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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君侧_三夜天【完结】(9)

  “你怎么知道现在不是已经打糙惊蛇了?方才我们说的话,他怕是全听到了罢。”

  “但是…”

  花无醉接口道:“但是云衍现在还有伤在身是我没想到的,你该不会是担心他在查找证据时会再次受伤,舍不得了?”

  “胡说!”萧玄珏冷喝,狠狠道:“本王只怕他万一有个什么,皇后和相府那边不好jiāo代,毕竟现在还不是硬碰的时候。”

  “如此甚好。”花无醉点头,又邪邪笑道:“阿珏哪日若想找个伴儿了,一定要优先考虑我哦。”

  萧玄珏瞪了他一眼,花无醉假装没看到,懒懒打了个呵欠,挥手道:“时候不早了,我从关外回来还没去看皇上,走了。”

  “快滚!”萧玄珏虚踹他一脚,转身回房。脑中挥之不去的却是方才云衍对他回眸的那个略带苍白的微笑。

  “云衍,心甘qíng愿。”

  心甘qíng愿,心甘qíng愿。那人说的话他能相信吗?毕竟从小到大,他都是一个人啊,会有人为了他,连xing命也不顾?

  好像曾经是有这样一个人,不过,他死了。数九寒冬,掉进冰湖里,不被淹死,也被冻死了吧。

  “行之……”不知何时,深埋在记忆中十八年的两个字,已经下意思地脱口而出。

  可当初那人的眉眼,却怎么也记不起来,唯一记得的是那双ròu嘟嘟,透过冰dòng胡乱挥着的小手,和那一声声:“小哥哥快走,你快走,等搬到救兵再救我!”的哭喊。

  是了,十八年前是那个傻乎乎的讨人厌的ròu团子在冰层开裂的那刻推开他,自己却掉了进去。而他却因为怯弱忌惮皇后派来的杀手,丢下那个ròu团子自己跑掉。

  怎么还会有人舍了xing命对他?就算当年的团子还活着,现在也只会恨他入骨了吧?花无醉说的不对,他不是狠,而是自私,再没有比他更自私的人了。

  ☆、困囚

  “轰隆――”

  一个闷雷在骤然yīn寒的天际炸开,由远及近的闪电在一片漆黑中划过一道又一道凄厉的光影,宛如yīn寒的剑锋般慑人。

  屋内没有点灯,萧玄珏立在大开的窗前沉眸看着天色,乌云蔽月,正如当今动dàng的朝堂。

  偏巧这时有一道电光在窗边闪过,黑漆的屋子里突然亮堂了一瞬,映着他略深沉的脸色,平添了几分寒意和肃杀。

  这时门外有人的脚步声传来,到房门前就停止了。张德胜轻手轻脚地推开门却没有进来,只对着窗前的人小声道:“王爷,该用晚膳了。”

  “知道了。”萧玄珏动了一下,轻转过身来,一身黑衣几乎让张德胜看不到他的存在,入目的只有他如镀寒霜的脸色。

  几个小太监拎着传膳的食盒进屋,张德胜拿了火折子去点灯。等一切都安置妥当了,那些小太监便恭敬地猫着腰退出去,只留张德胜一人在旁边侍候。

  扫一眼桌上清淡却丰盛的菜色,以及几碟做工jīng巧的点心,其中竟然还有一碟知祥记的桂花苏。目光微顿,萧玄珏拿起一块放进嘴里,软绵香糯,甜而不腻,的确最合他的胃口。突然想起云衍说过“我听张总管说你最爱吃知祥记的桂花苏,正巧自己嘴也馋了…”

  唇角不经意勾起一抹微笑,他一边坐下一边又捏起一块,似随口道:“王妃呢,去叫他一起过来用膳。”

  “王爷…”张德胜垂手在身侧,毕恭毕敬的样子却没有动。

  “怎么?”萧玄珏看他一眼,又只顾地拿勺子去盛一碗冰雁银耳莲子羹,张德胜忙伸手将碗接过来替他盛好放到面前,解释道:“云公子不在府中,他三天前就出去了。”

  “轰隆――”

  又一声雷鸣响过,萧玄珏端碗的手僵了一下,微微皱眉:“不在?他去哪儿了?你知道他出去了怎么不来通报本王一声?在你眼里真的一点儿规矩都没有了吗?”

  “王爷恕罪!”张德胜被他一连几个质问吓得腿一软跪在地上,颤着嗓子道:“云公子说他是奉了您的命令去办一件要事,所以我才没禀报,谁知…谁知他是…骗人的呢……”张德胜越说声音越小,到最后望着萧玄珏铁青的脸色,便再发不出一个字来了。

  “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了?在王府他是主子还是本王?”萧玄珏怒道。心想云衍才来王府一月,就可以随意指使他府里的下人,这还了得?“等等,王妃说是奉了本王的命令?”

  “奴才知错,以后再也不敢了。”张德胜吓得只会说这一句,半天才反应过来对方问的是什么,又小心回道:“云公子的确是这样说的。”

  萧玄珏眸中渐渐聚拢起一片墨色,难道…云衍真的去查尚明义结党营私的事qíng去了?自己不是说过不让他去吗?还是他不是去查案子,而是去见太子和皇后?头痛地按按眉心,他吐出一口浊气,对张德胜挥挥手,“起来罢,这次就算了。王妃回来后若是再要出府,你先来禀报。”

  “谢王爷,奴才以后一定将云公子盯牢了。”张德胜如蒙大赦,咕噜从地上爬起来,笑嘻嘻道:“其实王爷您也不用看得这么紧,云公子好端端一个大活人又不会跑丢。”

  “你懂什么!”萧玄珏冷哼一声,捏起块桂花苏塞进嘴里。

  “嘿嘿,谁说奴才不懂了?”张德胜一副很明白的样子,傻乐道:“您不让云公子出府,不就是感觉最开始对他不好,现怕人生气跑了不回来吗?”

  萧玄珏唇角抽了一下,却没cha话,只等着看他接下来怎么说。

  见对方既不反驳也没发怒,张德胜以为自己猜对了,更加肆无忌惮起来,复道:“这您可得放宽心,云公子对王爷的心意,我看得最真切了!”

  “哦?”萧玄珏挑眉,转了下手中的杯子,云衍对他的qíng意,他自己都云里雾里,张德胜会清楚?“你说来听听。”

  “大婚第二日您被皇上传去后,云公子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找你,他要不是因为喜欢王爷,找您gān什么?”

  “呵呵…”萧玄珏只觉好笑,找他就是喜欢了?也可能是恨不得杀了他,毕竟他因为自己才挨了一刀又受了一掌。

  不知对方因何发笑,张德胜继续道:“奴才说是王爷jiāo代要服侍他吃药时,云公子眼底的高兴是真的。”

  “……”萧玄珏敛起笑,面色有些凝重。

  “后来他还问及您小时候的事,奴才瞧他可亲,就都对他说了。他听说您十二岁就she杀了一头麋鹿时,笑得可欢心了,眼睛晶亮晶亮的,哈哈,真好看。”张德胜回想那天,也忍不住笑起来。

  萧玄珏的脸色便又沉了几分,甚至眉头都锁起来了。

  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张德胜丝毫没发觉对方的异样,忘形道:“后来说到您因贤妃娘娘遭人陷害而受到牵连的事,他便也跟着一起痛起来…他自个儿被您伤成那样,却还惦记您小时候过的好不好,开不开心……”

  “别说了!”萧玄珏突然开口打断张德胜,冷声道:“那都是他装出来骗人的!”云衍会因为他笑得欢心?因为他的面露凄色?可是当那人在自己面前时,却总是一副云淡风轻不起波澜的样子啊。

  他不能相信云衍的感qíng,更不能动摇自己的决心。世界上唯一可以信任的人已经因为他幼时的懦弱死掉了,现在这世上除了自己再没有人可以相信。

  “王爷,您怎么了?”张德胜这才发现他的不对,马上闭嘴。

  “……”萧玄珏发现自己的失态,定定神,缓和下脸色,“没什么,你下去罢。”

  正在这时门口冒出一个小太监,他趴在门口向里探着头,想进来又不敢进的样子,压着嗓子冲门内叫:“张总管,张总管。”

  萧玄珏最先看到他,不悦道:“怎么回事?”

  张德胜背对着门,随萧玄珏转头后也看到了那个小太监,忙对萧玄珏咧开嘴嘻嘻笑,然后快速跑到那人面前,将他拖到一边,照头砸过去一记爆栗,低声骂道:“你怎么回事儿,没看到王爷正发着脾气吗?存心要害死咱家不是?”

  “张总管可冤枉奴才了,”小太监揉着脑袋叫屈,哭丧道:“是您那天jiāo代奴才说王妃一回来就要告诉您的。”

  “什么?!云公子回来啦?”张德胜叫出声。

  萧玄珏推门而出,紧盯着那个小太监,冷声道:“他在哪里?”

  “在前院,王爷…您,自己去看看…”

  “轰隆――”又炸开一记响雷,将那个小太监的话音淹没。

  萧玄珏心中也仿佛被那道雷劈中,颤了一颤,这小太监说话时支支吾吾的样子摆明了在说云衍发生了什么意外,来不及细想,他下意识地就向前院跑。

  “王爷,伞!”张德胜大叫,对方却早已经下了楼听不到了。

  “云…”看到云衍的那刻,萧玄珏刚叫了个云字,便发现自己有些紧张过头了,而且这紧张来的毫无道理。那人只是被雨淋得浑身湿透外,并没有什么其他伤处,正好端端的牵着马向马厩走呢。

  见萧玄珏连伞也没拿慌慌张张地跑出来在自己面前停住,云衍有些微错愕。愣了一瞬才扯唇笑开:“王爷这么着急是要gān什么去啊?”

  有雨水顺着他线条优美的脸侧滑下,却丝毫不影响他出尘的气质,只是脸色在闪电的映衬下显得有些疲惫苍白。

  没了适才的慌张,萧玄珏便生出一种被人耍了的感觉,他气不打一处来,劈手夺过云衍牵着的缰绳丢在一边,攥住他的腕子吼道:“谁准你擅自出府的!本王不是说过你若出府就先来禀报的吗?!你把本王的话当做耳旁风了不是?!你有没有将我这个夫君放在眼里?!”

  “…夫君…”轻念这两个字,云衍淡淡垂眸。手腕处传来几乎将他骨头捏碎的力道,证明对方真的是动怒了。云衍任他抓着,另一只手摸出一个漆金的小匣子拿到萧玄珏面前,微笑道:“我以为你知道,看,我将证据拿来了。”再抬起头来,他眼中光辉哪怕是在风雨jiāo加的黑夜中也晶亮的可爱。

  对上那双眸子,萧玄珏终才明白张德胜所说的“晶亮的好看”。如同触碰到了烈焰,萧玄珏灼伤了般忙错开视线,他松开握着云衍的手,一掌将匣子扫落在地,吼道:“本王说了不用你!你听不懂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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