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压制师兄这小人的法子_左戒【完结】(5)

  顾青城讲了那话后,哪知竟惹来燕真瞪视:“什么!脱光了?”顾青城一听这话刚要厉起眼来叱回去的,可一对上这眼神,也被骇住了,竟结巴了起来:“脱,脱光,光了。”

  这时,厢房外有动静,只见门帘掀处,川儿提着一桶清水与一把不大的筅帚进来。原来是因他主子相当爱gān净,每回沐浴前都定要人将那只木桶先用筅帚沾清水把桶壁刷一遍,哪怕是他一日里要用那木桶两回,也是回回都要人先将桶刷一遍。这也确是有些爱洁净过头的,常qíng是一只木桶被主人搁置在旁有一月、半月未用了的,那么用之前先刷一回,那是自然要的。可倘若是像他这样每日都要用到那只木桶,就大可不必这般回回都先刷一遍。

  川儿一进来就想退出去,因为里头那两人摆的那架势真是瞅着不对劲。可也没法子,伺候主子要紧。他就闷着头,全然不朝着燕公子看去,默默走至屏风后方,跪在地上开始刷那只桶。只是虽一路都未朝那燕公子看去,却总能觉得这回这燕公子盯着他看的眼神比他刚才出房门前时的还更厉害了些。

  屏风阻挡了燕真的目光,只听屏风里头有唰唰的声响传来,只听着竟还能觉得有点“落寞凄凉”的感觉,那头的川儿确实也就是落寞凄凉,主要是因被燕公子回回都用那样森然可怖的眼神盯着,他心里面吃不消。

  这时,门帘外头,有另一小厮报说:“少爷,东边那间收拾妥当了。”顾青城讲:“知道了,下去吧。”那头应着:“哎。”脚步声便远去了。

  顾青城一回头,看着燕真:“收拾好了,你住进去便是了。”

  ☆、第 4 章

  顾青城虽这么说了,可只见燕真偏僵持着不肯动,顾青城见状就立时在心中忖度着自己这院中有哪个小厮是生得身qiáng体壮的,可以将这简直不知道在发什么疯的师弟给架出去的,哪知,百无一堪,倒不是说他这院中的小厮都是身单力薄之辈,实在这是找不出可以匹敌眼前这个师弟的人罢了。他正想着,可要吵嚷一声,把大伙儿都叫进来,一齐将这人架出去,就听门外有一小厮报说熔铸房差了一老苍头过来问那剂粉子倒是买回来了没有,但来问的老苍头又没说是什么粉子,只说报与少爷听,少爷就明白了。

  顾青城这才记起这桩事qíng。有一剂叫枳元胡的暗红色粗粉他之前出庄子入城买过几回,可回回都遇不上好货,就只说是让熔铸房的人照着他描的图样子将模子铸好,他会趁着这几日工夫再去城里寻寻,可哪知这几日他都全在这个“有病的”师弟即将到来这事qíng上面悬心,也就反倒将那件要事给忘了。这会儿来报的老苍头想必是他那头连模子都铸好了的,可他这里连那一剂粉子都还未买回来。

  他又不想叫庄子里的下人见他做事qíng这样不牢靠,心里一急,正想着怎样弥补,心思背地里转了转,就将川儿叫出来,问:“桶可刷好了?”川儿出来回话:“少爷,就好了的。”他吩咐:“你可快些,速速刷了,带着我上回描的那个图样子跟着熔铸房里来的人去看一眼,看铸的那个模子可是没有半点差池的。再jiāo代了他们我傍晚时分便带着那剂粉子去,叫他们将模子仔细检查好。”川儿应了后就疾疾将桶刷好,将提进房来的那只水桶与那柄筅帚带了出房,又吩咐人快来添澡水,跟着便与来报的那人一同去山庄西面、近山坡底下的那处熔铸房了。

  这房里的人都没了,就余顾青城与一个燕真。顾青城心急,连那个澡也不想洗了,这倒是还洗什么,横竖等会儿还得入城去买枳元胡,买不买得到好的还不知道呢,一定又是一顿好找,到了晚上回来时,又是一身臭汗。有事qíng压着,心里就痛快不起来,再一看燕真还在这房里,竟还不退出去,想着这人还真是没什么眼色,便又刮了他一眼。踌躇着要否洗这个澡,想了想竟将之前被他脱了担在屏风上头的衣裳又拿起来要穿上。那燕真倒问:“大师兄,你衣裳都脱了要洗澡了,还不索xing就进去洗了。什么要紧的粉子急得你这样?”顾青城一听他说这话,心里就不乐意,他只想别人看着他是气定神闲、游刃有余的将来的继任庄主模样,可不想叫旁人看着他心里没有数的一副着急模样,就冲他道:“哪个讲我急了!哪个说我不洗了!我就是把衣裳拿起来抖落两下子,一会儿川儿好拿去洗。”讲完这话,还不好将这衣裳又担回屏风上头去,便索xing卷成一个团朝这师弟身上一扔,然后人就往屏风后头去了,一路走着还一路说:“好心你就别在这里跟我磨牙,有这工夫,你进你屋去收拾收拾。”

  燕青被这身衣裳砸了后,便在圆台旁坐下,将衣裳担在腿上,也没计较,只是将川儿之前点上的茶拿了一杯来就到口边喝了起来,茶都有些温了,茶香也散去了不少,不过喝着还行。一边喝着一边还想着跟他大师兄说话:“大师兄,那倒是什么粉子呀?你说与我听听,我对配料熟得很。”他大师兄一边洗着一边想:是啊,就属你能gān。不过还是答道:“枳元胡。”燕真讲:“看着这样子,你还没买呢吧。一会儿我倒是与你一道出庄子买去呀?”顾青城一想,倒也合适,有这一个傻子用用也挺好,小厮也不用带上了,有他在,搬搬抬抬正好,否则就白长了他那些力气也没个用场,便应:“嗯。那你一会儿同我一道入城买。”燕真就爱跟着他,一听他准了自己跟他一同前往,心里自然高兴。

  他一边坐着吃茶,一边只顾自己心里面慡快,再过了没一会儿,屏风那头的大师兄就又开始使唤他:“师弟,去柜子里拿身儿gān净衣裳,再一身gān净的里衣裤过来。”他就应:“哎。”跟着便起身做他师兄jiāo代下的事了。一开那柜子,却不知他师兄等会儿要穿哪身儿衣裳出去,就问:“大师兄,倒是拿哪身儿好呢?”顾青城还有些不耐烦,道:“随意哪身儿,这里头现也只有这季节的衣裳,拿一身过来我穿上就是了。”燕真口里应着“哦。”可还是将那些叠好的衣裳一身身儿地举起来看,还有意选了一阵子,最后选中了一身烟青色的,再把其他的又都叠好了放回去。还再拿了一身里衣裤,并那烟青色的单衣一道拿了去屏风那处,将衣裳担在屏风上头。顾青城抱怨了一句:“拿身衣裳还拿这么久。”他也没在意,就又回圆台子旁坐着去了。

  顾青城怨完那句,就由水里起来,拿了担在屏风上的长帕子抹gān身上,速速套了衣裳便出来了。燕真见他穿那身烟青的果真跟自己想的是一样的,就一直看他。不过这回他大师兄没拿眼神刮他,只是去案几那边拿了些东西往包袱里放,是在准备一会儿入城的东西。还转头吩咐燕真:“师弟,去关照下人备马车。”燕真净被他指派这些杂事,倒也不抱怨,转头掀了门帘便出去照办了。

  还没等燕真办妥了回这屋里来回话,就见顾青城收拾好包袱出来了。还将包袱扔给了他燕师弟,自然就是要他背着。两人坐上车辇,就由车夫驾着出山庄朝城里去了。

  入城后,他们就坐着那车辇看了几处地方,还是不见好的枳元胡,不是色过浅,就是粉过细,皆非上乘。顾青城有些丧气,燕真见了便问:“大师兄可是要造戟,想让戟身轻些,才要找枳元胡?”顾青城一听,还朝他看了一眼,想着:是了,这人哪能真是粗蠢的,如若果真那般蠢笨,那外头人岂不是白给了他那些名声。顾青城一想到自己之前那会儿尽拿这人当个粗野的汉子使,不觉有些红了脸。倒不是他觉得羞愧,而是那种心qíng就好比是一个人老在另一人跟前夸说他自己有多好多好,而另一人也一直都是默默听着,一点不着恼也不反驳,可忽有一日,那个夸耀的人却发现原来另一人比自己好出数倍,只是人家不说出来罢了。这一种心qíng是羞愧的,可是并不是单只是羞愧那么简单,而是有些恼羞成怒的意味,尤其是像顾青城这样心气儿高的,素日里总想着有一番作为,他日好争荣夸耀的,就更是易着恼。

  他一着了恼,就没好气,看也不朝燕师弟看,就讲:“是啊,既知道,还不快些帮着寻,净会问些没用的,也不见你帮着看上一眼。”燕真见他恼了,心道,这师兄也真是为这个急了。他忙讲:“大师兄,你不要急,既见不着好的,那我们不如就买了那不好的回去,我知如何简单加一料将枳元胡炼成好的。你可是嫌你看到的那些个不是淡了就是细了?那是因它们都不够纯,颜色和粒儿都聚不起来,只要加一料叫作‘丹仁’的即可。现买了回家磨去,明早大天白日猛晒一个上午,到了中午也就有了你要的那种枳元胡了。”

  顾青城从未试过那样的法子,他连想也不曾想到过,就问:“可是你爹教给你的?我怎么没听说过?”燕真不防他,也不晓得他有妒才之心,就讲:“也不是,就是前年我偶然间发现的。”顾青城想想,就讲:“最好是能成的,倘若不能成,我可不饶你。”燕真只当他是在打趣,跟他说着玩儿话呢,就讲:“一定能成,大师兄放心,就这么着吧。买了丹仁还得回庄里磨呢。”顾青城便听了他献上的这一方子,买了那两料――一枳元胡、一丹仁的就回去了。

  顾青城心里也知道这定是能成的,只是心里有一样不大痛快,就是这燕真怎么就偶然间发现了,怎么他就偶然间发现不了呢。他为枳元胡的事也困挠了有两年了,两年间也只有那么一回两回遇上有好的枳元胡粉子,其余的都是些不入他眼的货色,这粉子存不得,他遇上好的那一两回也不能多买些存在山庄里。若是知道有这样的做法,他这两年也不用一遇上要用到枳元胡的时候就犯愁了。

  他因一直心中隐隐地在这个事qíng上头妒忌燕真的运气与才能,就在回程那一路上都不大跟燕真讲话。

  到了山庄里,他差人去冶铸房吩嘱说,只得再等一日了,明日正午过后才能有枳元胡用。然后便领着燕真回他小榭,打发了柴房里的人都出去,因他们要用柴房那处地方。还将柴房门关实,将门闩子闩上,才要燕真磨粉子、亲手做给他看。燕真都不晓得这能是怎样的一件大事,要弄到他们像是这般瞒神弄鬼的,也就一个方便材料配用的小方子,他诸如此类的专由他发现调配的小方子多到数不胜数,哪就需要这么掩着捂着不给人看了。但又见大师兄像是很认真的样子,也便不好直截跟他讲像是什么这样简单一个方子,叫人看到就看了去罢,又能如何?他也只得顺着他大师兄的意思,在那间密闭的柴房里头磨丹仁,煮枳元胡,再调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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