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恣睢之臣_唐酒卿【完结+番外】(24)

  当年龙驹凤雏的名头华满大岚,北阳凤雏辛敬,南睢龙驹白t,实为白石老人门下双席。只是这龙驹白t与辛敬十分不同,虽然名冠南北,却几乎无人有缘相见。只有辛敬常年在南睢山上学习,与这个师兄qíng谊匪浅。只可惜辛敬死后,白t也糙糙辞世,白石老人因此重创在榻,自后再无弟子。

  吉白樾对这位龙驹曾经也分外尊敬,此人虽未踏足过南睢山下,却知晓详事,常常有惊人之语。跟在辛靖身边时吉白樾就试想过,若是能与白t公子品茗一杯,也是幸事。

  但人总将仰慕之事想的太过美好,譬如现在,吉白樾只觉得手中茶有千斤重。

  “不算好茶。”柏九云纹宽衫,水般的衣色也没能抵消他狭眸中的冷。偏唇延笑,温温和和的沏着茶,道:“委屈副将了。”

  吉白樾背挺的削直,道:“不敢。”

  “副将紧张什么。”柏九笑了笑,眸扫向亭外,曲老立刻招人送上了软靠给吉白樾。吉白樾起身端端正正的道谢,才再次坐下。

  “我请副将来此不过喝喝茶。”柏九指尖轻弹杯上,“副将尽兴就是了。”

  “平定王的茶自然是好茶。”吉白樾端茶道:“只是卑职久在北阳,已经喝惯了酒,怕是品不了什么高见。”

  “大公子之后有你驻守离津,副将劳苦功高。”柏九笑,“忠心不二,闻者皆赞。”

  “岂敢当。”吉白樾顿了顿,“世子今日……”

  “世子如今在鸿胪寺当职,正逢外使团求亲,忙。”柏九抿了茶,有些遗憾道:“今早都未与我一同用膳便出府了。”

  “那世子昨日……”

  “副将。”柏九搁了茶,悠悠道:“我听闻副将对断袖之癖颇有见地,今日要与我说教一番吗?”

  “昨日言辞不当,卑职惭愧。”吉白樾拜身,“许久不见世子,失了礼数。还望平定王责罚。”

  柏九笑着抬眸,“副将又非我管制,我责罚什么。”

  “卑职不忘。”吉白樾抬首,恳切道:“若非白――”柏九目光泠泠,吉白樾倏地止住,“平王一事承蒙平定王相助,此大恩,不敢忘也。”

  柏九未说话,他也起不来。

  吉白樾脊骨挺直,正声道:“只是平定王何不向世子说明真相,平定王如今既心悦世子,又何苦不言不语此前的――”

  “吉白樾。”

  吉白樾登时静声。

  柏九狭眸已然生冷覆寒,他道:“辛振宵虽然死了,可还有人活着。我如今不想说,那就不会说,也容不得别人多舌。你的舌头若是管不住,就别要了。”

  吉白樾哑然。

  “我救你不过是为忠心二字,倘若你对他忠不了这个心,那便连心也别要了。世子方归,北阳诸多事宜生疏于前,你既在离津,就该做好本分,太子的手再长也遮不了北阳的天。”柏九锋芒一转,“况且北阳的天,没有辛弈,也撑不了多久。”

  吉白樾垂头不语,半响才缓缓道。

  “卑职明白了。”

  “这大苑是铁了心的要娶公主啊。”萧禁叼着烧饼,含糊不清道:“往年怎么没见他们这么积极。”

  辛弈也捧着烧饼啃,他今早又起晚了,出来的时候连饭也没及吃,只能和萧禁趁这会守在外边吃烧饼。

  今儿是带外使团在秦王的马场边上狩猎。这命还是秦王自己请的,皇帝一听便松了口风,面壁的人自然就不必再面壁了。

  “就等着今年呢。”辛弈快速吃净一个饼,道:“这几年易马之策多有疏漏,大苑是越养越肥,如今得了公主,对周境旁国也是震慑。”

  “如果打起来公主怎么办?”萧禁伸手一摸,立刻叫起来,“你这什么食量!我买了十个饼这么快就消失了?”

  “下回去笑笑楼买吧。”辛弈从马车里拖了个食笼出来,打开尽是笑笑楼的良心份量。“联姻本就图个平定,你怎么老想打起来的事。”

  萧禁飞快的挑了几个喜欢的,才道:“别说你没想,我才不信。我姐和谢净生都说过了,大苑老实不了多久。”

  “你明白也没用啊。”辛弈笑起来,“这得圣上也明白。”

  “不知道圣上怎么想的。”萧禁撇嘴,“他到现在都不开口提你回北阳这事,和当年绝口不提我爹爵位一个样子。你说这陛下,大方吧,他还惦记着封位。可你说他小气吧,北阳和山yīn的藩地他也没收回来。”萧禁摇摇头,“我是搞不懂他。”

  “这不简单的很吗。”辛弈又飞快的吃掉了一个豆沙包,道:“京卫司的兵力归你管吗?”

  “当然啊。”萧禁咬了口糕点糖心,“自然是我说的算。”

  “不对。”辛弈酒窝微露,“你只能管,却不能用。京卫司的调兵令绝不会在你这里,并且京卫年前补充后的人马已经扩充到了五万人,你在京都里实实在在的用起来的,其实只有五千人。剩下的四万五千人你连面都没见过,即便是你职位所管辖,却是由陛下一个人说的算。”

  “别提这糟心事。”萧禁蹲着移了移,委屈道:“我原本以为来京都是真给我五万人呢,来了才知道,这位置就是一京都闲事专管使。”

  辛弈本想再说些什么,又忽地咽下去,只咬包子不说话。

  “诶,这京都净是些――嘶!”萧禁停口嘶了声,不懂这人为何要踩自己,待别头一看,秦王不知何时慢了马正跑来。

  “殿下怎么不猎了啊?”萧禁拍净手上的屑,“或者有何吩咐?”

  秦王勒马在不远处,目光沉沉的压在辛弈身上,对萧禁也是皮笑ròu不笑,“四王子兴致高,萧大人和奕世子也一并来吧。”

  两人只得上马跟着去。到了跟前,见察合台的样子已经热过一圈了。阿尔斯楞不见踪影,应该是自成一队去玩了。秦王指了指马场最尽头的靶子,道:“这边上都是养起来的猎物,没什么趣味。不如玩这个。在场子里放只羊,四王子挑几个人来比试一番骑术叼抢。既得了羊又中了靶的,算个彩头赏一赏如何?”

  “好。”察合台应声,目光一转,就落在了辛弈身上,“世子是燕王之子,想必骑□□通,我便选世子吧。”

  秦王道:“既然如此,本王便挑个侍卫吧。”他回身随意的点了一个,“中靶有赏。”

  萧禁在马上跃跃yù试,“加个我呗,反正是讨彩头,也容下官得个赏?”

  察合台笑道:“萧大人有职在身,伤着该如何是好。”

  萧禁立刻道:“世子乃皇家贵胄尚且可以,下官算什么。”说着他拍拍自己肩头,“况且下官皮糙ròu厚,伤不了。”

  胡庸也挑了个人,总共凑齐了十三四个人上场。辛弈坐下这匹马是柏九府里的,所以倒不太可能有什么问题,不过他也不信秦王就真的是无趣到要玩个游戏。这游戏他认真不得,却也不能太不认真。

  羊一松绳,就有人驱马围追。辛弈策了马,只跟在其中,与后边人保持一截距离,但也没有超过前边的。萧禁策了马就和疯子似得,跑过他身边还带了一卷风过去,风风火火的就执弓追羊而去。

  羊受惊慌不择路,被阻了前途只得回头就跑。辛弈后边的马蹄声一急,便紧追上来。前边的人撤笼头转回,辛弈驱马出了夹击,马奔策过羊直冲的位置,弯身抄起羊就飞奔起来。后边人一路追赶,有人已经架弓yùshe靶。萧禁猛然策出,横挡在辛弈身后,紧咬着不放。

  辛弈明白他的意思,臂下一松,羊像是不甚滑下马背,重新乱跑起来。萧禁一个勒马扬蹄,众人已经随着羊跑去。他低声道:“果然有问题。”

  辛弈没做声,重新策马追上去。

  这次是秦王的侍卫抄起了羊,聪明的选择了绕圈奔近靶子。一众人随之架弓,想凭抢先靶心来阻拦一二。辛弈只在靠后的位置,见为首的侍卫已经拉起了弓,羊又落地逃走。中间有人陡然回身,搭起的箭头直对辛弈。

  箭离弦直冲门面,距离短速度快!

  辛弈坐下的马突然嘶鸣一声,高高跃起前蹄。他人身顺势滚翻下马,那一箭擦着手臂掠过。

  萧禁的弓箭也倏地离指,将she箭之人箭钉肩头,大喝道:“拿下此人!”

  辛弈翻马无碍,但是手臂那一下委实惊险。他骤然回头,盯在了秦王身上。

  作者有话要说:  手起刀落,咔嚓。

  ☆、苦ròu

  察合台眼看京卫要将那人拿下,只赶忙抬手阻止道:“萧大人做什么,这不过是游戏擦伤,还没有胜负,怎么能停?”

  萧禁已经下马亲自将人按了,闻言顿时面露冷笑,对察合台道:“这么好玩,四王子也下场来一手?”

  “萧禁无礼。”秦王在马上也是冷笑,“四王子乃国之重客,下场若是有个好歹,你担待的起吗。”

  萧禁气的肺疼,只想把这人骂的狗血淋头,又生生碍着面说不成,只能将伤人的侍卫踹了几脚,骂道:“混账东西!”

  察合台毫不见恼色,只道:“小王虽无缘今场,狮王却能够陪诸位玩一玩。”他正说着,果见那边的阿尔斯楞策马回程,他道:“况且当年奕世子的父亲兄长都与狮王惺惺相惜,今日就让狮王陪世子过过瘾,算作小王的赔礼。”

  这算哪门子的赔礼,只怕是想借故再削辛弈一次。萧禁撸袖子就要再和察合台讲讲道理,辛弈拍了他肩头一下。辛弈手臂已经见了红,他只将袍子上的灰拍了,又安抚了马,翻身再上。

  萧禁登时就急了,扒住他的马笼头道:“你gān什么啊,你还真和他玩啊?”

  辛弈见阿尔斯楞到了不远处,对萧禁摇头意示无碍。萧禁看他的样子还真是想和阿尔斯楞来一把,想拦住人,又见他没了笑,模样平平静静,却叫人说不出劝阻的话。萧禁不仅一愣,辛弈便拉了缰绳,调转了马头。

  阿尔斯楞马到跟前,察合台道:“狮王来了这京都,若是不和奕世子赛一场难免遗憾。但世子年少,不如省了叼羊这一手,就玩弓箭吧。”

  “四王子委实体贴,辛弈,那你就陪狮王玩一玩吧。”秦王笑道:“当年且不说燕王骑术如何,就是你哥哥们也十分了得,今日有幸,也叫本王开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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