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恣睢之臣_唐酒卿【完结+番外】(41)

  又道:“父亲现在不带兵了,大哥盯着他,叫他多陪陪娘亲。娘亲走的时候他好没出息,堂堂燕王哭的像个huáng发稚子。可人又不在家里,隔着十万八千里的路,他哭的肝肠寸断,像已经忘记了还有几个儿子,一心要追过去。可他到底还记得自己是个王,硬撑在了战场上。”

  辛弈停了停,想笑一笑,可是牵出来的表qíng比哭还难过,他道:“你们都在下边团圆了,看着我孤苦伶仃。想从前被当做吉祥物似的疼,后来多是要换这场恩qíng债的。”

  “三哥,我在京都见了嫣姐,说是姐,倒不如叫声嫂子来得合适。”他摸了摸自己的嘴角,苦笑道:“这下好了,本就你能传宗接代,如今落在了我头上,可我也是不行的。你看我,断袖也断的gān净利落,从哪里生个孩子续咱们这一脉呢?更何况我私心是不想续的。”

  “从父亲开始,我们五个人都是要扛着命守着北阳。如今只剩了我,扛完这一生已经够了。江山代有人才出,何必尽往自己身上揽?燕王这一脉尽了两代忠义二字,我不想再来一代也压在这下边,叫其动弹不得,发作不能。”

  “这话父亲听见了该打我。”

  “大哥。”辛弈往辛靖的碑上轻轻靠了靠,道:“我有点想回家去,又怕进了门不见人。若只我一个人,又叫什么家呢。你见着了二哥,只替我对他说声多谢。”

  谢他留了段善缘,庇护在了自己头上。

  “我虽断了袖,却没胆道父亲面前这么说。我才装了几年哑巴,不想紧接着做个瘸子。”

  “不知还能在北阳待多久。”辛弈叹息,“一想到燕王的名头要落在我身上,就怕到时候我下去被父亲追着打。我本就不是这块料,偏偏造化弄人叫我顶了这封号。幸有个人愿意教着带着,我跌跌撞撞,还是走上来了。”

  “回去我再看看二哥。”辛弈直起身子,“你要有什么话不好当着父亲面对二哥讲,就告诉我,我去替你说。”

  他说完,那风呼地一旋,像在拍他的胡闹。

  辛弈微显少年人的羞涩,轻轻道。

  “我都知道的。”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观阅,明天见。

  ☆、yù动

  从坟前回来后,辛弈在柔回又呆了半个月。吴煜那头雷声大雨点小的没声了,仇德耀不知是不是听进了他那日的威胁,也无动静。商路平稳,吉白樾那边派人来了几次,辛弈都没走。倒是柏九差人送了好几次时令鲜果,没催他回去。

  辛弈其实想绕去山yīn,因他不解的事几乎都与山yīn挂了钩,如何也不能意平。可惜他就算出了京都也跨不过这地,皇帝还拴了条链子在他脖子上,他连封号都还没继,哪能想去哪去哪?

  只说这一日,辛弈和蒙辰到出柔回十几里地的林子里边打猎。因那许清娘不但医术jīng湛,厨艺也十分了得,对这野味最为拿手。沾过味的辛弈也耐不住口腹之yù,故而和蒙辰出来自备食材。

  当然,也有在境边摸索地势的意思。

  “这林子连着野山。”蒙辰□□的马停在林子稀稀拉拉的尽头。外边能看见辽阔的糙场,随着个起伏隆起座不大不小的山,好似意思一下的野栅栏。越过这座山,是大苑和大岚中夹的荒芜地,再往过去几十里,就是宛泽。

  眼下正是六月中,天气燥热,此刻将近huáng昏还好些。辛弈扯了扯领口,看那橘红的日晖斜投山背,照应的天地一片燃烧的红彤。他想望一望那承载他父辈的迦南山,可却只能窥见几丝流云,便道:“迦南山也是这样的吗?”

  蒙辰扶刀,摇头,“野山差得远。这叫山也只是为了好讲些罢了,一个糙坡,怎么能和迦南山比?垂天铁翼高如巨城之墙,是天堑之险。”说着手指天际,“迦南山永远盘旋雄鹰,是这里见不到的模样。”

  辛弈没见过,他只见过京都冬日里盘旋的那只猛禽。于是他没再接这话,而是提了提马背上栓绑结实的兔子们,道:“走吧,赶在天黑前回去,今晚就能吃上ròu了。”

  ròu让蒙辰立刻从遥想中抽回自我,他和辛弈往回撤。两人一路闲扯,跑了几里路后,前路忽然冲出一队人马。悍马快速,夹着辆同样飞奔的马车直冲而来。蒙辰一眼就瞧见了对方的刀,他握紧腰侧的百战,将马停在辛弈侧边。两人调马停到一边,让开道路。

  辛弈勒马,那为首的男人正与他们擦肩而过,电光石火间,辛弈似乎听见了铃铛声。

  “世子?”待人马过后,蒙辰见他勒马不动,不仅低声道:“方才的人气势不小,不像是普通人。”

  这里是柔回,有许虎带着的柔回驻守军,而且是货真价实的正规军。四下是不可能出现qiáng盗流匪之流,可这些具是生面孔,亦不是驻守军。却都各个佩刀,只怕是危险。

  两人继续回程,马蹄才开始小跑几步,蒙辰正yù继续说什么,却见辛弈神色一变,猛然调马回追。

  “蒙叔去找许将军!带了人再追来!”

  蒙辰一惊,“世子!”

  赤业已经扬尘而去。

  辛弈在马背上飞快思索。方才的的确确是铃铛声,不会是他幻听,那是许清娘的铃铛声。

  这群人中带着许清娘!

  赤业的速度很快,仅仅片刻,他已经能远远看见先前的人马。此时天已昏暗,那马车被夹在中间几乎是勉力被人马带着走,一路颠簸摇晃,像是随时会散架一般。

  辛弈拉了拉缰绳,赤业随即放慢蹄。他就隔着这个距离一直跟在后边,见那人马直冲到野山前的林中,是要穿过林子进入野山。

  对方一入林中,辛弈就一夹腿,赤业立刻飞奔而起,他伏在马背上跟着入了林。天色已暗,林中枝叶杂乱,马蹄声也不如先前清晰。

  为首的男人倏地勒马,身后的人也跟着猛然停下。那马车内咣当一声,显是什么冲撞到了。

  “鹰目。”

  压低的声音让人听不清,可音一落就出了个人驱马上前。此人翻身下马,猴似的爬上一侧的高大树木,直攀到视野开阔的高处,纵目往野山,对下面打了个放心的手势。

  这时马车里传出砰砰的撞击声,有人在以头撞车壁。

  为首的男人像是听不见,重新扬了鞭。一队人继续穿林,跑了半响,为首的男人忽然回头,在昏暗中扫过,提高了声音。

  “鹰目!”

  该出列的人却没有动静,男人又叫了一声,一匹马跑出昏暗,背上空dàngdàng。男人眼中一狠,低喝道:“谁!”

  队伍中的骚动起来,相互惊疑,连带着马匹也踩踏凌乱。不知何处传出声口哨,那跑出来的马陡然扬蹄嘶鸣,在队伍中横冲直撞,将众人搅得混乱不堪。

  为首男人的刀已经滑出半鞘,马背上却登时一重,他后心生风,被激得寒毛直竖,惊得他一个身扑才躲过一招肘击。可背后人却不依不饶,翻掌拿住他肩头,将人猛扯惯回去。男人要拔刀,背后人却早有预料,一手横拍,将那已经出了半鞘的刀又拍了回去。男人抬拳回击,也被手掌格挡的严严实实。座下马匹惊慌扬蹄,他就被人踹滚下马。

  辛弈调马头冲向马车,一个跃步从马背跳上马车,顺着边沿爬翻到车门前。砸开车门,里面黑漆漆,许清娘已然一头血的倒在边上。辛弈拖起人扛在背上,打了个口哨,赤业立刻调头奔来,辛弈带着人翻身上马。

  赤业飞奔,先前被辛弈夺马的男人已经反应回来。

  “追上他!”

  乱了的队伍堪堪重组,一股脑的追着辛弈而去。赤业一鼓作气冲出林子,可辛弈抬头一看,竟然是冲向野山的方向!然而到了此时回调是不可能的,辛弈只能扶稳他身后的许清娘直往前奔,后边的人穷追不舍。

  许清娘忽然动了动,辛弈策马,道:“许――”

  寒刃的冷冽擦过后颈!

  辛弈立刻察觉不对,一手翻后yù拿住此人的手,怎料对方灵敏又古怪的滑开。辛弈顺势抬臂格挡,招招都挡在紧要处。碰撞间一把长刀从前直削而来,辛弈前后都躲不得,抬脚狠力踹在前方人的马头,那长刀斜擦过去。后边人趁机猛击而来,辛弈一痛,被匕首捅了个正着。他按着马背翻转后面,手掌一把握住下一次的刀刃,另一只手紧接着一拳砸中对方门面,将人狠踹下去!

  他竟不察这一手,就莽莽撞撞的冲出来了!

  辛弈想替蒙叔给自己一个巴掌,可这qíng形却容不得他自省。颠簸间,手掌间满是黏稠的血,可是辛弈随意在身上擦了擦,竟来不及感觉有多疼。

  铃铛声夹杂在马蹄和呼喝声中,辛弈飞快扫过后边追来的队伍,果见最后是两人乘马。

  许清娘在那里!

  他再次翻坐回身,拉住缰绳,赤业随之猛转回去。这次辛弈没躲没藏,而是气势汹汹的直冲过去,满眼煞气,仿佛率着千军万马。

  为首的男人唯恐有诈,抬手让队伍四散开,抽刀直迎辛弈而去。

  两人都如同出鞘的刀,恨不得多砍对方几刀。男人的刀已经横了起来,赤业已经跑到跟前,他低喝一声横刀扫过去。原本预料的刀刃相撞并未出现,辛弈一个伏身就从那豪气万丈的刀下直冲过去。

  措不及防间还顺手抽了擦过的人的刀,最后边的马在赤业怒目冲来时已经焦躁踏蹄起来,马背上的吁声未果,辛弈已经扑倒眼前。

  他从赤业背上翻扑上对方的马,反手一刀砸在对方的脖颈,将人从马上砸下去,拎住对方身后拢在斗篷里的人,掀开斗篷果然是许清娘的脸,浑身被绳子捆的结实,那铃铛也跟着咣当几声。他才放下心来,带着人从马背上带到赤业背上,又一头闷回林子里。

  前方星星点点的亮起火把,辛弈听见蒙辰快马赶来的声音,听见许虎道:“世子爷!”

  枝叶抽打在头上脸上,辛弈冲出半个林子,与蒙辰遇了个正着。他才狠狠喘口气,低声道:“留下为首,其他的。”他一顿,才道:“不留活口!”

  蒙辰道:“对方何人?”

  辛弈擦了把脸上的灰,却忘了手上的血,顿时抹了自己一脸。他咬牙道:“是大苑人!”

  早在gān掉最先前的鹰目开始他就知道了对方是大苑人,扒开的领口里边都是大苑的料。这个时候大苑劫许清娘gān什么?许清娘一旦被劫,许虎受迫,大苑若是要他大开柔回,他是做还是不做?!

  许虎已经赶来,驻守军跟着就追上去,后边的事jiāo给他们收尾。蒙辰见辛弈浑身是血,已经失了色,道:“你受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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