈和纵容,他能怎么办?除了留在萧玄珏身边,他别无选择啊。

  ☆、逆局

  萧玄珏自昨晚冒雨出府便没再回去而是去了他最常去的一家酒馆,chūn风度。

  店老板老翁是个瞎了一只眼睛的坡脚老头,面皮比枯树还gān瘪,但因为他家的酒酿的好,而且老板为人也热qíng,所以生意一直很好,好到哪怕是三更半夜,店里也会有几个客人在坐。

  不过昨晚可能是因为天气不好的原因,萧玄珏去的时候店家已经在准备打烊了。

  老翁见萧玄珏浑身上下滴着水,脸色也yīn翳的可怕,却出奇地没有受到惊吓,只是将已经合了一半的店门打开让人进去,才重新关上门,一瘸一拐地坐在柜后扒拉着算盘算账。

  “萧公子是要喝茶还是喝酒?”老翁人如其名,说话的声音也瓮声瓮气的。

  似是对这种奇怪的声音习以为常,萧玄珏拧了一把衣服上的水,自个儿找了位置坐下,声线微冷:“不是jiāo代过只要我来,你就上陈年桂花酿的吗?”

  “呵呵,公子莫急燥。”老翁“噶噶”gān笑几声,一边拨弄着手里的算盘,“若搁以往,肯定端了公子你最爱的桂花酿来,只是今日,你不该是来喝酒的。”

  “怎么?”萧玄珏拧眉,可能是因为王爷做久了,他不喜欢别人忤逆自己的意愿。

  老翁却丝毫不被他的威慑所迫,只笑道:“我的酒,只给快活的人喝,他们能喝出我酒里的甜和香,喝过后让人更快活。但若是要借我的酒浇愁,只能喝出这酒里的的苦来,传出去岂不坏了我店里的名声。公子却不如喝茶,茶,可以清心。是以老朽才问公子是要酒还是要茶。”

  闻言萧玄珏微怔,自己是在愁么?愁什么?可如果不是在犯愁,心中满满的愤怒嫉恨和怅然又是为何?见老翁还在等着自己的回答,萧玄珏沉凝片刻,再开口语气平和了几分,淡淡道:“那便是茶吧,有劳翁老板了。”

  “公子等着!”老翁笑着应承,小二已经被他遣回家睡觉了,所以他亲自去为萧玄珏泡了一壶上好的雨前龙井。然后又回柜后去拨算盘算账了。

  “啪啪啪,噼啪,噼啪……”

  没有人说话,屋内只有算盘珠子碰撞和萧玄珏抿茶的声音。一壶饮尽,已经是将近三更的时辰,萧玄珏本湿透的衣服gān了大半。

  老翁也算完了帐,他懒懒打了个呵欠从柜台后走出来,对萧玄珏神秘兮兮地笑了笑:“其实公子凡事都应该往大了深了去瞧,做人也好,看人也罢,都和这喝酒一样。什么时候能喝,什么时候该喝,全凭一个‘心’字。公子若是自己做不出选择,不如就问问自己的心吧。可不要等着将一坛好酒喝出了苦味儿来,才懂得后悔。公子您不是一般人,我信得过。老朽年纪大了,缺觉,就不陪公子了,您请自便。”说罢他就转身扶着楼梯扶手一瘸一拐的上了二楼。

  “嘎吱――”一声开门关门的声响过后,再没了动静。

  萧玄珏握着喝空的茶杯,一双墨中泛银的眸子闪着光,qíng绪难猜。直到五更上朝的时候,他才去了自己一直在chūn风度包下的厢房,因为来的勤,所以他好多用品都寄存在这里。老翁是个能信得过的老实人,房间每日会有人打扫,但不会乱翻客人的东西。

  到房间拿出早先备下的朝服,又洁了面,萧玄珏才进宫上朝。

  张德胜虽是王府的的总管,但因为自小与萧玄珏一起长的,是以萧玄珏的饮食起居都有他一手cao办。

  清早起来他带领着几名小太监端着洗漱用的清水拿着巾帕要来侍奉萧玄珏更衣上朝,还没走到门前远远就看到屋门大开着,心想难道他家王爷已经起chuáng了,不然下了一夜的bào风雨,开着屋门怎还得了。

  于是慌忙跑进屋指挥着那几人将水盆用具也送进去,却看到屋内空dàngdàng的,并没有什么人在走动,倒是chuáng上被子下鼓着一个小包,似乎有人在睡觉。不是吧,他家王爷上朝一向准时,怎么今天赖chuáng了,现还没醒。

  心中好奇,张德胜小步踱过去打算叫萧玄珏起chuáng。

  “王爷醒醒,该上朝了。”张德胜道,见chuáng上的人不仅没动静而且还被被子遮住了大半张脸,他看着都有些憋得慌了,于是上前拉了下被子让人将脸露出来保持呼吸,又小声唤了一遍,“王爷,该上朝…啊!!!”一句话没说完,张德胜呼叫的声音陡然升高几倍,手中的被子滑落在地,与此同时他整个人也吓得跌坐在地上。

  “云…云…云公子……”张德胜结结巴巴道,chuáng上的云衍静静躺在chuáng上一动不动,因窒息而青紫的脸色带着濒死的灰败,而他纤细白皙的脖颈上赫然有着五道泛黑的指印,与他肤色的苍白对比得触目惊心。颤抖着伸手到云衍鼻下探一探,发现似乎还有着及其轻微的呼吸,张德胜转头对门边早已呆愣的小太监大吼:“快去叫王太医!快去叫王太医!!!”

  原本今日早朝与以往应该并无不同,无非是□□私相包庇,相互chuī捧,然后再谎报一下灾qíng骗取国库里的那点儿赈灾银两之类的。而且如果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老皇帝一般都会很慡快地一口答应,不知他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无论真假,能把国库糊涂的空掉,把军队糊涂的几乎全部落入外戚手中,这皇帝也该当到头了。

  只是此次早朝,却发生了一件最最不可思议的大事,一件无论是对萧玄珏来说还是对萧惘来说都足以逆转局势的大事。

  老皇帝竟然在朝堂上亲自念出一张“罪状书”来,上面写满了吏部尚书尚明义买卖官职,向上级官员行贿,与同级几个要臣私相授受,其中涉及国库银两竟达一百七十万两之多,不仅如此,他还和经常骚扰边关的邻国,常月国,有着秘密的书信和金钱来往,大有通敌卖国的嫌疑。

  见此,众臣一片唏嘘,而尚明义抵死不认。老皇帝却难得的狠绝,竟把罪证也让人一一呈上殿来。有送礼的清单,还有往来的书信…

  尚明义见自己已无翻身之地,便将求助的目光投向萧惘,对方却好似没看到,只狠狠道:“好你个尚明义,平日一副为国鞠躬尽瘁的模样,却是gān出通敌的勾当!死有余辜!”说着竟然伸手扼住尚明义的脖子,没等对方发声就将人掐死在朝堂上。

  老皇帝见此却没制止,甚至连责怪他一声也没有。不过却难能可贵的对萧玄珏慈爱的笑了一下,对众臣道:“此番能除此jian贼,全是二皇子的功劳,他不仅搜查了尚明义的罪证,更列出你们中其他人做的对我朝不忠不义的勾当。朕姑且先不追究,你们好好掂量掂量,及早自己将过错写好折子呈上来,否则就是如尚明义一样的下场!”

  萧玄珏闻此不禁皱眉,罪证昨夜不是被他怒急之下毁了吗,怎么传到皇上手里了?而且自己从未说过自己要调查尚明义,皇上是如何得知的?难道…是云衍在调查完毕后就以他的名义将其送进宫中了,而昨晚被他毁掉的那些只是云衍拿来试探他的假证?

  “皇弟真是好手段啊,不过少了一个尚明义,本宫还有李明义张明义赵明义呢!哈哈哈!咱们走着瞧!”不知何时已经下了朝,太子在经过萧玄珏身边时伏在他耳侧耳语道,又直起身提高了嗓门,朗声一笑:“别忘了代本宫向我的表弟,你的爱妃问好哇,哈哈哈!”便扬长而去。

  “怎么回事?”花无醉从后面拍了下他的肩膀。其实自早朝前看到萧玄珏明显一夜没睡的倦容他就想问了,可是一个文臣一个武将,站的位置太远所以没说上话,现在被老皇帝突然转变的做事风格一闹,花无醉更加觉得怪异起来所以一下朝就马上过来问萧玄珏发生了什么。

  “我也不清楚,可能是云衍做的。”萧玄珏微微皱眉,边向外走边道。

  花无醉也随他一起走,略惊诧道:“他不会真的去查尚明义的老底了吧,天!速度还这么快,才三天就将证据拿齐了,而且还有我们所不知道的通敌之罪。他要真是太子的人,尚明义一死,他岂不将自己的阵脚打乱了?”

  萧玄珏脚步明显一顿,回头看了花无醉一眼后却加快了行走的速度。

  “喂,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你昨晚没睡好,是遭雷劈了?”花无醉犹自跟他开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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