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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骨相思与谁知_端言【完结】(15)

  挥手遣退一gān跪地的下人,舒陵面带欣喜地走上前去,拉起舒谨的手,“许久未见皇叔,小陵甚是想念;今日一见,才明白古人所言‘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诚不欺我。”

  舒谨侧头瞟了舒陵一眼,一双潋滟的杏眸里也带了几分欣喜。

  “莫要和孤打趣,你是一朝帝王,就要有些当皇帝的样子。”

  “我不管”,舒陵摇头道,“皇叔不是说会永远保护我吗?会帮我吗?那我有没有做皇帝的样子又有什么关系?”

  见舒谨转头,将要训话的架势,舒陵忙改了口,“皇叔,朕言语失措了。这家国天下,是为帝者的责任,怎可如此轻言儿戏;且身在其位,必将尽心尽责以不愧先祖,如此这般不思进取又怎能让群臣信服!”

  “皇叔,我说得对不对?出宫时有些急,没有来得及用膳;皇叔,我想吃莲子羹!”

  舒谨无奈收回话头,轻笑道:“好了,早就给你备着了,快些进去吧!”

  记忆中软糯沉默的孩子不复存在,看着舒陵如今这般成长,舒谨心中是高兴的。许久未曾有过悸动的心,会因为这孩子的一句撒娇而倍感温暖;也会因为这孩子的知事明理而感到愉悦。

  少年时期的往事渐渐隐去,留下的痕迹也越来越少,那些爱恨似乎早已恍若隔世;只要走完这最后一步,或许就会得到真正的解脱。

  不管是真qíng还是假意,总还有些念想;至于诸事了结之后的去向,也不过是走一步看一步而已。

  “皇叔?”

  “在想什么呢?”

  尚在变声期的少年,声音中没有清脆稚嫩的感觉,却因为喑哑的声线愈显深沉和关切。

  “哦…前几日让杨侯送了一份礼,算来应是快到漠北侯那儿了。”

  舒陵低头吃着莲子羹,让人看不见表qíng,“皇叔待小叔还真是好,连我都不曾收过皇叔的礼物”。虽是感叹的语气,却多了几分少年意气。

  舒谨笑了笑,指着舒陵腰间的玉佩道:“这不是孤送你的礼物?”

  一手捂住玉佩,舒陵仍是不承认,“这个不一样,宫里每日给皇叔带那么多东西,皇叔却一点回礼都没有,可不是君子得报之举。”

  “原来陛下赐臣子东西,还在一心等着臣子回报?”舒谨拿着舒陵这些日子作的文章一边翻读,一边带着几分随意和亲近回应,“那下次宫中再有赏赐,孤可要好好思量一番,这接了赏赐,要拿什么还给陛下。”

  未等舒陵回答,只听舒谨又赞道:“文章已是中上,跟着文渚先生的这些日子,可见你也是用了心的。”

  “不过,武艺方面要勤加练习,不可偷懒取巧;也不要求习得多高深的武学,总要有几分自保之力才好。可是耿先生安排的少师不合陛下心意?过些日子在民间选一些出来,也好博采众家之长。”

  “多谢皇叔!”

  舒陵吃完莲子羹,凑上前来,看着舒谨正一笔一划地在文章旁边写着批注;带着几分好奇和试探道:“我听闻祖父当年曾经建了一个杨侯,里面都是些武功高qiáng神出鬼没的高手,这民间的高手也不能与之争锋,皇叔能不能让我见见?”

  舒谨放下笔来,抬头望着舒陵,用手弹开凑过来的脑袋,“杨侯?”略带几分沉思,“你从哪儿听到的?先帝跟你提起过?”

  舒陵忙答道:“父亲确实提过一句,不过当时我还不太明白;后来听小叔说起,才多问了几句。如果皇叔不是很方便,也没有关系,我只是好奇而已。”

  “无事!”将看完的文稿收纳规整好,舒谨轻轻地呼了口气;走到窗前,看着窗外那株gān枯的梨花,光秃秃的枝gān在这寒冬huáng云之中,更显稀疏寥落。“等元宵宴后,孤让阿福从杨侯中挑几个武功好的过来;既能指点你的武艺,又可在旁保护你。”

  深深地鞠了一礼,舒陵满脸堆笑,“那小陵就在此先谢过皇叔割爱!”

  舒谨点头,看了看舒陵腰间的玉佩,语气变得有些低沉,“您是君,我是臣,哪有君给臣行礼的?”说罢,又有些无奈地嘱咐道:“这称呼上的问题,人前人后注意着也就是了;你我叔侄感qíng虽亲厚,但有些礼制是不可逾越的。”

  “小陵你快些长大,快些懂事;孤也好把杨侯jiāo给你,把这新朝朝堂jiāo给你!”

  直起身来,听过舒谨的话后,少年的神色也带了几分严肃,“朕知道了……皇叔放心,小陵一定会快些长大,也一定会谨记皇叔的教诲。”

  “算来出宫也有半日,再不回宫里该着急了;平日里朕见不到的时候,还望皇叔多加珍重。”

  往外看了看天色,舒谨起身开门,“走吧,孤也正要出门,顺便送您出府。”

  “嗯!”

  少年理了理有些发皱的衣角,走了出去。

  舒谨跟在少年身后,两人在府门处告别后,各自向着相反的方向坐轿离去。

  一方小轿之中,有人以手扶额,疲惫不堪;有人紧咬牙关,眼泛琉璃。

  ☆、chūn雨

  元宵未至,新朝就掀起一场滔天大làng,让笼罩在这场风bào中的人们胆颤心惊。

  本在家乡祭祖的漠北候突然回转,借道临西郡,纠集了十万新进兵士;再与北境驻守的二十余万漠北军互为呼应,气势汤汤地向着皇都行进。

  圣旨下了无数道,却只是没入军中毫无反应;没有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也没有人知道漠北侯此举意yù何为;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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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场兵事,着实让天下人侧目。朝堂上几派的反应各不不同,唯一达成共识的就是要尽快让漠北侯暂缓行军,若让这三十万大军横冲直撞入了皇都,届时这新朝君臣就成了案板上任其宰割的ròu。

  这临西郡和北境之地乃新朝根本,容不得刀兵之变!

  “陛下?”

  “哦,江南来了!”

  舒陵收回神思,踱步走回桌前坐下,“今日召爱卿过来,是因朕有一事不明,还望爱卿为朕解惑”。

  江南低着头,看不清舒陵脸上的神色。

  “陛下请说,臣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这件事也不是一两句话能说清的,朕要你去查一查”,舒陵一边拿起一张huáng纸提笔写着,一边道:“前些日子皇叔说送了样东西给漠北侯,应该是一块白玉,你可知道这其中有什么含义?”

  “这…”江南第一次yù言又止,想到就算漠北侯行事到了这般地步,可舒陵言语之中还是带着肯定尊重之意;也不知摄政王在这位心中又究竟是何面目。

  “这,属下也不是很清楚;待臣去杨侯查访之后,应会对此有所了解。”

  “嗯,你先退下”,天子挥手遣退了江南。

  “行一!”

  殿中突然出现一个侍卫模样打扮的人,舒陵将手中的huáng纸折起,放到来人手上,“把这个送给小叔,就说我对不住他,让他担心了”。

  待来人领命走后,天子脸上带了些浅笑,一边轻轻摩挲着桌角处的浮纹,一边淡淡吩咐道:“元宵宴后朕要出宫,阿寿你安排下。”

  “喏!”

  门外传来了宫人的答话,继而恢复寂静。

  抬头打量这金玉为梁,珍宝铺地无比繁华的地界,只让人感到了无尽的孤单和悲凉。

  “舒谨,皇叔…你说我该怎么办?”

  淡淡的叹息传来,回dàng在这勤政殿中,却连一丝都透不出去。

  元宵节,因着如今朝内形势的严俊,这场君臣之宴不过堪堪夜深就已结束;笙箫歌舞再热闹,也抵不过人们心绪的纷繁。

  舒谨宴上喝了些酒,回来的路上略略散了下酒气,但仍旧有些昏沉;前些年的放纵多多少少有些伤了身体,jīng力早已不如往昔。几杯下肚,竟觉得十分火辣,灼烧了喉管,让人说不出话来;但舒谨已经许久未曾有过这般醉酒纵qíng的感觉,也许久没有这般轻松

  一直以来想要做的事qíng,如今真的做到;怎能不让人高兴,不令人心中欢快!

  天子到府时,舒谨已经睡下。

  淡红色的脸颊映着俊秀的眉眼,尽管和蔡阳侯只有三分相似,却也风华天成;再加之那一抹缭绕不去的愁色和苍白病色,和人前那个行事狠毒决绝,那个笑里藏刀的摄政王截然不同。

  什么时候你才会放手,什么时候你才能像以前那般呢?

  伸出手轻轻抚顺舒谨散落在颈侧的头发,舒陵却没办法感知自己此刻的心qíng;淡淡的酸意从心底弥漫,充斥着整个胸腔。也许到了这个地步,连舒陵都不知道如今对舒谨究竟是何感觉。

  “我讨厌你现在的样子,讨厌你说‘孤’的语气,讨厌你和小叔的争斗。”

  “我也讨厌小叔的提醒,提醒我不该原谅你,提醒父亲的死是你做的,提醒终有一天你会杀了我取而代之。”

  “阿谨,我的皇叔,为什么?为什么我们会变成这个样子?”

  少年人的眼泪低落在舒谨的手背上,惹得熟睡中的人皱了眉;无法控制地抬手轻轻抚开他的眉眼,半抬身子,小心翼翼地凑近,将唇印那双敛尽锋芒的眸子上。吻上那平日里会流露出冰冷浅笑的脸颊上;仿若羽毛划过一般,虔诚地,轻柔的。

  不知过了多久,舒陵骤然抬头,睁开还带着几分朦胧和陶醉的眼;蓦然后退,仿佛梦中人突然惊醒一般,慌忙起身走了出去。

  “皇叔醒后定要好好照料着,他身子不好,你们要尽着十二分心思,莫让他生病受罪。但凡有一丝一毫的懈怠,仔细你们的皮!”

  “奴谨遵陛下旨意!”

  虽颇为惊奇这一贯沉默温糯的皇帝陛下为何今日这般生气,这般严厉狠绝;王府宫人们却不敢多问,只合声称是。

  第二日,舒谨醒来时门外的宫人们已守了一夜,俱是冻得手脚僵硬嘴唇发青;舒谨见了因由不由得问起,才知昨夜舒陵来过,还在门外发了一通火。

  不知是笑是骂,只好先让门外守着的宫人们先行下去休息。

  抬手揉了揉额头,满脸的疲倦怎么也掩藏不住。

  明明灭灭做了一整晚的梦,纷繁复杂之中一路走来都没有一点光亮;两侧都是怨魂的哀嚎和咒骂。舒谨走在其中漠然而过,视而不见;等走到尽头时,才看见父皇牵着父亲,还有皇兄抱着他那未出世的孩子,他们一脸责备和失望地看着他;似乎想说什么,却又慢慢隐没在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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