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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他哥_姬泱【完结】(148)

  可是,忽然又一琢磨,不能太逆了文湛,他让我去给裴皇后那个婆娘请罪,我现在都没有去,估计以后也不太可能去,所以我最好想个别的法子哄弄他一下,别太逆了他的龙鳞,让他往死里收拾我。

  我,“娘,您先别着急走,把我的生辰玉佩给我找出来。”

  昨天文湛找我要这个,我说不在我手边,等我问我娘要了再给他,他就有些生气,今天正好在我娘这边,要了玉佩给文湛,他一定会高兴一些的。

  我娘正在收拾布巾和香料,她想给我爹擦个身。

  听我这么说,她看了我一下,“怎么忽然想起来要那个?”

  我回答,“我怕最近宫中要宵禁,进出都要腰牌,皇子要查验玉佩。要是我手边没有那个玩意,万一遇上个不知道好歹近卫军说我假冒皇子,把我抓起来,那我可就冤沉海底了。”

  我娘收拾了两个包袱,指了一下她的佛龛,“玉佩就放在佛龛里面供奉着,你自己拿。”

  我看着我娘嘀咕了一声,老大不愿意的过去取玉佩。

  要说我娘真是脑袋不太好使,她是个半路出家念经的人,不知道忌讳,什么都往佛龛那边放。

  她的小佛堂里面不但供奉着菩萨还供奉着她娘往生的牌位。说白了,那里面都是供奉着死人的牌位,她把我的玉佩也搁里面,这算怎么回事呀。

  我抽下来玉佩,用袖子擦了擦上面的香灰,“娘,你都快懒的抽筋了。连给我祈福都不想再念一遍经,我还没死呢,就给我竖长生牌位啦。”

  也许这块玉佩被撂在佛龛上的时日太久远了,上面都有一层挥之不去的香炉气味,带着经年不散的怪力乱神气息,乱人心智。

  我又把玉佩蹭了蹭,揣在怀中。

  第163章

  这天下,宗法族权大如天。

  这玩意,从我爹病chuáng前就能让人看的无比清晰。

  文湛是当家的儿子,他往那里一戳,不但能叱责皇后,明目张胆的囚禁老三羽澜,还可以顺理成章的安排我爹的小老婆们前来探望他的次序,文湛可以挡驾任何他不想见的人,比如杜贵妃。

  因为我娘有口无心的话语,让那个高贵的杜贵妃在众人面前丢了脸,从那之后,老三他娘几乎就绝迹于宫廷贵妇的吃喝请安打麻将之中,但是关于她的风言风语倒是在宫女太监之间疯狂的传着。这些流言就好像一只到处沾花惹糙的公jī,在后宫寂寞的宫女太监之间布施流言蜚语的快乐。

  文湛不想看见杜贵妃,似乎他就可以永远不用看到她。

  太子也不想看到我娘,可惜……

  我娘怯怯的说,“殿下,这些都是陛下爱吃的小食。”

  她手中拿着一个小提篮,小心翼翼的站在幽暗的大殿前面,高耸的台阶上站着林若谦,他手指夹着一根银针,正在我娘的是篮子里面,一个馒头,一个花卷的刺探,又把一个大银勺子在汤碗里面搅和搅和。

  我揣着袖子靠在旁边的柱子边上,也不说话。等林若谦弄完了,他冲着里面点了点头,旁边早就侍候着的小太监领着我娘进到寝殿。

  我也跟着她过去,林若谦扯着我的袖子,小声说,“一会儿,贵妃喂皇上什么,您都先吃一口。这个关口,切切小心为上。这要是万一被人得了空儿,皇上大行的罪就会全部压在贵妃身上了。”

  其实吧,我总是在想,我这个娘到底是哪一路的神仙?

  别人都不敢做,甚至不敢沾边儿的事,她就像一个冉庄的壮汉收庄稼一般,伸胳膊那么一捞,麻烦就像一大捆粗粝的麦秸秆被她扛着,比猪八戒扛钉耙还令人触目惊心。

  我爹不能说话,却能睁眼了,枯瘦着压着被子,只有我娘站在木塌旁边,手中捧着她自己熬的ròu粥,用银勺子舀了一口,我拿过来吃了一口,除了清淡到惨无人道的地步之外,也没什么特别。就这样,我试过之后,林若谦不着痕迹的点了点头,我才退到一旁,我娘就坐在chuáng沿上,先扶着我爹的脖子,让他仰起来一些,把旁边用软缎子装的软枕放在他脑袋下面,让他躺的舒服一些。

  文湛一直坐在那边打开的轩窗旁看脉案,一言不发。

  这ròu粥喂的很费力气,吃一口,吐一口,我娘拿着一个大布巾,把我爹腮帮子上的粥渣一点一点擦掉,她大气也不敢出,就像一个满脸泥土的土妞得到一件稀世之珍,又爱又怕,怕自己出口气就把珍宝碰碎了。

  我爹把脖子梗了梗,看向我这里,我连忙凑到榻前,我爹眼神发散,可我知道,他是看着我这边的,就看见他眼睛眨了一下,然后迷迷糊糊笑着说,“小子,你来了?”

  我连忙狗腿,“爹,我来了。您还想吃点什么?我给您拿去。”

  他还在笑,笑的有些如释重负,似乎看到我就安心了,他的声音细若游丝,我只有把脖子抻长了,才能勉qiáng听见:“……傻小子,还把那颗泪痣画在脸上,……你自己没有它是福气,算命先生都说了,那颗痣画的地方不对,主大凶……”

  我下意识的抬手,把我长泪痣的地方擦了擦,低头看,手上什么都没有。

  我,“爹,您记错了。儿子这个泪痣生下来就有,不是画上去的。”

  “……傻小子……”

  我爹咳嗽了两声,我娘踢我屁股,“承子,你爹说什么你都认。”

  “不是……可是,我这……”

  我娘不再搭理我,她又连忙从旁边端来金碗,里面盛着清水,让我爹喝,我爹一挥手,他不喝。

  “……傻小子,把那颗泪痣擦掉吧,……不然……不然……”

  “不然,……”

  “……你也不会,……死的那样惨……”

  ——

  我直起了身子。

  我娘面不改色的伺候我爹喝粥,文湛还在敞开的轩窗旁边看脉案,林若谦随侍左右。

  他们离的远,听不见。

  我,“娘……”

  我娘冲着我笑,“你爹说什么你听着,他病着,你别逆着他。”

  我压着声音问,“娘,是不是我长的像我爹的故人,那个人死去很多年,我爹认差了。”

  我娘却说,“别瞎想,你能像什么人?你长的像我。”

  人都说儿像娘,可我知道,我长的并不十分像我娘。

  我忽然想起来老崔还被关押在大牢里面,于是连忙站起来,对我娘说,“娘,我还有点别的事,那这里我就……”

  她看也不再看我,只是点头,“你快去吧,大事要紧。”

  听她这么说,我不由自主的揉了揉眼睛,又仔细看了看她,然后忽然意识到自己正在做傻事,眼前这个平凡的女人是我娘,从原来到现在,从来没有变过。

  大正宫变起肘腋。

  五凤楼上,大正门内壁垒森严,御林军重甲负剑,如同庙里或者是王陵坟头边上一排一排耸立的木雕泥塑,一股阻挡不住的杀气隐隐浮动着,波涛暗涌。

  可是大正门外面却是两重天地。

  隔着那两道上千斤的大门,大正门外面热闹的好像把天桥搬了过来。一群文官堆在一起,赶得上几百只鸭子呱呱乱叫。身着各色朝服,五彩斑斓的官员们顶着乌纱,拥着一个手拄虬根高木拐杖的白发老儿和他的儿子,bī近大正宫门。

  这是杜家那爷俩儿。

  宫门飞檐上的黑色琉璃瓦高耸入云,闪动着璀璨的冷芒。

  忽然,吱吱呀呀的响动,青龙一般的铁链缓缓滑动,紧接着,巨大的宫门被三十几个壮汉缓缓推开,那感觉,就好像在天际打开了一个dòng。宫门很大,大到凡人无法想象地步。身材高挑结实的汉子和它比起来,就像一颗小糙在仰望数百年的参天大树。

  大正门正中站着一个年轻男人。

  很年轻,还不到弱冠的年纪。

  是文湛。

  他消瘦结实的身体上裹着黑色缂丝龙袍,上面绣着华美的蟠龙祥云,就好像夜空中那种绚丽的景象倒影在人间。

  可人们在他身上却看到一种异常可怕的气势,就如同岿然不动的泰山,或者是排山倒海般的巨làng,让所有直视他的人透不过气。

  然而他是气定神闲的。

  他甚至还带着淡淡的微笑,宛如烟花三月最和煦的风。

  身着五彩斑斓朝服的官员面面相觑,他们挣扎了很久,却依然无法逃出生天,他们的双膝开始发抖,变软,最后,他们妥协了,全部跪倒在大正门外,以那种深入骨血中的臣服,做着最标准的跪拜。

  杜皬拄着那根和他一样苍老的拐杖,在他儿子杜元泽的搀扶下,也缓缓跪了下去,一夜的bào雨将大正门冲刷的gāngān净净,镜子一般,照着这些五彩斑斓的人们。

  文湛等杜皬彻彻底底的跪下,他这才上前笑着说,“杜阁老请起。您是当朝宰辅,是父皇最倚重的柱国大臣,又是已过耄耋之年的高寿之人,不用和他们一样,跪在这里。绿直,为阁老看座。”

  不远处有早已经侍立很久的绿直,他听见文湛的吩咐,连忙从那边拿过一张木椅,搬了过来,我拦住他,自己把木椅放在文湛身边。

  杜皬的眉毛胡子全白了,他颤巍巍被人扶着,挪到木椅边上,却不坐下。杜皬是江南昆山人,可是他却有着南方人少见的高身量,宽大魁梧,却瘦骨支离。

  我知道,杜皬在文湛面前是不会坐下的。

  因为坐下他就矮了,他就要仰着脖子对文湛说话,那种感觉就像他面对我爹,面对先帝,面对先代首辅裴东岳,面对所有曾经压着他的人们。这些人让他不能触摸到天下最神秘最危险最诱人,最至高无上的权力,也许,他恨他们。

  第164章

  杜皬并没有说话,可是一直搀扶着他的杜元泽却忽然雄赳赳的质问太子,“敢问殿下,各部官员依照常理递折子,等候君前奏对,可是太子却挟天子,紧闭宫门,密而不见,莫非我大郑宫廷之上,萧墙之内,可有不可告人之变故?”

  杜小阁老的话心怀叵测,这样大逆不道的话等同犯上作乱。依照大郑律法,太子完全可以诏御林军将他撤职关押。

  只是我爹重病,杜元泽手握京畿兵马,杜贵妃皇三子被拘押的后宫,太子大位不稳的非常之时,文湛依照律法办事也会落人口实,他无私心也变得有私心,如果再传出一些诸如弑父屠弟,谋朝篡位的流言蜚语,杜家就能打出‘清君侧’的铁杆大旗,到时候举兵夺权,立马就能天下大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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