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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水流年里_斯源【完结】(6)


“毁粮也是迫不得已,总之不能让莫桑接应到。”霍庭礼道。
白将军点点头。
“泽芝,你是没看见,那帮莫桑蛮人从木桥上掉入河里的láng狈样,本是气势汹汹的,那个阵列,那个步伐,真真是整齐划一。木桥一裂,一个个脸色都吓得发白了。”宋允翼眉飞色舞地说道。
白泽芝明了。前两年和兰煜在这溱水关随军日常cao练之时,就发生这样的状况。队列通过,步伐整齐,这木桥便会承受不住。而步伐小乱的话,木桥便稳稳当当。当时两人坐河边好久都不明白这个缘由,当时只解释为木桥常年失修,不堪重负。白泽芝和兰煜却考究了半天,这木桥并非不牢固,却也不了了之。
“说起来,以往其冽只是qiáng打蛮攻,而这次开始布阵谋划,且阵法颇难找弱点,却不知怎的在这木桥上失了手。”霍庭礼只手摸了摸下巴,思索道。
白泽芝想起那个huáng金盔甲男子,在昏暗的夜里,那人如此闪耀。直至此时,还能记得那冷峻的脸部线条,一双深邃而幽蓝的眼睛仿佛能吸人灵魂。虽有过两次jiāo锋,却一直未曾如此近距离。白泽芝也觉得奇怪,那人一副冷冰冰的腔调,论智谋,论相貌,都不是非凡出众,只能算个中上,唯有打起仗来蛮狠无比。到底是觉得他哪点吸引人,到现在还想不通。倒仿佛是宿命的牵引,吸引了自己的目光。可那人偏偏是敌国帝王!白泽芝心里暗叹。
“兰将军可有查探?”白将军负手转脸问兰煜。兰煜不同其他将军,身为王爷,手里养着暗卫死士,查探消息比军营里派出去打探消息的快。
“查过。这次多了个国师,名曰岳长明。”兰煜微一偏头,食指抚了抚拇指上的墨玉扳指,“这国师也是才上位数月,却办事沉稳练达,甚得其冽欢心。”
“什么来头?”白将军眉一拧。
“还未查出,以前似从未有过这号人的任何消息,仿佛凭空出来这么个人。”兰煜思索道,“按说阵法如此严谨,应是不会如此轻敌的。”
“其冽身边可有其他人物随军?”白将军沉思半晌问。
“未有查探到。国师也是仗打一半才露面的。”兰煜摇头。
“如真有此等搅局人物,将军何需挂心。”宋允翼不以为然。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白将军曰。
“泽芝可是累了?”宋允翼最靠近白泽芝,看到白泽芝迷茫的眼神,便问道。
白泽芝的迷茫一闪而过,恢复了平时的沉静,却也有些不自在:“是有些累了。”
“一聊就忘记了,泽芝还伤着。”霍庭礼道,“夜里庆功怕是泽芝参加不了。”
“那还不简单,回京以后在酣高楼摆一道席迎我。”白泽芝笑道。
“那必是自然。”霍庭礼大笑。
“好了好了,大家出去吧,让泽芝好好休息,其他等以后再琢磨也不迟。”白将军道。
大家笑着离开。

☆、第7章

“师傅,药不是还没煎吗?”木蓝跟在后面问。
夕阳西沉,西边天际上染上大片大片的嫣红霞色,军营里不似方才那般冷清。席地说笑的粗犷兵士,战后的疲倦还未从脸上退去,那不咸不淡的荤段子笑话里却微泛着些松散。黑红黑红的火头军,颠锅扬勺准备着晚上的庆功宴。还有,垂眉低头的军奴半弯着腰做着手里的杂活。
“将军们讲的一些岂是你我能听得的?”薄言看着军营里来来往往的人,回头看了一眼小徒弟的一脸迷惑,便解释了一句。
“师傅是王爷的好友吗?又不是细作。”木蓝忽闪了几下眼睛。
“那更要避着些了,”薄言抬了一下眼,“这样才不会让王爷难做。”
“哦,知道了。”木蓝似懂非懂地点了下头。
“你去伙房看看,吩咐下去给泽芝准备一份菜粥。”薄言漫步走去。
木蓝点头回去。
在深色兵士中,薄言一身淡蓟衣衫格外醒目。清风扬起,墨发飘洒,淡淡的神qíng更显几分仙风道骨,引得两侧兵士频频侧目。
薄言跟着兰煜认营地的时候,并没有仔细看。这时,才发现,这营地的排布确是相当有些看头。单从大夫的眼光来看,排布既顾及到军营训练生活,也将军营中可能会出现的琐碎卫生细节考虑进去了。营地里生活用水是在水源上游,营地的茅房既靠近房屋又远离了水源,方便兵士又不会污染到生活用水。而田地是在相对较大支流的位置,保证了庄稼的灌溉,却又不会影响生活用水。军营最怕的就是疫病,而这样的一排布,将传染的可能都降低甚至杜绝。
营地边缘,药香和艾糙味袭来。这便是营地养伤的院落吧,薄言一边心想着,一边走了进去。这院落虽在营地下风,周围却是清净空旷。粗看一下,小小的院落也是细心布置的,根据伤qíng的不同分去不同的屋子。军医们在一旁诊病探脉,沉稳而平静。薄言看了一眼便出去。
“怎么样?”兰煜在身后问道。
薄言并没有一惊,在营地自己那么突兀,很多兵士都看到了,兰煜不难找到自己。“宜战宜居。”薄言淡笑。
“比不上繁华京都,却也是自给自足了。”兰煜环视一笑。
“是了。”薄言淡笑,走在他身后。
“待会庆功宴也去瞧瞧热闹?”兰煜略微犹豫了一下,问道。
“好。”薄言停了一下,只觉到军营与兰煜之前不似在京里那般融洽,心里一黯。难不成自己竟在兰煜眼里是只能同享乐不能共吃苦的?
“他们若是有些......冒犯......”兰煜斟酌了一下用词,“我们便早些离开。”
“行了,有你在,还有哪些个会来冒犯我?”薄言哭笑不得。
兰煜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两眼薄言。
薄言不明,却见一队兵士押携着二十几个人走来,眉头不禁一皱。
“将军!”带头的兵士经过兰煜身边,便双手一拱。
“这些是哪里打发过来的?”兰煜瞅着里面男丁不像战俘,面相和衣着皆是燓厦人打扮,便随口问了一句。
“回将军,这是前丞相家里的。”兵士回答。
“前丞相?”兰煜想了一下,前老丞相早已告老还乡,究竟会犯什么事?
“将军,是洛前丞相。”兵士说道。
“洛云海!”兰煜一惊,出战溱水关,竟不知朝中丞相更换。兰煜挥了挥手。那些兵士手一拱,带着那些女人继续往后走。
队伍里一位女子哭着抱着另一位女子叫道。
兰煜回头,只见两三位女子接住一位倒下的女子。薄言看了一眼兰煜,只见他略有些疑虑。兰煜吩咐兵士叫一位军医俩诊治,其他什么都没有说,便离开。
进自己院落后,兰煜扬一下手。一黑衣暗卫落在兰煜面前,兰煜低语了几句,暗卫点头飞身离去。
最后一抹霞色敛去,穹窿暗蓝,一只孤鹰惊叫空彻天际。兰煜微仰看向远处,沉默了半晌。洛云海究竟犯了什么事?皇上到底在想什么?兰煜捏了捏眉心。余光扫到站在一边望着自己的薄言,心里不禁一松,放下眉心的手,侧脸对他微微一笑。
“泽芝怕是很疼,方才讲了几句便懵懵懂懂了。”兰煜一边说,一边进屋。
薄言明了地笑了笑,随着他进屋。
只见木蓝格外láng狈,又一脸茫然。
“师傅......”木蓝斜着脸期期艾艾地朝薄言看过去。
薄言看了一眼chuáng上偷笑的泽芝,便了然:“木蓝,你去按我写的方子泡药,过半个时辰煎上。”
“是。”木蓝的眼睛顿时又光彩起来,立马起身小跑到外面去。
白泽芝看着木蓝急急忙忙的身影,又笑起来。
“你啊!”兰煜在chuáng边椅子坐下,微微无奈。
“欺负一个孩子好玩吗?”薄言淡笑着走到chuáng前。
“还可以吧。”白泽芝砸吧了两下嘴,觉得逗得木蓝连自己唇gān都没发觉。
“夜鸢。”兰煜叫了一声。
“在!”一黑衣暗卫推窗飞落在兰煜身边。
“白将军养病期间,你负责他安全。”兰煜看着泽芝说道。
“是!”夜鸢抬起头,一脸清冷地看向chuáng上的人。
“那个......你是暗卫里唯一的女子,”兰煜清咳一下,食指拨了拨拇指上的墨玉扳指,继续说,“女子应是要细致些,照顾病人也会妥帖些。”
“奴家明白了~”夜鸢妖媚一笑。一反刚才的清冷面目,眉眼妖娆柔媚,笑容甜腻娇嗲。
薄言一惊,方才那清冷决绝的身影、透彻gān脆的声音,还道是个清秀的男子,下一句话便换成甜腻娇柔的声音,要不是还是刚才那张脸,绝对会以为是换了个人。这转换得太快了,是训练成素,还是双重xing格?薄言疑惑而僵硬地看向兰煜,你确定这样妥帖吗?
“明白就好。”兰煜似看惯了这样的转变,并没有觉得不妥。
夜鸢转身退出房间。
“兰煜!”白泽芝怒道,“你这是gān什么?”
“没gān什么啊,夜鸢是女子,照顾个病人肯定比木蓝妥帖些。”兰煜脸上写满了“我很正经”,认真地对泽芝说,“而且,你不是躺着养伤很闷吗?夜鸢也可以给你解解闷。”
“我......”白泽芝觉得肩后更疼了。给我解闷?
“将军是对奴家不满吗?”夜鸢一脸无辜而又软溺,端着一杯水,娉娉婷婷地过来,欠身一福。穿着黑色暗卫服的夜鸢走路却换做柔弱小女子的姿态,却是一点都不违和。
兰煜意味深长地看了白泽芝一眼,我说的没错吧,真真是细致又妥帖的女子嘛!
“没......没有......”白泽芝扶额。
“没有便好,奴家来喂将军进些水。”夜鸢起身,媚眼一笑道,“将军要怎么喂法?”
白泽芝一阵gān咳,眉头一皱。
薄言想起兰煜之前准备以嘴渡药,心里暗暗扶额。这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吗?
“看,将军想歪了不是?奴家可是清清白白的姑娘家!怎么能那么想奴家涅~”夜鸢一笑。
白泽芝又gān咳。
薄言看着白泽芝微红的脸庞暗笑。
兰煜一副看戏的表qíng,气定神闲地看着。
“将军是要起身喝水,还是奴家稍稍扶着喝?”夜鸢凑过去看看白泽芝伤处,又道,“将军的伤处不适合起身,要不还是奴家来扶着点,别起身了。”说着伸手要去扶。
白泽芝艰难地伸手一止,抬头侧身。
夜鸢立马将杯子凑到白泽芝唇边,喂了他几口水。“啧啧啧......”夜鸢一脸痴迷。
白泽芝一僵。
“无事无事......哈哈......奴家见将军这般英姿,心里不免砰砰跳。”夜鸢媚眼一抛,端着碗袅袅娜娜地出去了。
“兰煜,你是来整我的吧?”白泽芝黑着脸看向兰煜。
“怎么会?”兰煜认真地看着泽芝,“夜鸢身手不错,人又细心,还是我暗卫里一枝花啊。”
“有阿木照顾便可!”白泽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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