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恣睢之臣_唐酒卿【完结+番外】(42)

  辛弈的心思还在大苑上,只摇摇头。蒙辰一眼就见他手掌还在滴答,顿时回头叫随军大夫,一边怒道:“这等事该叫我去!世子无刀,若是――”他脸上铁青,道:“王爷若在,定抽你一顿!”

  辛弈动了动唇角,算是露个笑。

  回了柔回,辛弈的伤都包扎上了。他们三人在房中围着一张地图,蒙辰指了指野山。

  “从这里进是最硬的口,就算察合台不懂,阿尔斯楞也不可能不知道。况且就算他们得了手,许虎也开不了柔回。”

  许虎颔首,紧张道:“现在不是燕王府做主,驻守军的一半权限都押在朝廷手里。别说拿我娘子,就是拿了我,也是不行!”

  “未必。”辛弈略思索,“正是因为明白,才要打这个硬口。原先北阳军硬如铁板一块,军令严明,那是因为只有一个燕王府领头,就算杀了许将军,也自有人快速顶上。可如今是两头牵,一旦守将出了事,谁来做主一事就要先上通文折给京都,一层层递上去,直到够资格的人做主才能继续。这一来二去,路上耗费的时间就已经足够让柔回应接不暇。”

  “那他们从上津攻入岂非更轻易?”蒙辰忍不住道:“如今上津成了商地,北阳军残缺不全,要通过轻而易举。”

  辛弈酒窝显了显,他道:“那是赚钱的路,堵不得。况且凭察合台和太子的私jiāo,其中说不定还有什么jiāo易。”

  “jiāo易?”许虎一愣,“什么jiāo易?”

  “不知道。”辛弈指划在上津的位置打着转,沉眉摇头,“也许是兵马jiāo易,也许是土地jiāo易。”

  蒙辰猛然起身,怒道:“堂堂太子,竟与大苑蛮人做兵马jiāo易?!”

  辛弈叹气,靠在椅背上晃了晃。

  正是因为还是太子。

  所以才要做这种jiāo易。

  但为何这么快?按照柏九和他猜测的,该是再缓几年。因为太子还没拿到北阳的兵权,就算得了一个上津也只是多了层未来军饷,他此刻让察合台动手,将来就算皇帝死了,他自己又凭什么再将这些虎láng之辈赶回去?

  兴许是撕破了脸皮?

  察合台也不傻。

  两个野心家虚与委蛇,定的规矩又能圈住其中的谁呢?

  可辛弈依然觉得不对,北阳军就算再难调动,也还是北阳军,战时重并绝非妄想。只要大苑的马刀bī到了皇帝的脖颈上,别说北阳军,就是这大岚各地的府兵,他也能重集。

  想到各地的府兵,辛弈忽然坐起身。

  太子没有兵,可是,唐王有啊。

  柏九捏在手指间的木缓缓转着圈,刻刀细细雕出发丝的弧度。屋里的灯只点了一盏,搁在他手边上,他低垂的狭眸专注在这个小木人身上。

  廊下忽然起了灯,曲老在门外低声唤了声大人。

  柏九嗯了一声。

  曲老道:“北阳来信了。”

  柏九手上一停,又将最后几刀刻完,带了几分恋恋不舍的在这小木头人脸上摸了摸,才道:“进来说。”

  曲老入内,将封信与匣子奉送在桌案上,便退了下去。柏九先开了信,见着辛弈的字,唇边先松了些。这信里边就讲了些辛弈在柔回的琐事,以及夸赞许清娘的厨艺,最后道明那匣子里有自己要给他的东西。

  柏九将信看了三遍,才慢吞吞收起来。打开匣子里边先是几包花树种子,还有一颗圆润漂亮的石,以及钩月般的láng牙。柏九挨个在手里摩挲,摸到最底下时,却又摸到一张折了的笺。

  翻开一看,上边只有两个字。

  唐王。

  柏九狭眸深色,在烛火摇曳间渐渐眯起。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观阅…谢…谢…

  ☆、谋反

  “世子爷!”

  辛弈双手枕后,正躺在糙堆上边晒太阳。听见这叫他的声音,只伸出手在半空中晃了晃,意示自己在。他这手还缠着纱布,晃在空中打眼的很。

  “虎子叫着吃饭了。”蒙辰拍了拍自己袍上的糙屑,道:“您也该换药了。”

  辛弈翻身跳下去,抖掉肩上的碎渣,和蒙辰一同往回走。

  这块糙场养的是柔回的马,几条犬都是松开着跑。见辛弈要走,立刻亲亲热热的黏了上来,都挤在他四下等着投食。

  “馋!”蒙辰拍了其中一条的脑袋,道:“要吃ròu,自个外出借去。”

  那狗吐着舌头,也不知听懂没有,还是一个劲的摇尾巴。

  蒙辰气笑,“眼里都挤着世子爷,就等着兔子ròu。”又对辛弈道:“咱过两天一走,他们就该老实了。”

  辛弈也笑,“是该好好练练,昨夜连赤业也没拦住。”说着俯身在其中一条下巴上搔了搔,“好好看场。”赤业现在是放开跑的,这几条狗硬是不往它边靠,更毋提拦了。

  一说兔子ròu,许清娘今午还真烤的兔子ròu。辛弈和蒙辰寻着味入了院,许虎巡查还没回来,许清娘已经备好等着了。

  “世子爷和蒙老哥先用。”许清娘腰间的铃铛摇晃,自被辛弈救了一场,她在吃食上更是变着花样给做。“虎子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呢,我给他温了一份放灶头,你们先吃。”

  辛弈和蒙辰也不客气,早被那烤ròu香勾的垂涎。三人食中又闲聊几句,没多久许虎也回来了。大伙一道吃了饭,午时没事,辛弈换了药,就闷在屋里犯困。

  柔回也待不了几天了,京都已经差人来催了,辛弈决定后天就走,从柔回上离津,燕王府就不看了,直接穿下津过德州回京都。北阳和山yīn隔了不少,他是没理由绕大圈子过去的,此次只能作罢。

  只说他昏昏yù睡时,许虎忽然来砸门,惊得辛弈头疼。一开门,就见许虎急道:“世子爷,那人死了!”

  辛弈还有困色的脸一变,道了声去看看。

  那日劫走许清娘的人只留了为首男人一个活口,其余都消失的gān净。但此人入了敌手也是撑着硬气,一言不发,一个字也没jiāo代。

  人就在柔回牢里,辛弈到时人已经抬出来了。蒙辰蹲身掀了布,捏着人的下颔看了看,对辛弈沉声道:“咬舌自尽的。”

  “不早不晚在这个时候。”辛弈皱眉,“昨晚是谁看守?”

  许虎道:“我在门口守着,没他人进来,连话也没人传过。今早还有些jīng神,中午饭后我再来一看,已经死了。”

  辛弈眼皮突突地开始跳,莫名觉着不大对劲,但又察觉不到是哪里不对劲。类似预感的东西在胸口上下浮动,他觉得要出什么事了。

  “蒙叔。”他陡然转身,“备水,我们现在就走!”

  蒙辰一愣,跟了上去。许虎也追上去,道:“世子爷要回京都?”

  “京都无用。”辛弈快步出了狱,道:“先去离津。”

  赤业打哨就会出来,许清娘那边给备了水和吃食包袱。即便不知道为何要立刻离开,蒙辰也没质疑半分。

  辛弈匆匆往离津赶,路上马策不停,胸口的不安犹自作怪。

  大苑的人死了。

  为什么这个时候死?如果不是落狱后的授意,那就是早得了信。大苑要死无对证,在这个平白无奇的时候擦gān净自己,除非怕被什么事牵扯进去,让京都早早察觉。察合台才娶了公主做了大岚的女婿,一个年头还没翻过,他为什么这么着急?

  是谁在威bī利诱。

  还是有人要先行一步,让他不得不也跟着调动棋子?

  赤业整整跑了一夜,晨时两人稍作休息,又跑起来。直到翌日下午,才赶到离津。

  辛弈一见吉白樾,先问道:“江塘近日有何动静?”

  吉白樾略微诧异,“唐王那边?马上要入秋,他须监察粮仓收况。近日听闻去年的决堤让今年收成不如往年,他才从徐杭那边买了三船粮食。”

  徐杭?

  年会的爆炸突兀回放眼前。

  辛弈道:“徐杭再怎么丰收也填不了江塘的仓,颜绝书从哪里来的粮食?”说着和蒙辰吉白樾相看对视,猛然记起吴煜提的那句徐杭生意。

  “吴煜只给他卖粮食。”吉白樾见辛弈神色不对,只怕他厌恶吴煜私底下沾不gān净的生意,“下津如今就地最多,他人又少,留着都烂在仓里朝廷也不会给补贴,只能卖出去,还能给下边发些银钱。”

  “颜绝书和上津做生意吗?”

  “做。”吉白樾皱眉,“这个人虽翰林出身,在朝为官,但经手的生意五花八门,就是官盐他也敢沾。”

  颜绝书,江塘,上津,大苑。

  一条关系清楚的线在地图上一划就能瞧出端倪。颜绝书借太子唐王察合台的需要,在中运货三方倒卖,既替太子用钱砸开上津商路,又暗通唐王火药买卖,最后还能借商路从大苑狠狠赚一把。他又高价收各地余粮囤积入库,唯恐天下不乱,只怕就等三方乱起,还能在军粮和军备上再捞金千万!

  以钱乱天下,又以钱驱天下,此人简直可怖又可畏。

  辛弈捏着茶杯沉默几瞬,心口不安愈烈,唐王所图几乎要脱口而出!

  然而就在此时,从外迅速递来的消息却超出辛弈预料。

  天色方暗,那传信的人跪在地上,切声道。

  “世子、将军,德州孙白平反了!”

  吉白樾眉骨疤痕一动,愕然道:“孙白平?”

  孙白平敢反!

  德州位靠穷的之剩空地的下津,地小人寡,孙白平为人又胆小,平日进京站在人群里连个屁都不敢放。他敢反?他怎么反!德州府兵不过一万,下津冒个头都能捏死他在摇篮里,他怎么敢反?

  是人教唆,还是人bī迫?

  江塘和徐杭如同喉中鱼刺,卡得辛弈不下不下,一路心思尽用在这两处,可如今却告诉他反的是德州。他眼下的滋味简直是微妙,可绷着的弦却又紧了几分。他甚至开始揣测,这是唐王的前铺,还是颜绝书的避人耳目?

  “平定王还有两句话要给世子!”地上的人抬头,目光灼灼,“世子可以即日回京,殿下在京中待世子归家。世子也可以留在北阳,立刻汇整三津北阳军严正以待,两日后,授封即到!”

  吉白樾陡然起身,“授封……”他眼看辛弈,“燕王!”

  这个称呼仿佛一把火,从胸口轰然燃烧,让紧拽的颤栗传遍指尖。辛弈咬紧唇,想起柏九按在他肩头手,一遍遍告诉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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