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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体记_古镛【完结】(101)

默思中,我似乎能感受惨遭屠戮的青阳巨蛇递来的哀哀寄望之意,暗道:

“同山修炼,虽无jiāo往,也算同乡道友。青阳道友,我定会为你雪耻复仇!”

得受其气,我不仅感其深恩,亦觉青阳巨蛇虽为虫类,形如同道,颇觉亲近。想必当日被惊动而爬出大树的青阳巨蛇,也是嗅到了我与师姐的青阳气息,有亲近之感,才转而掉头拦击外敌罢?

宋恣见我只顾仰望默思,移身走近,叹道:“棋娘真是个奇人呀,如此灵丹,何求可得?踏遍灵山也难寻啊!”

他亲见我采丹,极口称奇,又不知云真子之事,只道青阳丹是棋娘从哪处仙山觅获的,不由大发感叹起来。

我自也不跟他多说,只淡然一笑:“霍姨来瞧了,咱们回去罢!”

我与宋恣踏着月色回去,刚进院子,“吱呀”一声,霍锦儿的房门打开,我心中感念她夜深未睡,牵挂于我,嘴上也没多说什么,只将小白jiāo至她手中。

月色之下,霍锦儿袖口露着的一截皓腕,丰腴白皙,qíng致动人。我递过小白时,与她肌肤相触,只觉软滑冰腻,一时qíng难自已,背对着宋恣,悄悄传音:

“霍姨,我心领了。”

“什么?”

霍锦儿不知我是运功传音,出言相问,待见我面色尴尬,她瞬即明白我是背人说话,又领会了我言意,不由面上一红,慌忙转过身,进屋去了。

我回到房中,诸事停当稳妥,解衣就寝,一会儿回思霍锦儿风韵,一会儿思及久别的师姐,心中说不清是喜乐甜酸。

朦胧yù睡时,我想起师姐纤手触及我尘根时的惊羞急乱,心间一dàng,痴痴唤了声“师姐”手儿悄悄摸了下去……次日凌晨时分,外边就开始传来噪杂的声息,人员走动繁忙,喝唤声不绝,敢qíng婚仪之日,人人都不敢躲懒,很早便忙碌了起来。

我居住的院子正是新房所在,dòng房设在隔壁原本闲置的大屋,前两日已妆饰一新,今儿是正日,许多只有今日能放入的物什,便早早布置进来。

我起身穿衣时,试运念力,不料,未见榻旁的衣袍飘移,袍服已然在手。

这何止是念动,几乎可说是搬运术了。我心知功力满溢,水到渠成,一法通万法通,自己虽未当真习过搬运术,但所谓道法万千,殊路同归,这次的念动应该不是搬运,导致的qíng形却差相类似。

我跃身下榻,体捷如风。昨夜临睡前,虽偷偷gān了些邋遢事,此际早起,却jīng力充盈,感觉整个世界也为之气象一新,跃跃然只想做些什么。

临安婚俗,新郎须领着仪队,敲锣打鼓,热热闹闹地赶至女家,将新娘接回府中,是为“迎娶”俗称“接亲”若男女双方府第离得较远,迎娶之列一大早便要出发,离得较近,午后启行,也无不可,能赶上男家晚间喜宴便算于礼妥当。贾、陆两府同在城外西湖之畔,去那不须一个时辰,故此时还没人来催我更衣妆饰。

我在房中整备半晌,趁人员忙乱,悄悄溜出府外走了一躺,返归时,不少府中人笑我半日都等不及了,跑去湖边遥望新娘。

我对诸般打趣充耳不闻,约莫是时候了,便持帖一封,到了霍氏居处,丫鬟自去报知。

霍氏早就穿戴一新,沿着窗外的房廊走来,行走之间,丽裙闪动,下肢掀起微微的臀波,迈进侧厅,却于房口停步,未言先笑:“一大早的,你怎么上这来了?”

人说“chūn风洗面简衣妆”这霍氏却盛装也穿出了简衣素服的轻捷之感。

我抬目悄视,道:“孩儿来此拜会‘仙姑’。”

霍氏很是疑惑,走近落座,娥眉微皱道:“你不在房中候着做新郎,这会儿跑这添什么乱子?只怕两位仙姑未必肯见呢。”

说着,摆了摆手,却也让人接帖进去传话了。

我心中有数,并不着急,只向霍氏说起,一向心慕道法,难得仙姑临府,故求一见。

霍氏眼眸流波,道:“你是心慕道法呢,还是心慕仙姑?”

说着,掩嘴一笑。

我瞥了房口的丫鬟一眼,微倾过身,低声道:“娘,你……怎地取笑起孩儿来了?”

霍氏面色微红,白了我一眼,并不作声。一时侧首抬视,掠鬓一笑道:“今儿天色不错,就该你娶一房媳妇进门。”

“娘说差了,我这里见仙姑,娘却说娶媳妇,这话……不很妥哦。”

霍氏忍俊不住,“噗哧”一声,扬起手儿,笑道:“筠儿,瞧我不打你,你呀,越发不老成了!”

霍氏向来言笑无忌,但她这般身段放出来,连我也觉得有些扎眼了。房口那侍候打帘的丫鬟神qíng登时有些不自在,借着望向外边,脚下移动,悄悄退出厅房了。

“回来!”

霍氏举头见了,微微一愣,厉声道:“三心二意的,gān什么去?”

那丫鬟脸上红了又白,不敢争辩,只低头认错:“奴婢错了,一时看外边,却走神了。”

霍氏定定地瞧着身前丫鬟,羞恼之下,脸上起了一阵升降不定的红云,似笑非笑的:“装聪明!我们母子难得说笑,瞧不过眼了?”

“奴婢不敢!”

那丫鬟扑通一声跪下,险些要哭了。

见了此状,我心下砰砰直跳,说不清是何滋味,摆头暗窥了霍氏一眼,或许她也是无意的,却被丫鬟一番举动,搅得行迹很重,难怪她羞恼了。暗下也不由检讨:奇怪,自己本是有事来此,怎地一见她,偏喜说些风话儿呢。

未及深思,小荃引着圣女师姐、张幼玉已从厅外的穿堂走过来了。

霍氏忙低声斥道:“一旁老实站着去!”

匆忽间,面带余红,瞥了我一眼。

那丫鬟如蒙大敕,慌忙起身至厅口,撩帘相候。

师姐、张幼玉两人身量齐高,如仙妃引伴,美色双映,步入厅来,满室生光。

我不由缓缓立起,虽然已窥望过两次,这回却是我首次毫无遮挡、正首直视阔别许久的师姐,那份冲击和感动,瞬间弥漫了我全身心。

师姐的容色本就极美,但此时一见,我心下不得不承认,不知那见鬼的太乙派做了什么,竟使得师姐的容光中散发着“冰肌雪骨玉为魂”气息,浑不似人间气韵,那莲花出尘的不可近亵之态,令人心狂。

霍氏早定了神气,起身相迎,指着我,笑道:“有扰两位仙姑了,这是屋下长男贾筠,幼慕仙术,冒昧求见,乞劳仙姑点化。”

“不敢,”

张幼玉皓齿微露,语带笑音:“不知公子有何指教?”

人前显然是张幼玉出头接洽,师姐便似不闻世事的静女,神容自若,对身外世事淡如清风。

我竭力忍着不去贪瞧师姐,只笑道:“得见两位仙子,幸何如之,小可喜读道书,正有些难题,yù就便请教。”

说着,一边揖让引座。

待两人盈盈落座,我假意问了些道法义理,张幼玉一一作答,双方意不在此,均泛泛而谈。

师姐似不喜作伪,略皱其眉,目光如刃,忽而cha言道:“贾公子目烁jīng华,体气周盈,若我拙眼不花,公子当是练气高手,这些粗浅的法理若尚未走通,何能至此?”

近听师姐熟悉的声音,问的又是自己,我鼻头一酸,险些要哭,咬牙暗忍,借着说话,转过头,细瞧她近在眼前的熟悉面孔,口中道:“仙姑有所不知,小可……天资驽钝,却有些奇遇,有此微成,皆拜全真高道云真子之赐!”

张幼玉、师姐奇道:“公子与云真子结有法缘?”

我近乎恶毒地道:“是的,云真子对小可的深恩,小可终生难忘!”

张幼玉、师姐两人悄悄互视一眼,神色中似乎不能置信,张幼玉道:“然则……”

或许她想说,棋室之争,云真子与我敌对的事吧。我微微一笑:“云真子不计嫌隙,身怀异宝而不用,将青阳灵丹赠予本府七姨娘,七姨娘又将灵丹给了小可,小可因此得有微成,饮水思源,岂不要感念云真子的道心宽广,高风亮节?”

当下,半真半假的,将采练青阳丹,我由此而功力充盈等状说了一遍,字里话间,透着对云真子的不尽感激。

有朝一日,当全真教知道与他们作对的我,竟然是云真子给喂肥的,心里头定然会更加堵闷吧?我不无快意地想。

当然,我这么说还另有用意。变身为贾大公子后,我一直仔细掩藏自身功力,身具功法的事,也只有东府与雀使、秃鹰几人知晓,且误以为乃张天师施受,贾府上下,还一无所知。借此机会,恰好霍氏也在一旁,将一身功力的由来推到青阳丹上,那么,往后我再也不用躲躲藏藏,一旦施展玄功,也就不会令人奇怪了。

果然,霍氏听了,大为惊异,而张幼玉、师姐两人,显然早知云真子赠丹一事,反倒不甚在意,只恭喜我能有此灵丹奇遇。未了,张幼玉似无意间问起:

“贾公子天运垂青,据说还曾得获真武教李元其道长赠予奇药?”

我早知她会有此一问,这也是我今日此来,知道她们定会见我的缘故。

“没有的事,”

我矢口否认:“小可与李元其道长素不相识,他怎会赠药给我?”

张幼玉脸色微变:“贾公子与李道长当真不熟?”

“委实不熟,我那药丸,乃是五通派言老三给我的,他自其师祖地行尊处求来,据说地行尊却是从李道长手中取得。”

我满口大谎,将她们耍了大大地一通。她们面露恍然之色,反倒更相信了。

此说与连护法相异而同证,可说是帮了她一个大忙。

我心中畅快,不由多瞧了师姐几眼,师姐不便发作,微愠的神qíng,更添让人臆想翩翩的丽色。以往,我在青阳山也是常这么惹逗她,以赏其怒态之美。

霍氏坐在我身旁,后边伸手,偷偷在我腰上掐了一下。

我骇然而惊,我的娘!她这小动作,怎能瞒过张幼玉与师姐两人?一时只觉头面变大,肿头肿脑,讪讪然不安,张幼玉与师姐则游眸旁视,假作不知,几人神qíng都有些不大自在。霍氏何等机灵,立时知机,改掐腰为推搡了我身背一下,嗔笑道:“筠儿,你瞒地娘好!得了许多宝贝,竟也不让娘知道!”

正说笑间,厅外跑来一个下人,说府外有人送来一封信,是给太乙派仙姑的。

张幼玉与师姐听了,皆大为惊讶。

霍氏道:“这里有两位仙姑,却是给哪位的?”

下人道:“递信那人,说是jiāo给什么圣女,属下也不太明白。”

张幼玉愈发惊疑,师姐淡淡道:“给我瞧瞧。”

接过书信,撕开瞧看。

我只盯着师姐,眼儿不眨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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