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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系统欺骗了你_静沐暖阳【完结+番外】(126)

  “咳咳——”

  晋帝突然重重的咳出声,下一刻便睁开了眼,视线缓缓落在棠观的面上。

  看清是他时,眸中难得多了一丝清明,眼神有些复杂。

  皱了皱眉,他抬了抬脖子,像是挣扎着想要坐起身。

  见状,棠观终于回过神,“父皇?”

  说着,便俯身扶着晋帝坐了起来,随即转头看向还愣在那里的姜太医,“姜太医。”

  姜太医只愣怔了片刻,便连忙拎着手里的药箱凑到了chuáng榻前。

  他方才诊脉时,皇上明明已是病邪深重,元气衰竭的脉象……

  如今竟还恢复些jīng神坐起身,若他猜的没错,莫不是最后关头了?

  “朕刚刚……”晋帝半倚着chuáng头,声音十分嘶哑,面色也近乎苍白,但唇边却带着一抹笑,“刚刚梦见你母后了……她还像当初一样,拿着柄剑想要吓唬我……”

  连朕的自称都忘记了,只糊里糊涂的说着我如何我如何。

  徐承德跟了晋帝许多年,见他虚弱成了如今的模样,心中有些感伤,趁着棠观上前,向后退了几步,暗自抹了抹泪。

  “父皇……”

  棠观喉口紧了紧,“您先别说了,让姜太医给您看看……”

  晋帝像是没听到似的,执意开口道,“她在怪我……怪我没有好好保护你……她离开时说过,说想要你一生平平安安,离皇宫,咳咳……离皇宫越远越好……是我辜负了她……我没能护住她,也不知还能不能护你周全……”

  姜太医已诊完了脉,默不作声的退开身,朝棠观摇了摇头。

  棠观心头一沉。

  “徐承德……”

  晋帝艰难的转过头,朝chuáng边看了一眼。

  “哎。”

  徐承德赶忙揉了揉眼,转身凑了上去,“陛下有何吩咐?”

  晋帝叹了口气,目光微微有些涣散,“朕的……四牛图呢?我当初……当初就是为了寻那四牛图,所以才出宫遇见了易安……我好想她,想带着这幅图去见她……”

  徐承德心中大恸。

  他是一直跟在晋帝身边,看着他如何和已故的皇后娘娘走到一起,看着他如何力排众议立她为后,看着就在一切都快要好起来时,皇后娘娘一病不起,将他们所有想象的未来都断送了……

  “四牛图,在御书房……老奴这就去取……”

  说罢,他便踉跄着后退了几步,转身朝屋外走。

  然而他毕竟也年纪大了,腿脚不太灵便,走的稍稍快一些便有点蹒跚。

  棠观抿唇,疾步跟了上去,“徐公公,四牛图在御书房何处?本王去取。”

  晋帝稍稍闭了一会儿眼再睁开时,便不见了棠观的踪影,一时间竟是着急起来,撑着榻便朝chuáng幔外探身……

  将放置四牛图的具体位置告诉了棠观,徐承德一转身便见到了这一幕。

  “陛下,肃王他去取四牛图了。”

  知道晋帝在找棠观,徐承德赶紧应声道。

  晋帝失了力气,又重新靠回chuáng头,无奈的摇了摇头,“傻孩子……如今这个时候,他怎么敢离开朕半步……”

  他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保不齐下一刻便再也醒不过来了。

  不趁着他清醒时拿到传位诏书,这傻小子还亲自跑去拿一幅画?

  “宣,宣安王……”

  qiáng撑着一口气,晋帝启唇道。

  安王就在宫中,只不过在暖阁外。徐承德一宣,他便急匆匆赶了进来。

  “参见皇兄。”

  “咳咳……你靠近些……朕有要紧的事和你说……”

  晋帝眯着的眼微微睁大了些,朝姜太医摆了摆手。

  姜太医会意,提着药箱躬身退了出去。此刻暖阁内,只剩下徐承德和安王两人。

  安王顺着晋帝的心意起身靠近,眉宇间满是肃然,“皇兄……”

  “你是朕最信任的人……有些话,你要记好了……”

  呼吸逐渐缓慢,晋帝只觉得嘴唇有些gān裂,顿了顿。

  他这一睡不知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也不知能不能再醒过来,有些事也应当jiāo待了……

  “皇兄请讲。”

  “朕,朕早就拟好了两道传位诏书。一个……被徐承德收着……”

  他仔细回想着,“另一个……藏在御书房的暗室内……”

  两道诏书?!

  安王蓦地瞪大了眼,有些诧异的向晋帝确认道,“皇兄拟了……两道诏书?那么……究竟是要将皇位传给哪位皇子?”

  晋帝微微坐直了身,有些颤抖的拉住了安王的手,“一道自然是传给肃王的。另一道……”

  “易安不止一次和我说起……她不愿自己的孩子成为孤家寡人……朕也不愿逆了她的心意……”

  晋帝的视线再一次涣散开来,思绪渐渐飘远。

  第一三三章驾崩

  皇位是个讨人厌的东西。

  晋帝从生下来便如此认为,所以在这一点的认知上,他和他的平民皇后其实是不谋而合的。

  晋帝酷爱写意山水,热衷诗词歌赋,唯独对坐拥江山没有什么兴趣。

  他从来都恨自己生在了帝王家,被紫禁城囿于一角,被龙椅上无形的东西所束缚。正是因为恨透了这让他坐如针毡的龙椅,他才不愿自己和易安唯一的孩子也落得这么一个下场。

  因此,棠观出生后,他从未动过要立储的念头。

  然而那时,太后也不知是有了什么心思,竟是一而再再而三的要他立棠观为太子,甚至后来还亲自下旨到荣国侯府赐婚。

  她老人家明明对易安有诸多不满,称她祸国,又为何会对她的孩子如此不一般?

  他在位十数年,向来对朝政不上心,一直听惯了太后的吩咐。而那一次难得想要违抗,却惊觉自己这个皇帝竟是已经成了傀儡……

  太后大权在握,将尚在襁褓中的棠观封为了太子。

  因为没有权力,他无法完成易安最后的心愿,只能眼睁睁看着年幼的棠观踏上了自己从前的路……

  太子立了,可以再废。

  没有关系……

  废太子需要找个大点的错处。

  也没有关系……

  太子做事毫无纰漏,受到朝野拥戴。

  都没有关系……

  他可以等。

  棠珩的那些手段他又何尝不知,只是恰好合了他的心意,所以纵着罢了。

  荣国侯府的以庶换嫡他又何尝不气,只是后来打探到了那侯府庶女竟与自己曾有过jiāo集,脾xing样貌他还算满意,再加上荣国侯嫡女自小孱弱多病,所以他便也就默许了。

  他一边培植着自己的势力,一边死死盯着东宫。

  他可以等……

  就这么一直等一直等,终于让他等到了一个用yīn谋创造的机会。

  废太子那一日,其实是他这一生中最轻松的一日。

  他能看见,自己的孩子终于挣脱了枷锁。那一刻,他仿佛有种错觉,自己周身的枷锁也随之消弭了……

  他想着,如果能让他的儿子代替他逃离这紫禁城,这被囚禁的一生也算是有那么一处圆满了。

  只是他没想到,哪怕是被废了储君之位,那些人却还是要赶尽杀绝!

  慕容斐是他派去保护棠观的,从并州带回来消息,刺杀是一个接着一个,新招数层出不穷,非要置棠观于死地不可。

  直到那场来的蹊跷的雁城时疫,他才意识到,从前的自己有多天真多愚蠢。

  他总是怨恨着身下的龙椅,却不知这龙椅既给他招来了禁锢,却也保住了他的xing命……

  皇家子孙,或许也只有这把龙椅的庇护才能名正言顺的活下去。

  他吩咐安王在朝堂上故意提及棠观治疫的功劳,名正言顺的令他回京祝寿。

  原意是想要再找个契机留他在京中,在他眼皮下,或许会安全一些。

  却不料寿宴之上,棠观却是主动反击,更是在寿礼上动了心机。

  这让他突然反应过来。

  他似乎始终是一厢qíng愿,始终将自己的意愿qiáng加在棠观身上,好像从未认真的问过棠观一句,问他是否想要这皇位,是否想要自在的生活,是否想要逃离……

  所以这次,他要用这小半辈子换来的权力将两个选择放在棠观面前,让他自行选择。

  “皇兄!皇兄!”

  见晋帝视线依然涣散,不知在想些什么,安王有些着急的唤了几声。

  那熟悉的声音落进晋帝耳里,让他缓慢而迟钝的转过眼。

  “皇兄……那另一道诏书究竟是要传位于何人?”

  莫不是棠珩吧?

  安王的心微微提了起来。

  晋帝膝下的这些皇子都是他看着长大的,棠珩这孩子心思太重,手段太过yīn狠,又有个萧贵妃这样不识大体的母妃,着实不是个继位的好人选。

  更何况,棠珩与棠观宿怨已久,若是棠珩继承大统,怕是会对棠观棠遇痛下杀手……

  “咳咳……这另一道,是传给璟王的。”

  晋帝重重的咳嗽起来。

  “若观儿不要这江山,那便只有,只有遇儿即位,他才是安全的……”

  璟王……

  竟是璟王……

  这倒是出乎意料。

  安王提着的心瞬间放下一半,但却仍有些顾虑。

  的确,棠遇从小跟在棠观身后长大,心思单纯,对兄长极为尊敬。若是他继位,必定不会对棠观造成威胁。

  但……

  棠遇他毕竟还是个孩子啊。

  “若观儿他想要这皇位,你……你便将这诏书拿出去,力助他稳定局面……”

  徐承德早就将写好的诏书收在了身边,在晋帝说话时便呈了上去。

  晋帝接过诏书,朝安王的方向扬了扬。

  安王赶忙上前双手接过,郑重的跪下,“臣弟必定不负皇兄所望。”

  晋帝闭了闭眼,“同样,若观儿他不想要这皇位,想要从此远离宫廷……咳……你便去取暗室内的诏书,助他离开这场乱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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