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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风万里_水天/seeter【完结+番外】(2)

  《长风万里》作者:水天/seeter

  上部

  在权术世局与家国万民之间,

  任何事物都只是筹码,就算感qíng也不例外。

  叶长风入朝为官只有一个心愿,就是暂保天下安宁,

  面对外敌环伺,他倾尽全力维持朝堂内外稳定,

  然而这样的他即是野心家的ròu中刺、叛逆者的眼中钉;

  为了铲除这位一身忠肝义胆的丹凤学士,

  握揽兵权的端王以bào力rǔ之、暗控糙莽的唐悦以柔qíng诱之,

  他们都想毁了他,亦都想拥有他,

  但又有谁能看透叶长风内心的真正期盼?

  下部

  辽军压境、皇帝病危,

  一番又一番的变数如怒làng狂涛,侵噬大宋根基,

  叶长风身不由己地卷入内廷立储的风波之中。

  “太平盛世,治之要在于衡。”

  何人不想成为名臣良相,

  辽国名将的终身不负,天朝太子的相知不疑,

  除却流芳百世,叶长风更渴望长治久安,

  半壁江山、一段爱yù,为qíng、为义?国仇、家恨?

  大宋的未来、赵氏的天下只在叶长风的一念之间!

  第1章

  孤灯一点如豆,在扑朔的寒风里颤了两颤,连带着平阳府衙前朱漆黑字明镜高悬的牌匾也有些黯淡起来。

  宋至道元年的二月,天色有一丝丝的yīn,象是bào雨将至。

  公事房里,平阳知府,年轻的新甲进士叶长风仍在聚jīng会神,奋笔疾书。微晕的烛光映出他笔挺乌黑的眉,眉心处微微打了个结,衬得那张好看的脸有些倦意。

  放下笔,叶长风吁了口气,一抬眼,一双狭长凤目却是出奇的清亮凝静,将若有若无的倦怠都掩作了无形。

  就连当今皇上,太宗帝赵光义,都曾在京官外放,叶长风面圣述职时赞了一句:“卿家好双眼,好才力,傲骨又若丹凤,朕之江山,就全赖卿这样的臣子来守护了。”

  图阁丹凤学士之名,自此传扬天下。

  感君盛恩,叶长风于公事更不敢稍有松懈。平阳府原为晋州,地薄多旱,民风qiáng悍,琐碎烦事极多,叶长风这一年来常是夜不安枕,事稍见大,通宵达旦也要一一过问,直到妥贴处置后方才心安。然而世上纠葛既多,数不胜数,哪里有完结的时候,平阳府数枝红烛高烧到天明,已成远近妇孺皆知的常例。

  “三儿,你看张师爷他睡了没有?”叶长风搓了搓手,看向桌边磨墨的青衣小厮,语声虽轻柔,却清朗如丹凤长鸣,说不出的动听。

  三儿约摸十六七岁年纪,扎了个双髻,眉目灵秀,闻言噗嗤一声笑:“爷,这都几更了,全府上下,除了您之外,还有谁没睡下?”

  “这不还有你吗?”叶长风也笑了,站起身,展了展肩背,“也好,就你跟我去吧。”

  “去哪里?”三儿紧着取下架上的镶毛大氅,为叶长风披上,又利落提了个牛皮灯笼在手,心中祈祷主子可别象上次那样,突发异想,半夜去数十里外的运河看茶运。

  年轻的知府微微一笑,当先出门:“平阳府大牢。”

  虽然这回近了很多,三儿还是苦了张脸,然而主子雷厉风行的习气谁都知道,只得不qíng不愿地追了上去。

  夜长岁寒,众人已皆在梦中。看守死牢的狱卒无端被人叫醒,自是大怒,正要发火,入眼却是熟识的清劲面容,立时便换上了讨好的笑:“是叶大人啊,您老真是辛苦,又勘出冤案了罢?也不知是谁祖上积德,有这翻身的福份……”

  “天字号丁牢。”不yù与此人多言,叶长风简洁道明来意。

  不敢再问,狱卒睁着惺松的睡眼,领过长而折的甬道,停在末端一间石牢前,打开门:“回大人,这间就是。”见叶长风令三儿等在牢外,自已毫不犹豫向内走去,忍不住又补了句:“叶大人小心,听说这囚犯武功好得很,您可千万别近他身。”

  叶长风微一颔首,再前行数步,转了个弯,便见到用铁链锁在牢狱一角的重犯,此行的目标。

  数十日囚狱,无人探监,本以为这犯人早当被折磨成鬼也不如,谁知却还是堂堂一倚墙而坐的男子,比自已想象中要整齐得多。

  江湖人物,果然与众不同。

  借助壁上火把黯淡的光,叶长风不动声色,微眯起双眼,仔细打量着对方。

  不似寻常人倒卧而眠,这男人虽闭目而寐,却是背靠石墙,盘腿而坐,叶长风虽然不懂,也能从那特殊的姿势中看出,对方是在运行某种内功心法。再细看身形,这人高挑挺拔,宽肩长腿,一袭黑衣被数十日的囚狱生活磨得有些破损,腰身却依然笔挺,标枪一样直,劲慡剽悍之气隐约可见。若不是肩上足下套着两道重枷,颈间还如狗一般系着根铁链,走在人群中,可不知要引来多少芳心暗醉。

  面容却被纷乱散落的长发胡须半掩着,看不清楚轮廓,或许这也是此人身上最象囚犯的地方了。

  叶长风轻咳一声,正想说话,那人却极警醒,双眸突然睁开,正与叶长风端详他的视线相撞。

  目光相接之下,一方是深沉如潭,似能容纳一切风雨,另一方却是炯炯有神,摧折狂烈如刀锋,风格虽然迥然,却都一般的坚定qiáng硬。

  心头同时微微一震,暗忖对方是个棘手人物。

  “叶长风?”墙角的男人率先开口,声音沙哑低沉,也不知是否牢狱所致,却丝毫不减其男xing魅惑。

  “你见过我?”叶长风眉微挑,倒也不以对方直呼姓名,不敬之极为意。

  “何须用见,”男人傲然一笑,“明明不会武功,却有不输于我的眼神,又能在此时此地出现,天下除了钦点的丹凤学士,铁骨知府,还能有谁?”顿了顿,语微带讥,“只不过,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大人深夜到此,却不嫌污了身份?”

  叶长风似若未觉,摆了摆手:“君子心正,世间无处不可去。我来见你,只是想问你几句话。”

  “哦?”

  叶长风沉吟了一下:“你就是唐悦,大盗唐悦?”

  “错。”黑衣男子的神qíng反变得懒散,倚着石壁:“大人的案卷里不都写有么?不是大盗唐悦,而是采花大盗唐悦。江湖第一香的名号得来不易,大人千万要记住。”

  也见过采花贼无数,却没一个有这般肆无忌惮,理直气壮。面对这风度、谈吐均是上上之选的男人,叶长风也不由怔了怔,叹道:“你真的因jian不遂,杀了万盛商号金家大小姐?”

  “你说是,那就是罢。”唐悦懒懒一笑,在枷锁的哐啷声中伸出长腿,活动了一下。

  “杀人者偿命,你可知道?”叶长风紧盯住唐悦的面容,“通判已送上斩立决的呈文,若我再一笔放行,诛你的公文很快就会送到。”

  唐悦索xing似笑非笑,不再多言。

  “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你。你遗落的刀,金府下人身上的伤,现场的痕迹,以及金小姐临终叫出了你的名字,”叶长风在青石牢地上来回踱了几步,最后停在唐悦身前,淡淡道,“如果不是我看遍所有关于你的资料,有些地方想不通,仅凭这些罪证,就够你死上几次了。”

  唐悦并不抬眼,目中所见,是叶长风淡青色长袍的下摆,绣了微微的竹纹,洁净儒雅,全无富贵骄气,正如叶长风这人一般。微微一笑,唐悦轻声道:“可惜地方不对,时机也不对。”

  “什么?”叶长风听不懂。

  “我说,”唐悦的目光缓缓顺叶长风的袍子向上,直到对上那双英秀并蓄,清亮过人的长目,才咧嘴一笑,露出两排雪白的牙齿,“如果在外面遇上你,我决不会放过你,定要将你压在身下,做到你哭着软声向我求饶不可。”

  “你!”想不到对方敢这样对自已说话,叶长风脸色瞬间气得发白,转又变青,突然意识到这男子一双亮目正眨也不眨地盯着自已,终于抑下怒意,冷冷道,“你想激怒我,bī我离去?看来,这件案子,还真有古怪之处。”

  第2章

  唐悦只是笑了一声,乱发后的表qíng有些奇怪:“大人想说什么?”

  从没见过这般悠闲自若的犯人。叶长风瞥了对方一眼,不免心生警惕。他自幼习文,于武事一途只有剑道稍通,及长后中举出仕,与江湖二字更是远远毫不相gān,面前这男人究竟为何有恃无恐,倒还真有些费思量。

  墙壁上的松枝火把发出轻微的噼啪声,叶长风一时沉思,忘了离唐悦极近。光影闪动,映出一双凤目黑如点漆,面容端凝,肤如莹玉,唐悦看在眼里,心中无端一动。

  “唐悦。”叶长风前后飞速想过一遍,最后确定大牢看守确无疏忽之处。

  “嗯?”

  叶长风倒底饱读诗书,涵养极好,方才的怒气已散作无形,淡淡道,“据卷宗上记载,你素xing嗜武好色,自十三岁出道以来,输在你洗雪刀下之人不知凡几,勾搭上的女子更是数不胜数,其中不乏良家女儿,偏偏又都对你死心塌地……风头一时无两,这才得了个江湖第一香的称号,是也不是?”

  唐悦叹了口气,喃喃道:“卷宗上没有说我男女通吃么?”

  叶长风目中闪过一丝厌恶之色,虽然一闪即没,却怎逃得过唐悦的锐目,这十数年,唐悦受人轻蔑已是常事,但望见那双幽深凤目中的不屑时,不知为何,胸中竟有怒意渐盈,暗忖:好你个叶长风,你瞧不起我,我偏要你也尝尝这滋味。面上却是不露声色,静静聆听。

  叶长风怎知对面这男人脑中正转着多少不堪念头,微微一笑:“你品行不端,闹得多少女子含羞,夫妇反目,论理,受刑也不为过,但有一条,你自负武艺容貌双绝,从不作qiáng行之事。qiángjian未遂杀人——以你的习xing,那是笑话了。”

  唐悦微微一怔,随后哼了一声:“你懂什么,甜品吃多了也会腻,我突然对你侬我侬那一套不感兴趣,想玩玩霸王硬上弓,不成么?”

  叶长风神qíng已带出苦笑:“唐悦,你这是在做什么?我深夜到此,难道就是为了听你跟我顶嘴?叶长风虽不才,倒也不敢糙菅人命,你这案若有冤,就该跟我好好说才是。”

  唐悦将头偏向一侧,冷冷道:“叶大人青天再世,明镜高悬,我是知道的,奈何唐某出身糙莽,不懂什么叫好好说,大人爱怎么判,便怎么判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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