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佞臣[古风]_狄灰【完结】(33)


正在君瑞左思右想的时候药已经煎好端上来了。司徒瑾跪在司徒碧chuáng前,坚决不肯假以他手,端过药来亲自服侍着司徒碧喝下去。
“十哥,醒醒十哥,快把药喝了。有你爱吃的果脯哦,喝了药就给你吃。”司徒瑾轻柔地对司徒碧说着,看他挣扎着睁了眼,连忙舀了一勺子药chuī了又chuī,小心翼翼地凑到他嘴边,慢慢喂他喝了下去。
“苦不苦?我叫他们在里头加了糖的。不苦吧?”司徒瑾的声音听起来异常温柔,像是在哄小孩似的,轻言细语的,让东想西想的君瑞都不由得往这面看过来。
司徒碧的jīng神十分不济,意识似乎也并不十分清楚,但是却很听话地由着司徒瑾喂药,完全不像在皇宫一样,生起病来根本不让人碰,像只炸了毛的猫一样胡乱挣扎,要好几个人按着才能制住他。因此现在的乖巧实在是太难得了,连君瑞都忍不住想要凑过去看一看。
司徒瑾极有耐心地一勺一勺舀了,又chuī凉了才喂给司徒碧,还时不时拿帕子给他擦汗擦嘴角,动作轻柔得像是对待最为珍贵的宝贝似的,从君瑞的角度朝他的方向看,正好只能看到司徒瑾的背,连司徒碧的脸都看不着,这都让君瑞感到非常不慡,他隐约觉得自己的qíng绪好像渐渐被司徒碧所左右了,但是这种qíng绪是什么,他并不太清楚。
“十哥,十哥,别睡啊十哥,快,还有一点药,喝完了再睡好吗?”司徒瑾的声音突然有些急切,君瑞有些心急,站起来走过去看。太医们连忙跪了下来,司徒瑾还专注于司徒碧那边并没有察觉。
“怎么了?”君瑞站到他身后轻声问。司徒瑾回过头看到君瑞,慌忙要跪,但是君瑞抬手让他免了,看了看chuáng上歪着头闭着眼眉头紧皱的司徒碧,也不知道是晕了还是睡了。
“怎么回事?”君瑞皱眉问。司徒碧这个样子让君瑞很是烦躁,实在是很不喜欢他的这种样子,甚至让君瑞想要把他拉起来,要挟他,命令他不许再病得这样乱七八糟了。
“十哥体力不济,晕过去了。”司徒瑾低声说,看了看手中只喝了一点的药碗,心里满是疼痛。眼前就是罪魁祸首,司徒瑾真恨不得冲过去卡住他的脖子把他掐死,只不过这种事根本没办法办到,所以心中的恨只能藏在心里,骂他,诅咒他。
“药没喝完?”君瑞沉声问,看了看跪在旁边的奴才,拿脚踢了踢旁边的一个太医,那太医立刻省了,爬过去接了司徒瑾手中的药碗,抬手就要卸掉司徒碧的下巴。司徒瑾一下子急了,推开那太医护在司徒碧身边大声叫道:“你gān什么!”
“司徒公子,陛下面前不得放肆!”张庭海在一旁提醒他,但是司徒瑾并不理会。君瑞本来已经转身不想去看司徒碧下巴被卸掉qiáng行灌药的样子,但是司徒瑾的这番举动倒是惊动了他,他转过身来看了看司徒瑾,低声呵斥道:“朕让人给他喂药,你这是gān什么?”
“请陛下不要这样粗鲁地对待十哥!”司徒瑾眼睛红红的,瞪着君瑞双眼几乎都要喷出火来,眼泪慢慢涌出来,在眼底聚集着马上就要流下来了,他又重复了一句,停了半晌,才又继续道,“十哥并非物件,他也会觉得疼的,他身子本来就不好,又有心疼的毛病,他疼得已经够多了!他也受了太多苦了,为什么陛下还要这样对他?他是那种吃药都怕苦,针灸都怕疼的人,陛下怎么可以这样对他!”
君瑞无言以对,看了看躺在那里无知无觉的司徒碧,再看看热泪盈眶的司徒瑾,心中突然间就满是酸痛了。君瑞的眼角瞥到司徒碧低垂在chuáng边的细瘦手腕,他的整个手臂都是青紫和伤痕,那伤痕是擦伤,面积还有些大,之前都没有注意到,现在注意到了,只觉得心里很难受,也不知道这是在哪儿弄的。只不过出宫回了趟家,居然就整了一些伤在身上,实在不知道说他什么才好。
“……”司徒碧突然呻吟了一声,像是魇住了,扭头像是要避开什么一样。司徒瑾连忙放下药碗跪到chuáng前拿毛巾给他擦了汗,见司徒碧仍旧不太安稳,赶紧伸手轻轻抚摸上他的头发,一边抚摸一边轻声安慰。过了好一阵司徒碧才安静了一点,但是嘴里仍旧在说些什么,声音很低,完全听不见。但是君瑞看出来,他似乎一直在重复一个人的名字。君瑞没来由地觉得紧张。之前司徒碧生病说胡话的时候也是这个样子,反反复复在念什么,但是完全不知所云,只是现在,君瑞突然就紧张了。因为他好像听到司徒碧念了个什么什么哥。他老是叫君泰做泰哥,听起来实在是亲热得紧,难道他病得稀里糊涂的时候心里念念不忘的,还是君泰么?

“十哥,没事了,不要紧了。十哥,好好睡吧。”司徒瑾轻声安慰司徒碧,这个动作刚好把君瑞挤到了一边,完全听不见也看不见司徒碧嘴里到底在说什么了。君瑞心里着急,一把推开了司徒瑾,自己坐到了司徒碧chuáng前,盯着他的嘴看着他,几乎都到了目不转睛的地步,眼里也满是愤怒,没来由的,就是因为他说的那个什么什么哥,让君瑞心里很生气,气得想要把他从chuáng上捉起来,呵斥他,威胁他把那句迷迷糊糊的话说清楚。
司徒瑾被君瑞推得几乎滚了一圈,刚站稳便奔了过来,本能地想要护住司徒碧,但是他哪里是君瑞的对手。再说两人地位实在是悬殊,他根本就没办法再接近司徒碧,被侍卫拉起来架住不许再靠近。君瑞也确实着急想听清楚司徒碧说了个什么,不耐烦地挥挥手让太医们都退了出去,只不过他忘记了还站在旁边的司徒瑾,就那么让他被两个侍卫钳制住杵在那里。
“司徒碧,司徒碧,你告诉朕,你在叫谁?”君瑞俯身 下去,双手撑在司徒碧的头两侧,直视着他的嘴,低头下去仔细地地听,两人的脸都快凑到了一处。司徒碧似乎因为突然接近的君瑞而显得有些不安,挣扎着扭动起来,哼哼唧唧地不断胡乱说着什么,君瑞禁锢住他,侧耳倾听,只听到他说不要怎么着,好像是一句乞求。司徒碧这个人清醒的时候很矜持,也很高傲,一幅居高临下的样子,所以他迷糊时楚楚可怜的样子实在是难得。
“司徒碧,不要什么?谁不要什么,你告诉朕,朕为你做主。”君瑞极有耐心地凑到司徒碧面前用很温柔的声音轻言细语地引导着。司徒碧极不安稳地摇头,挣扎着想要摆脱君瑞,但是力气不济根本一点办法都没有。他的表qíng看起来很急切,很绝望,很难过,像是禁锢在牢笼里的困shòu一般。君瑞盯着他仔细看,听到他的呻吟和喘息越来越急促,声音也越来越大,艰涩的呼吸声和抽气声也越来越明显,带着哭腔,沙哑地重复着,慢慢那声音清晰起来,清清楚楚地传入了君瑞的耳朵,让他整个人都愣在了当场。
君瑞听到司徒碧反反复复说着:“瑞哥,瑞哥,求你,不要这样对我……瑞哥,求求你……我受不了……瑞哥……求求你……”




动摇

君瑞想起多年以前,那时候司徒碧才进京,跟在君泰旁边,也不怎么说话,笑的时候也只是微微弯弯嘴角,很是矜持高傲的样子。那时候君泰带他与君瑞见面,司徒碧当时就唤了一声“瑞哥”。其实说起来,因为他和甄后的亲戚关系,叫一声“瑞哥”也是无可厚非的,况且那时候他也才进京,好多规矩并不太懂得,又得君泰的宠,因此更不会想到要尊称君瑞一句王爷。不过那时候君瑞也有些年轻气盛,这声“瑞哥”让他当时觉得特别不舒服,所以态度也是极冷淡的,让司徒碧碰了一鼻子灰,从今以后,他便再没听过司徒碧叫他“瑞哥”,而是尊称为王爷,称帝后便唤作“陛下”,那么多年过去,君瑞好像都已经忘记了这两个字,甚至觉得尊称就是司徒碧一直以来对他的称呼似的。这句“瑞哥”喊出口,君瑞觉得自己的心好像裂开了一道口子,有什么东西慢慢坍塌,露出了里面柔软的qíng绪来。
君瑞不再开口,而是专注地看着司徒碧。皇上没开口底下的人都不敢说话,整个房间安静极了,只听到司徒碧混乱的言语,已经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了,只剩下抽泣和哽咽。司徒瑾僵在那里,像个木头一样一动不动的盯着司徒碧,qiáng忍住心中的痛楚,慢慢跪倒在了地上,眼泪骤然间就流了下来。

君瑞脑袋里面一片空白,他起身出了房门,张庭海见状也没敢说话,挥挥手让侍卫放开了司徒瑾,又招呼外面的太医进来服侍,然后轻轻关门退了出去。他看到君瑞杵在门口仰头专注地看着夜空中皎洁的圆月,心知皇上这是有心事想要一个人呆着,连忙悄悄地让院子里的人都退了出去,只留了附近负责安全的侍卫。
“张庭海。”君瑞慢慢开口,张庭海连忙停下了脚步躬身候在旁边,君瑞看了看他,长长叹息一口气,摇摇头又说,“没什么,你下去吧。”
“陛下在为司徒大人的事qíng烦心?”张庭海小心翼翼地询问,君瑞没吭声,偏头拿眼角瞥了他一眼,张庭海连忙低下了头。
“陛下,奴才以为,大人昏迷之时说的,恐怕是实话。大人的心思很难猜透,所以在他不清醒的时候……”
“不清醒的时候怎么了?”君瑞有些失落地看着天上的月亮,张庭海看他这个样子也不敢再说什么,连声请求恕罪,君瑞声音低沉,像是在自言自语一样:“这样好吗……”
原本对司徒碧,利用多一些,他只是君瑞手中的一颗棋,但是慢慢一切变味了,朝着君瑞无法预料的方向发展了下去,而现在……
即使说司徒碧对君瑞有感qíng,但是毕竟作为帝王,怎敢付出真qíng?君瑞觉得自己除了是君羡的好哥哥之外再不会对任何人产生这种感qíng,可是司徒碧却一而再再而三的破了君瑞的规矩,挑战他的威严,这样下去很不好。

君瑞在外面站了很久,直到感觉身上都有些冷了才回了屋。司徒碧所在的那间屋子他不想再进去了,便到了旁边的卧室休息。对于一个帝王来说,没有任何人敢于让帝王睡在偏室而自己堂而皇之地住在主室里。但是司徒碧就可以,而君瑞也从来没有怪罪过他。君瑞现在对此实在是懊恼不已――司徒碧已经破了太多的规矩,这样下去……
“啪”,君瑞把茶杯摔在了地上,并不是有意,而是想事qíng想得太投入。旁边伺候的太监立马就跪下了,匍匐在他脚边收拾地上的碎片。君瑞踹了他一脚,闲闲地问:“朕问你,你怕不怕朕?”
那太监哆嗦了一下,连忙磕头道:“陛下恕罪,陛下恕罪……”
张庭海也有些愣了,站在旁边不敢说话。君瑞踢了踢跪在地上的那个太监叹口气:“朕真的这么可怕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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