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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爹万安_苍海/红河【完结】(13)

  释郗容微微一愣,他已多少年没玩过这样的猜谜游戏。

  他不觉得这游戏有什么趣味,但是,丁常找他玩,这件事本身就已很有趣。就连丁常那样的表qíng、笑声,都让他好生寻味。

  他根本不多想,随口答道:「三只。」

  「三只?」丁常伸长脖子,「你确定吗?」

  「嗯。」

  「好,君子一言,快马一鞭。」丁常缓慢地一点一点打开手掌,还没打开一半,他忽然手一抬,将掌心往嘴上一捂,接着做了一个吞咽动作,然后,他将完全摊开的手掌伸到释郗容面前,得意地说:「一只都没有呢,看到没有?」

  他明显耍诈,然而此刻释郗容只在意他刚刚所做的事。

  「你将虫子吃下去了?」释郗容匪夷所思地看着丁常,已经不知道是该立即将他送医,还是先打他屁屁,警告他以后不准再这样乱玩。

  「哈哈哈!」丁常捧腹大笑,「傻瓜,那是假的啦!谁会真的吃虫子啊?」

  「假的?」释郗容一怔,渐渐醒悟过来,「从一开始,你手里就什么都没有?」

  「有啊!」丁常却摇头,将另一只手举起来,「只不过是在这只手里。」

  说完他松开拳头,几个小光点从他掌心飞起,振翅往高处而去。那光点不多不少,恰恰三个。

  只是这样的话,该算是释郗容猜对还是猜错?

  其实他对此并不在意,但是丁常在意,而他给的判定是,「你半赢半输,你可以问我要打赏,不过,你还是得让我打屁屁。这样,你先让我打屁屁,然后我再给你打赏。」

  释郗容全然了解了,从一开始丁常就安排好这样的结果。

  他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如果你是认真的,由你。」

  「唔,你竟然都不反抗,这样我很没有成就感哪,不好玩。」丁常噘了噘嘴,随即又很大度地摆摆手,「算啦,反正你记着欠我什么,等到我想要的时候,再问你要。现在你先说,你想要我赏你什么?一定要好好想,机会难得,不容错过喔!」

  释郗容看着丁常,他笑得狡黠又得意。明明是那种让人不快的笑法,释郗容却只觉得可爱得紧。

  他越发专注地盯着丁常看,想将丁常此时的笑容牢记下来,在看不见的日子里,也能常常在心中回味。

  「常儿。」他顿了顿,沉声说出,「两日后,我将出征。」

  「出……」丁常的表qíng微微一僵,低下了头,很长时间没再开口。

  而当他重新抬起头时,他还是笑着的,只是已不同于方才的笑,他此时的笑容里,少了几分顽皮,多了几分无法形容的味道,让人看了,感到窝心的同时,也会心疼。

  「我知道了。」他轻轻地说:「那你可要时刻记着,你还欠我什么。你一定要尽快回来,把欠我的还我才行。」

  释郗容凝眸深深望着他,郑重颔首,「我答应你。」

  「你一定要记着,你……」丁常咬咬唇,蓦地撞进他怀里,双手紧紧环住他的腰,「你要回来,一定要回来。」

  释郗容将丁常回抱住,轻抚着他的发丝,再次允诺:「我一定回来,你……等着我。」

  「嗯,我等着,我等……着……」

  丁常如是答应,眼中,忽地闪过一道jīng光。

  第六章

  这次释郗容率兵出征,就是为了征讨那些借道印国侵犯边境的异族。这异族,并不能用哪一个民族来说,其实是好几个族系混杂而成。也正因为如此,最难斩糙除根。

  先前释郗容曾几次与他们对战,大胜而归,然后再过一段时间,他们又卷土重来。就像是赶不跑的老鼠,委实让人不胜其烦,偏偏还不能轻视了。曾有一次轩辕桓不派援军,就让边防军队迎战,结果险些连损几座城池。

  他们的打法既特殊又诡异,难以寻常兵法来解读。

  而释郗容经过前几次对战,对他们的战法算是有了一定了解,因此这次轩辕桓想也不想就指派了他前去征讨。

  这一战,其实就算大胜,事后也还是让人头痛。他们一而再、再而三地来犯,无论怎样将之大挫,这边的兵力还是多少有损。再者,对这没完没了的仗,将倦,兵也烦,长久下去必为弊端。无怪乎轩辕桓会说出,若有个皇子丢出去跟印国和亲就省事了。

  想到和亲,释郗容自然连带想起那个依旧没多少皇子样的皇子。

  这样的皇子,若是轩辕桓见了,一定是想赶紧把他送得远远的去和亲,但又怕他闹笑话闹到那么远的地方去;另一方面,若是现在让释郗容以和亲为目的将丁常jiāo给轩辕桓,他不确定自己是否做得到。

  而如果他真的做了,最为戏剧化的结果,轩辕桓会指派他率领和亲队伍前去印国。大将除了带兵打仗,有时也兼做这种差使。如果真的发生如此戏剧化的事,他是不是要仰天大笑三声?

  他现在就很想仰天大笑,他真的太不对劲,明明还在行军途中,他居然在胡思乱想这些有的没的。

  不能再想,也不该再想,他摇摇头,将多余的念头摒除脑海。

  这时,一兵士快马加鞭过来,说:「将军,有一个自称您贴身小厮的人,说是您将佩剑『惊鸿』忘在府中,他给您送了来。」

  释郗容一愣,贴身小厮?惊鸿?

  「带他过来。」

  「是。」

  不多时,人来了。

  这个骑在白马上的少年,头上裹着黑色方巾,身穿着将军府中的下人衣裳,怀中则抱着那柄已伴了释郗容十年有余的佩剑「惊鸿」。

  「你——」释郗容瞪着这个小厮,脸色yīn晴不定,他从来没有像此刻这样想将一个人吊起来狠狠抽打。

  「将军大人。」少年笑眯眯地将惊鸿双手奉上,「您的佩剑。」

  释郗容深吸一口气,极力按捺住怒气。

  难怪,昨晚他就发现佩剑惊鸿不见踪影,问府中下人也都说不知,还以为是自己粗心大意,却哪里想到,原来竟是有人刻意将之偷藏了起来。

  他拿回惊鸿,狠狠一记眼神掷去,压着嗓子说:「你在做什么?」

  「没什么啊!」丁常依旧笑着,压低了声音:「我就是想跟着将军大人,去看看将军英勇杀敌的样子嘛!」

  释郗容斥道:「胡闹!」如果可以,他真的很想将这个胡作非为的臭小子拎起来bào打一顿屁股,「战场不是儿戏的地方,更不容你玩闹。快回去!」

  「回去?」丁常一脸为难地搔搔面颊,「可是你看,天色已渐渐暗了,就算我快马加鞭往回赶,明天之前肯定还是回不了京城。将军大人,你就放心让我只身在外晃dàng一整夜么?」

  他说的的确在理,就因为他说的在理,释郗容就越是愠恼jiāo加,因为他明摆着又是计划好的,不早不晚,恰恰挑在这个时候出现。

  释郗容努力让头脑冷静下来,思索了一下,还是有对策,「我派几个人护送你回去。」

  「哎呀,这怎么行?」丁常不慌不忙地摇着头,「你的兵都是要去打仗的,这种关头,少一个也不好。而我只是个贴身小厮,又怎能劳烦将军特地派人护驾?这说出去,影响可不小。」

  「你……」

  「常儿不孝。」

  这突如其来的一句,着实令释郗容很是一愣,不明就里地看着丁常。丁常的笑容已然不同于先前,泛出一股淡淡的无奈,以及莫名坚定的决意。

  「你说什么?」释郗容敛起眉。

  「我……说话不算话,说好要在家里等着的,可是,我反悔了。」丁常轻轻地说,目光却似凝重,定定落在释郗容的眸,「我不想等,我要看着你。就算你骂我也好,回去以后对我家法伺候也行,只恳求你,让我跟在你身边。」

  「这样……不妥。」释郗容皱眉摇头。

  如果换作其他任何时候,他一定会答应丁常的要求,也想让丁常陪在他身边。但是,唯有这种时刻,他不能答应。

  战场上生死一线,他又怎可能带着丁常犯险?

  「你可还记得,你曾经说过一句话?」丁常毫不动摇,「你说,你愿我夜夜好梦。那时,你是不是发自真心?」

  「当然。」

  「这就对了,你不可以出尔反尔。」

  「我,出尔反尔?」

  「你愿我夜夜好梦,而你,在外征战,却将我留在家中,担忧你的安危,挂记你不知何时归来,试问,我又怎可能有一天能睡得安稳?你这样,不是出尔反尔,却又是什么?」

  「这……」释郗容不禁语塞。

  他无言地望着丁常好半晌,最终,一声低唤。

  其实就算丁常那样说,他也不是不可以反驳。然而,他始终不能驳回的是,从丁常话语中流泻而出的心qíng。

  让丁常挂记,让丁常忧心,其实他又如何安稳?再者,就算今天硬将丁常送走,也难保他不会再度追来。路途是愈行愈远,他一个人行路,实在不安全,倒不如将他放在眼皮底下,才能比较放心。释郗容知道这当中也有他自己的私心,却已没办法责怪自己。

  人,总是会有私心的。

  「既然如此,你定要向我保证,路上一切皆听我吩咐。」他正色说:「你的身份既不便公开,便有许多地方需要谨言慎行。此外,我不会允你跟着我一道上战场。我去时,你必须留在后方,不可乱闯。若让我发现你闯入战场,我会将你军法处置,绝不说笑。」

  「嗯!」丁常重重点头,「我一定什么都听你,你尽管放心,我会很乖很乖的。」

  看着他那笑颜逐开的样子,释郗容却只有苦笑。

  乖?他从没见过比他更不乖的野小子。

  入夜时分,行军队伍经过一片糙野,便就地扎营。行军一般不走城镇,因为人太多,城镇容不下。

  第二天还要起早赶路,因此除了守夜的兵士,其他人都早早回帐里歇下。与几位副将议事完毕之后,释郗容也回了自己营帐。刚掀开布帘,就有一个人影扑上来抱住他的肩,整个人挂在了他身上。

  这个人自然就是丁常。

  丁常的身份不便公开,也不方便和其他人睡同一营帐,另外也不太好将其他营帐里的兵士赶到一起,给他单独空出一顶营帐来。于是,释郗容就只能让他睡在自己帐里,只要给他另铺一chuáng褥就好。

  这会儿,释郗容不知道丁常又是玩什么把戏,甚至懒得费力将他从身上扯下来。反正等他的手酸了,他总会自己掉下来的。

  释郗容走向烛火处,准备chuī熄烛火的时候,忽然听见丁常低叫道:「我求求你,这是我毕生最大的请求,求你一定要答应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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